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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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阳光从窗子里撒进来，他判断了下角度，大概是清晨。头脑还算清醒，身体也没有不适，是这段时间难得的好觉了，他坐起身环视了圈房间，熟悉的布局让他认出来是组织的值班宿舍。如果没看错的话，前几天他还在这里过夜。
“呀，你醒啦，织田作。”
太宰治推门进来，把一叠资料丢在他床上。
“是你们的小新人哦。”
他在床边坐下，用食指勾着弯折资料，在放松了力道时，纸片从手指下溜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岸山崖一，20岁，曾经是个集团大少爷，10年前家道中落后便和妹妹一起流转于亲戚之间，4年前家族集体撤离了横滨，他们被抛弃了。辍学，流落街头，挣扎了2年最后还是加入了黑手党。啊啊，真是没用，赚钱的方法想想就有了吧，出卖生命就换来那么点钱财，所以说，人生这种东西就值这么点啦。”
他似乎是玩够了，像丢弃废纸一样扔回床上。织田作之助拿起了那叠资料，仔细地翻看起来。
关于那段过去只有寥寥的几句话，那上面的‘岸山集团’有点眼熟，大概曾经也是个大会社吧，曾经的继承人做了黑手党，真的世事无常。翻过那几张后是岸山崖一在港口黑手党两年间的经历，他在这两年里拼搏在前线，像他说的那样攒下了笔钱，期间无数次的命悬一线又挣扎着醒来，端起枪爬回了前线，简直就像有什么在追赶似的。他想到岸山昨晚的话，是为了妹妹那个他无法触及的未来么？
再往后是人际情况，岸山如他所见的是一个随和开朗的人，和同事们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系，什么话题都能聊得来，平时互相调侃、打闹、救援，偶尔还能一起聚个餐。还有就是，在战线不紧张时，他都会争取准时下班，去接他的妹妹。同事们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似乎从没见过她，岸山从不带他的妹妹来组织总部。
“这个是……”
织田作之助在某一页停了下来。
“那个啊，”太宰似乎知道他在看什么，“两年来他一直在调查着什么，加入黑手党也有这个原因吧，若是黑暗面的事情的话，平民的他也就这么个渠道了。他没什么天分呢，两年了都没什么结果，但是却在十天前突然停止了行动，很凑巧不是么，自他过来后你救了他多少次了？要是没有‘天衣无缝’的话，早就双双殉职了吧。昨天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是和我有关么？”
太宰注视着他，他似乎看透了什么纠葛的因缘，深色的眼眸中看不到光，他拉平了嘴角，以低沉的语调说道：“听好了织田作，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结的仇都不重要，因为这种事而战战兢兢的也太难看了。重要的是他对港口黑手党造成了损害。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会拷问出他背后的人的。”
“那就拜托了。”
不要去揣测太宰，这是黑手党不成文的规矩。他自认没有太宰聪明，那么便不会去质疑他的判断。要说难过倒也不至于，虽然和岸山得相处还算融洽，但毕竟时间短暂，何况黑手党内部本就不怎么光明，连至交好友都不一定可信，一朝跳反也是常有的事。这些年来他看得不少了，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底层成员，实在犯不着浪费时间。那么是因为太宰么？可是岸山看上去并没有料到太宰的到来，昨日的惊讶作不得假。
“所以说，织田作就是太没戒心啦，那种程度的演戏根本就不难吧。昨天要是没有我的话，你就要在睡梦中和人殉情啦。真是的，和这种人殉情的话会做噩梦的。”
“这样啊。”
“喂喂这种时候要惊慌吧。”
“抱歉。”
太宰治顿时泄了气，随意地靠坐在椅背上，“他倒是为那位妹妹准备好了退路呢。你们将在敌袭中死去，作为组织殉职的成员，会收到港口黑手党派发的一份抚恤金，加上他的积蓄，足够他的妹妹上完大学了。没有人会怀疑他，组织不会去调查底层成员的正常死亡，那么便牵连不到他妹妹身上，她就这样彻底和黑手党划清了关系。”
太宰治看着远方，悠悠的吁了口气。
“真是个好哥哥啊。”
“是啊。”
织田作之助附和道。他的异能‘天衣无缝’能够预知5秒内的未来，这为他规避了无数的死亡危机，但这并不是无敌的能力，岸山几乎是针对他做出了完美的解答。可岸山的计划中没有他自己活下来的未来，他值得岸山一定要搭上性命来杀死么？他不记得和岸山崖一有什么龌龊，在这之前甚至从未见过他。可黑手党的工作难免带着血腥，就算他不去杀人也无法控制连锁反应，分到底层的都是最后的枝节，谁也不知道上层在打什么主意。太宰大概是知道的，但是他们心照不宣地不去探究对方的工作。而岸山的事算是工作范畴么？那不是他有资格来判定的事。
“听好了，织田作，不要再追究了，”太宰治下了宣判，“岸山崖一是港口黑手党的叛徒，这是已经确定的事。十天前他接触了某人，他大概就是在那时候知道了你的异能，并策划了这起暗杀。岸山的异常简直像夜间的灯火一样突兀，这是个挑衅，他只是个弃子，那个人是冲我来的。”
“那太宰你要小心啊。”
“织田作才是，不要太依赖异能啊，‘天衣无缝’不是万能的，不要因为在底层就放松了警惕啊。这次就这样被放倒了，可是就连安吾知道了都会笑到抽筋的。”
大衣的口袋里，铃声响了起来，太宰治收敛了笑容，他说了几句话，对面不知说了什么，让他一瞬间阴沉了表情。
“织田作，岸山惠失踪了。”
太宰治挂断电话就走了，脸上带着可怕的表情，气势汹汹得仿佛要杀人。岸山惠昨日从学校离开后就失去了踪迹，那个幕后之人料到了他们的反应，并先一步行动了。他离开时没有带走资料，“那个啊，已经不重要了，给织田作也没关系。”这样说着就把资料留了下来，织田看完后理了理纸页，齐整后放回了纸袋。他想了会，决定去一趟西餐厅。
昨日岸山崖一提到了他收养的孩子们，真的只是打消他戒心的闲聊么？还是他在暗示着什么？那是他在龙头战争中收养的5个孩子，他们原本只是横滨的普通市民，有着健全的家庭，可战争让他们失去了父母，若是流落街头的话，很快就会沦为镭射街的一员吧。织田作之助在战场上捡到他们后，便决定收养他们，之后寄养在了好心的西餐厅老板处。乏善可陈的过去，平平无奇的相遇，他们没有什么传奇的身世，若是被盯上也只会是因为他，虽然太宰说了没事，但昨日岸山的态度还是有点奇怪。
正好今天拿到了工资，该去送生活费了。算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他走在去西餐厅的路上，盘算着买点什么过去，在路过一家点心铺子时停下了脚步。朴素的淡绿色招牌上用毛笔写着‘中村’二字，上次他去看孩子们时，顺路在这里买了和果子，他记得他们还挺喜欢的。
想起记忆中孩子们的笑容，织田作之助推开了门。
“欢迎光临，”老板是一个年轻女性，大约23岁，梳了个马尾辫，白衬衫外套着定制的围裙，看到织田时，露出了恬静的笑容，“是给孩子买的么？”
“是的，是很小的孩子们。”
“可以买甜一点的，红豆麻薯怎么样？新出了兔子造型，广受孩子们好评呢。”
木制的柜子上镶嵌着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着的和果子，白色的团子捏成了兔子的样子，短短的耳朵向后垂着，那小小的一团他可以一口吞下。他记得咲乐就有个兔子玩偶。
“就来3份吧。”
织田作之助注意到柜台上摆放着一叠宣传手册，有一份摊开了用夹子夹起，挂在展示架上，那上面画着简笔漫画，是灾时逃生事项。
“这个么，最近横滨又乱起来了，前几天隔壁街道还在火拼，我们就做了避难手册。要是家里有孩子的话可要小心啊，孩子们可是很脆弱的。介意收下么？”
“谢谢。”
织田拿过了手册，薄薄的页数并不足以尽数讲解，只粗略地写了安全点以及枪击伤急救事项，物资存储及被困时自救。即使如此也不是普通市民能知道的，编纂者搞不好还是某位同事，但为了便于一般人理解而牺牲了部分内容，在他看来有不少漏洞。
“没什么的，这本来就是为顾客们准备的，我们也要努力保护横滨啊。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总是会无法适应的，不知何时店门口就堆了尸体什么的，这哪是市民的日常啊。”
店长将和果子装好放入纸袋，在外面用草绳打了个结。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习惯，真是个可怕的城市啊。”
店长这样说的时候，眼里闪着光。
是啊，织田作之助提着纸袋走在路上，想道，横滨危险又可怕，每天都有人命丧于此，可横滨又是他唯一的归处了，像他们这种人还能去哪呢？他从未想过离开横滨，似乎他的人生就绑定于此了，可若是要说的话，他想看海。
西餐厅在海边，是个能闻到海风的位置，出门几步就可以看到行驶着的船只，缓缓地驶出码头，汽笛响起。有时候他会想，若是能有个西餐厅那样的房子养老，便别无所求了。
“织田作小哥啊，今天很早啊，还是吃咖喱么？”
西餐厅的老板是一个和蔼的胖大叔，冲他晃了晃大汤勺，锅内的咖喱翻滚着冒着泡，在靠近时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气。
“嗯，特辣咖喱。”
“嘿嘿，刚出锅还热乎着呢，就你知道踩点，闻着味就过来了。”
老板舀了勺咖喱，浇在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上，淌下的咖喱渗入进去，米粒吸饱了汤汁。
“这个是给孩子们的。”
织田作之助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老板放下咖喱饭，拿过了那上头的宣传册。
“还有这种东西啊，是个内行人吧。虽然有些不足，但是很适合给孩子们看吧，就算还不识字也能理解。还真是花了心思啊。”
“是啊，最近有点不太平，似乎是有一伙敌人来到了横滨，唔，动静有点大。”
织田作之助舀了勺咖喱送进嘴里，咖喱的辣味直冲喉咙，激得人浑身发热，每一粒米饭都均匀地沾上了咖喱的汤汁，软糯的土豆间或夹杂着劲道的牛腱，作为早饭或许太过刺激，不过对他来说只是刚好的程度。他喝了口茶，满足地呼了口气。
“有被盯上么？”
老板眯起了眼，那张胖胖的脸上硬是透露出点肃杀来，虽然胖得看不见脚，但老板确实是曾在前线厮杀的军人，也只有这种时候能够窥见一丝过去的影子。
“……没有，”织田咽下最后一口咖喱，他回忆了下太宰的话，摇了摇头，“是港口黑手党的敌人。”
“这样啊，以防万一，我还是去进点货吧。我都要跟不上潮流了。”
“这样好么？你都脱离那边了。”
“那有什么，织田作小弟你想过平静的日子吧，那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老板收走了盘子，他将册子收进抽屉，翻看起纸袋里的点心。
“是上次那家店么？孩子们很喜欢呢，天天吵着要吃点心，哼，我的手艺怎么了，不可以太惯着他们，小孩子就会得寸进尺，哪天有蛀牙了还不得痛得哇哇叫。”
“孩子们还好么？”
“还是老样子，吃完早饭就不知道蹿哪里去了，难得你来一趟。真是的，老板我可要管不住啰，还是要靠织田作小弟你啊。”
“我才是多亏了老板，要不是你提供了房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现在他们逐渐活泼起来，放着不管的话还真是担心他们哪天干了什么大事出来。”
“哈哈哈，比方说抢银行么？”
“我没钱赎5个啊，”织田作之助一副苦恼的样子，从风衣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个是这个月的生活费，抱歉，被扣了点奖金。”
“你还真的有在想啊。”
“那我就先告辞了。”
“这就要走了么？”
“嗯，因为一些事临时减少了人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