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千层马甲》泛泛而咕

72、七十二

　　五条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走廊里的灯光昏昏沉沉，他手机屏投射出的亮度都要高一些，对话框里全是五条悟发出的抱怨信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之类的。

　　对面夏油杰依旧没回。
　　“看样子杰这一趟任务还蛮有趣的。”五条悟将手机放回包里，唰一下打开房门，“我回来啦~”

　　窗户被打开了一小半，穿过林木的夜风扬起薄薄的帘子，拂过空空荡荡的宠物箱。

　　五条悟安静下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落下了几分：“嚯？”

　　跑了？
　　他随即又推翻了这个猜测，真要跑的话之前有很多机会，完全不用等到现在。

　　五条悟快速回忆起之前下午突然信息爆炸的群聊，还有在路上碰到的宠物店推销员……

　　“哟！”他敲了两下隔壁的房门。
　　辅助监督的屁股才刚刚碰到床垫，还没一分钟，他开门：“有什么事吗？五条先生。”

　　“我们快点回东京去交报告吧~”五条悟撑着门口，很是热心地开口。

　　辅助监督：……
　　他开始怀疑眼前无比积极的男人已经被咒灵调包了，或者：“是幻觉吗？”

　　辅助监督没有看他，一脸认真地分析：“难道说从我开门就已经踏入了某种结界吗？还是说之前的任务根本没完成，我一直处于幻境之中？”

　　五条悟脸上还维持着笑容，看着他的辅助监督又啪一下把门关上，并且无论他怎么敲也不出来。

　　“……”他的辅助监督好像不是很礼貌的样子。

　　［嘀嘀——］
　　手机提示音响了两下，是夏油杰的消息。
　　［你在惠宫县？］
　　对面没等他回复就继续道：［正好我也在，这里有点好玩儿的东西，你要过来看看吗？］

　　之前还不停发消息的五条悟冷酷地：［谢邀，并不感兴趣，人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嘀嘀——］
　　正打算回去捉兔子的某个咒术师，点开对面发过来的图片。
　　［兔兔.jpg］
　　［一堆兔兔.jpg］

　　五条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居然是……“好耶！”——是一堆老师！

　　［五条悟撤回了一条消息。］
　　［定位，懂？］

　　［不是说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五条悟面不改色：［哈哈哈哈——我难道是那种会抛弃挚友不管的人吗？］
　　［那确实……是这样的人。］

　　对方发过来的地点和五条悟的任务还有点关系，他本来打算明天去进一步探查的，这样一来倒是也方便。

　　定位在郊区的一座工厂，虽然是深夜但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五条悟思考了一会儿，大大咧咧走到大门前朝监控挥了挥手：“哟~来送货的。”

　　控制室的人沉默着，觉得在这短短几秒内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拿起对讲：“是文件上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让盘星教的人先护送实验体从后面撤离，剩下的人拖住五条悟。”

　　对讲里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并没有人回答，紧盯住监控的男人发觉有些不对，却突然双眼恍惚起来，回过神后，他捏着对讲挠了挠头：“奇怪……我要说什么来着？”

　　他看向监控，对着扬声器：“送货的是吧？知道了，给你开门。”

　　五条悟肩膀上蹲着一只西红柿模样的咒灵，此刻正瑟瑟发抖地抵抗着想要逃走的本能，听从主人的指令兢兢业业发挥着它该有的作用。

　　“有时候还真挺羡慕杰的术式啊。”五条悟感叹了一句，随后又想到好友生吞咒灵球的样子，瞬间将这点想法抛之脑后。

　　虽然这个自称送货的身后什么东西也没带，两手空空走进了大门，但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产生怀疑。

　　夏油杰站在里面朝他挥了挥手，他没有穿高专的教师制服，身上是以前从未见过的一袭袈裟。看见五条悟，他微笑：“没给你打掩护的话，难道要一记术式把这里夷为平地吗。”
　　虽然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五条悟没有反驳：“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在里面。”

　　夏油杰：“……偶尔也用你那甜腻腻的小脑为学校的财政考虑一下吧，悟。”
　　他的肩膀上也蹲着一只西红柿模样的咒灵，是以周围人虽多，却依旧一脸恭敬地跟在他们后面，并没有对他们说话的内容产生任何质疑。

　　“这是那帮老头子要考虑的事情，如果连这都要我计算进去的话，还要他们做什么？”五条悟不在乎地开口，随后扫了一眼夏油杰身上的袈裟，“话说回来，你这是什么打扮啊，终于要准备出家了吗，真不错。”

　　夏油杰刚要回答，有人打断了他，于是他只好道：“一会和你细说。”

　　“副教。”手下先是眼带狂热地看了夏油杰一眼，随后极为恭敬地低下脑袋，“那边组织来人了，在三楼会客室等您。”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夏油杰随手挥退他，边走边说，“因为之前的那个任务，如你所见，我暂时加入了盘星教，除了教主之外还有其他几位副教，我是其中一位。”

　　“副教？”五条悟歪头，“你的水平有所下降啊。”

　　夏油杰没理他：“这个教会一开始发展起来是为了拥护天元，但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三百多年前被当时的教主强行修改了信仰，他们尊称那位神为‘至高’。”

　　“听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组织嘛。”五条悟不太感兴趣，他还记着手机里那张堆满兔子的照片，“应该还有其他特别的东西吧？”

　　“下面的成员都是普通人，但高层却和咒术界一直有联系。”夏油杰踏入电梯，“他们在做实验。”

　　“用人？”五条悟问，平静地，“又是一群人渣啊。”
　　“不对。”夏油杰笑起来，细长的眉眼勾勒出几分让人惊悚的柔和，“是用诅咒哦。”
　　“那倒是……”五条悟想了想，一时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挺少见的。”

　　“不过我混进去后才发现他们确实有用人做实验的据点，那是另一批人。两个组织平日里泾渭分明看上去毫不相关，直到最近才产生了交集，你猜……这个最近是指什么时候。”电梯上升带来了微妙的失重感，夏油杰静静望着显示屏向上跳动的数字。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猜是南极黑洞产生的时候。”五条悟回道。
　　“正确答案。”

　　“叮——”

　　“这次来的据说是那个组织的高层，当心点。”夏油杰推开门。

　　“你在开玩笑？”五条悟弹了一下肩膀上的小番茄头，“普通咒术师可看不穿这些，不会再有第二个六眼了，还是说你实力不行了？。”

　　他刚说完就听到会客室里面传来的声音：“都说盘星教里是一些普通人，原来是骗人的，这不是有咒术师吗，或者说……难道是诅咒师吗？”

　　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说着“当心”的夏油杰：……是真的像悟说的那样，他最近实力下降了？

　　话音没落下就惨遭打脸的五条悟：……难道是五条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笑眯眯地在考虑着该用什么样的咒灵吃掉说话人的脑子，另一个则在考虑场地太小有些施展不开，到底该用哪个招式。

　　深灰色的厚重窗帘拉得很严实，光线昏暗的屋内只有沙发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皮质手套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开口的是靠窗的人，他西装穿得不是很规整，带着点散漫的腔调，把玩着桌上的小摆件，看见来人轻轻放下，在木头雕琢的桌面发出“咔哒”的轻响。

　　五条悟和夏油杰却都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他们应该在哪听过。

　　另一个黑衣仔倒是穿得人模人样，也坐得笔挺，听见同伴开腔并不出声。

　　靠窗的男人站起来，将帘子撩起一条缝，外头是灯火通明的仓库，明晃晃的白炽灯光打进来，照得男人深蓝色发丝微微发亮。

　　夏油杰顿了顿，男人背对他们望向仓库时，他突然笑眯眯地喊到：“夜斗。”

　　正在给自己布置氛围，制造些紧张压迫感的夜斗：？？？

　　“你们……”什么情况？

　　夏油杰笑着看向旁边的另一个黑西装，夜斗秒懂，出声阻止道：“等等，他和我一起的。”

　　这个“一起”有点微妙，夏油杰暂时放下把人弄晕的念头。

　　黑西装站起来，窗外一缕白炽灯光在浅金色发丝周围漾开薄薄的光晕，他笑着，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很爽朗。
　　“我是波本。”

　　这个组织的成员都用酒作为代号，夏油杰知道，他重复了一遍男人的代号，仿佛不带丝毫恶意地缓缓问道：“只是……波本？”

　　不等回答，穿着袈裟的男人貌似友好地伸出手：“夏油杰，盘星教副教。”

　　他顿了顿，在波本回握的时候又温和开口：“来自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盘星教里怎么会有咒术师，这已经是在明示身份了，波本看了眼夜斗，唇角弧度不变：“只是波本，虽然我个人比较喜欢樱花清酒。”
　　樱花纹章，或者说朝日影，日本警方的象征。

　　房间内四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谁还不是个卧底了。

　　另一边飞速疾驰的车中，太宰治伸手，缠着绷带的指尖上停着只颤翅的蝴蝶，通体红色细看有金色流光浮动，他将蝴蝶递到笼子边上。

　　赤蝶兔站起来，用短短的前肢按住蝴蝶翅膀，一口吸进嘴里，所有深渊之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能量的外化，现在只是又回到了他体内。

　　“你接触时空秩序管理局了。”兔子肯定道。
　　太宰治微笑：“差不多。”

　　兔子抹了把脸，既然太宰治这么说……那应该差得挺远。
　　小破局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