《十月参商》大道迷失

11、落照

　　阿财是被身上的伤痛醒的。有意识的那一刹那，阿财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还活着！嘴角不禁浅浅地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这难道也算是……祸害遗千年吗？阿财感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艰难地转过头，却看到宁戚站在自己面前。
　　“师傅，您来了。”阿财淡淡地开口。
　　“你这小子，能不能让你师傅我省心点。才这么几天不见，居然就剩半条命了，你丢不丢人啊？”宁戚嫌弃地看着阿财，眼中的怜惜和关爱却是藏不住的明显。
　　阿财望进宁戚的眼中，突然就觉得眼睛有点湿湿的，想开口，却发现喉头早就哽咽了，只能讷讷地喊师傅。在尝尽世态炎凉之后，突然感受到来自他人那一点小小的关心，这温暖虽然更加可贵，可也显得那么的心酸。
　　阿财努力地瞪大眼睛，却发现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阿财想用棉被挡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伸手的力气。适时的，一块方巾盖在了阿财的脸上。而宁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在旁边絮絮叨叨。有了上面那层保护膜，阿财顿时感到眼泪从眼眶里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
　　为了止住泪水，阿财把注意力放在了宁戚的自说自话上。据说，阿财晕倒后，靖王不知道为什么，派人把阿财抱回屋子后，把靖王府所有的大夫都叫过来，并威胁，他们跟阿财，同生同死。可阿财实在是受伤太重，据太医说，本来三十大板也就是皮外伤，虽然看着恐怖，但由于治疗及时，也没那么难治。但某个笨蛋，为了逞强，在被打的时候，居然一声不吭，好了，终于憋得内伤比外伤重了。
　　宁戚说到这里的时候，还鄙视地看了一眼阿财，嘴里嘟哝，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这不找死嘛。因此那些大夫虽然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阿财的气息还是越来越弱。
　　最后还是靖王，直接从太医院找来最德高望重的御医，才险险地把阿财从鬼门关拉回来。“唉，这次思晨对你可算是尽心了啊。我还没看过他这么尽心地对待一个人。自从他走后……”显然宁戚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很警惕地停止了话题，可阿财看他的神色，却是沉静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阿财没有心情去猜想那个他是谁，只是又忍不住讥笑了一下，打巴掌再给颗枣吃吗？想想那时的情景，当时如果靖王给他个机会说清楚事情原委，或者小小地相信他一下他会落到这个地步？当时的靖王对他这条命怕是看得比蝼蚁还轻吧，这就是所谓的尽心？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哎，对了。”宁戚终于回过了神，“那个饭团，他很担心你的伤势，想过来看看你，你看怎么样？”
　　“不要！”阿财硬硬地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要好吗？而且，他是真的关心你。”
　　“来看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阿财尖酸地问道。虽然知道饭团是关心自己，但现在阿财还真的没有心理准备来面对他。明明都是一样的身份，一样来到这个地方，人家学武，为自己的将来奋斗，自己却落得个以色侍人的地步，还连这个都做不好。饭团过来是想来刺激他现在的失败和落魄吗？
　　“唉，你这孩子，跟个刺猬似的。罢罢罢，我过来你这里也不容易，我把上云剑的剑谱和内功心法还有自己的一些心得给你放在这里了，你自己抽空先练着。我每三天过来一次，到时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唉，学好功夫，保护自己也容易点。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宁戚说完话，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阿财心里有一点点的愧疚，刚才不应该这么对待师傅的。
　　过了一会，阿财又感到有生人的气息。咬着牙把脸上的方巾拿掉，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人——那个怪怪的男人！
　　还是一样淡淡的神情，还是一样让阿财有好兄弟出没的感觉，阿财却敏感地感到似乎又有哪个地方有一点点小小的不同了。
　　“身体怎么样了？”那个怪人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还好。”阿财回答好之后，整间屋子顿时陷入无比尴尬的安静。
　　阿财脑子飞速地旋转，他来干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是代表靖王来刺探他的吗？……想了半天，却丝毫理不出一点头绪。
　　“你别想了。我就是来看看而已。”怪人出神地望着阿财，淡淡地说。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怕是透过自己看的别人吧？阿财撇撇嘴，而不会那个别人非常巧的就是刚才师傅口中的那个“她”吧？阿财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八卦的欲望。
　　“我是方落照。”那人冷不丁地开口，开了口之后，又什么话都不说了。阿财寒寒地想，难道他在等自己说久仰大名吗？
　　“对了，那个青黛被王爷罚禁闭七天。”那方落照仿佛感到自己终于找到了话题，表情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哦。”阿财很给面子的答应了一声，却在心里嘀咕，害得自己从鬼门关逛一圈回来的可是那个靖王，虽然青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谁才是最大的债主，阿财心里明的跟镜子似的。
　　“青黛是右相的小儿子，脾气难免娇纵点。”方落照又解释了一句，似乎是安慰又像是劝解。阿财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右相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这靖王也太不把人家老爹放眼里了吧。
　　“这园子里的……身份都那么高贵吗？”阿财好奇的发问。“那倒不是，大多是小倌和贫民。”所以才让那个青黛一人坐大吗？阿财暗想。
　　“虽然身份不一样，但你要知道，住在这个园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简单的，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要知道靖王府，或者说拂雪园，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不是你吃别人，就是别人吃你。你有句话说得非常对，这里的人，确实畜生不如。可悲的是，明知道自己像畜生一样的活着，却为了能多活一天，两天，而费尽心思，不择手段。”方落照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随后转身关门离开。
　　不是你吃别人，就是别人吃你吗？阿财品位着这句话，望着紧闭的门，沉思。

作者有话说

　　话说，我的男主啊，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某道抱头怨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