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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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凄惨啊。” 太宰治站在西餐厅门口，门槛已经断裂，仅剩几截烧剩的残渣，掺着玻璃和着血，填在玄关的坑洞里，他往前一步，踩在了上面，鞋子陷进了碎屑里。
“电子遥控的炸弹，也算是不错的伏击手段了，重装了地板，再盖上地毯，这是想糊弄谁啊，嘛不过也够了，总是有人够蠢，你说对吧，minic的大叔。”他踢了踢那具焦黑的尸体。
那具焦炭扑簌簌地仰面倒了下去，扬起了黑色的灰，那件标志的灰斗篷早已化为灰烬，黑色的物体勉强有着人形，肢体少了一截，大概埋在哪里的木屑下，炭化的人型散发着一股烧焦的烤肉味，混在巨大的硝烟的气息中令人作呕。
“很痛苦吧，被炸碎，被击中，像一根巨大的蜡烛那样燃烧，清醒地看着自己被烤熟，啊啊，你产生食欲了么？这样，这样啊，真是愚蠢啊。”
他抬脚走出了坑洞，‘噗’地一下，黑色的浆液流下，肱骨翻滚着落到了深处。
西餐厅内已是一副战后的残骸，倒塌炸碎的桌椅，兀自燃烧的木条，喷溅的血迹混着污浊，抹在赃污的地面上，压抑的呜咽声从熏黑的料理台后传来。
他探头望进去，西餐厅的老板躺在地上，手里还紧攥着冲//锋//枪，僵硬的关节卡在板机上，他的手上、胸前都有着弹孔，血早已流尽，衣服暗红色一片凝结成块。一个男孩拼命按着他胸前的伤口，他浑身都沾满了血，仿佛他才是那个中弹的人。孩子们哭泣着。
“已经没救了。”
这是任谁看一眼就能得出的结论，男孩顿了下，他的手掌下触不到心脏的跳动、呼吸的起伏，他早就知道了，甚至那堵不住的血流都早已停下。
“他有好好的保护你们呢。”
太宰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一旁更小的男孩凶狠地瞪向他，而那男孩却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倒在老板的身上，在黏腻的血里嚎啕大哭。
角落里，同武器一起购入的摄像头，幸运地在炮火中逃过一劫，拍下了一切。
横滨的地下有复杂的排水系统，四通八达地遍布了整个城市，宛如一张大网。这里鲜有人类到来，是老鼠的天堂，被驱逐出繁华地表世界的老鼠们在此处肆虐着。当夜幕降临，它们就通过管道来到地面的世界，睁着猩红的眼睛在床头注视着你。
下水道的某处，男人坐在占据整面墙的屏幕前，时不时咳嗽几声，他紧了紧披风，他苍白的皮肤在显示屏幽暗的光线下没什么生气。
“横滨还是过于阴冷了啊。”
那是由十数个小型屏幕组成的巨大屏幕，暴露在外的线路仿佛挂在墙上的蛛网，从主机发出，走过虚拟的路线，在每个终端上编织起了笼罩整个横滨的巨网，那是男人的神经网络。正中央的主屏幕上显示着西餐厅内的景象，荧幕的幽光照亮了这片简陋的基地，从扩音设备里传出的哭泣声隐隐绰绰地飘荡在管道内，老鼠探出了头。
“他们在哭，”少女坐在他身边，紧紧地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抽动着扯着衣角，那哭声仿佛要将她溺毙，“好痛苦啊，先生。”
“这是降生，孩子们在鲜血与疼痛中降临于世，自呼吸起便在哭泣。”男人触碰着她的眼睛，将指尖的泪珠抹在她的脸庞。
“生日快乐，小小姐。”
画面还在继续，孩子们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泣，用初生的双眼看着这一片狼籍，太宰无趣地撇下眼，转过身靠在了料理台上，黑色的外套蹭了一层灰。
“呀，织田作，孩子们都好好的哟。”
太宰治挥了挥手。
“太宰！”红发的男人冲了进来，跨过坑洞，绕过桌椅，异能没有给出预警，他却仿佛被击中般僵立在地，在‘天衣无缝’的预警中他经历了无数次死亡，可现实的死亡仍是那么可怖。
恍惚间，红发的少年看了他一眼，翻下窗户不见了。血淌到了他脚下。
幸介从老板胸口抬起头来，头发被黏腻的血液凝结成块，遮蔽了视线，他胡乱地拨到一边，把那满是血污的脸糊得更为惨烈，他眨了眨眼，看向织田。他站在料理台外，瞪大了眼看着他，一旁的太宰斜斜地看过来。
“织田……作？”
“织田作！”
“呜呜呜织田作！”
“大叔，大叔他呜……”
“哇——”
“克己、真嗣、优、幸介、咲乐。”
那一声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店内变得无比吵闹，仿佛午间的幼儿园。
“就是这样，一点事都没有哦，在生命的最后好好保护了呢，军人死于战场，也算是不错的死法吧。在最初拿起枪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某一天会被杀死的觉悟，结果意外活到了退休，还过起了养老生活，到最后以这种理想的死法心满意足地死掉，真是happyending啊，太狡猾了。”
“咲乐！”
太宰的视线随着这声呼喊移到了幼小的女孩身上，她跪坐在地上，脚上松松地缠着绷带，那手法十分粗糙，带着顽童的稚嫩，随着她的动作，新伤口不断地撕裂，绷带已经吸饱了血，成了咖啡色的布条。血不住地淌下，挪动间在地板上拉出新鲜的痕迹。
“是枪伤呢。”他安抚地搭上织田作之助的肩膀，“不用担心，织田作，小咲乐会没事的，交给治疗部吧，黑手党很擅长这种的，就是可能以后不能穿短裙了？”太宰想了下，为这过于森先生式的思考露出个恶心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孩子们都没事，织田作，不要恐慌，他们被保护得很好哦。”
“因为他们是被选中的么？”
少女看着孩子们，他们在绝望中被选中了，从此他们是特别的，是值得让人付出生命去保护的，是最重要的。她看向桌子上的小小金属盒，那是将会改变一切的开关，是她在深渊中定下的约定，是背叛了哥哥愿望的她自己的选择，这是不正确的，但是命运选中了她。
“您……”她犹疑地拿起盒子，尖锐的棱角卡在她的手心，在少女柔软的掌中刺入，“为什么会选中我呢？”我是特别的么？她看向男人，眼里带着幼稚的期盼。
“小小姐，”陀思妥耶夫斯基侧过头看向她，幽蓝的光打在他脸上，他的眼神中透着悲悯，“你们都是神的孩子。”
“我知道了，先生。”
少女点了点头，打开了盒子，内部是复杂的线路，在那上面，是一个鲜红的按钮，那根白嫩的手指覆了上去。
那是死亡的启动信号。
“神明注视着您。”
织田皱了皱眉。
“太宰。”
“怎么了织田作？”
“没什么，快点把咲乐送去治疗吧。”织田作之助皱着眉查看着咲乐的伤势，子弹卡在了肌肉里，需要尽快做手术将它取出，“没事的，咲乐，很快就好了，不会有事的。”他努力拉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最后索性拉平了脸。
“咲乐……不要紧的……”
小女孩虚弱地躺在他怀里，被交给了赶到的医护人员，她将被送往港口黑手党的抢救室。
“咲乐！”
在上车前，幸介拉着了她的手。
“这是……生日礼物。”
他一把掏出口袋里的东西，蝴蝶发卡、游戏币、拙劣的手工贺卡，兔子玩偶已经毁在了爆炸里，他把仅剩的这些一股脑地塞进咲乐手里。
“我说不出生日快乐，但是，明年、后年，我会说的，生日快乐啊，咲乐！”
“是啊是啊咲乐！”
“明年再一起啊！”
孩子们围了过来，依依不舍地送她上了车。
“我讨厌他们。”由废弃的危楼和木板、砖块垒成的简易居所内，有人这样说道。屋子里没有通电，自然也就没有灯，他就着从拼凑的窗户里射//入的日光，看向了作为桌子的木板，那上面摆着个金属盒子。这是那晚从某个男人那里得到的，号称可以报复中原中也的机关。
“哈，反正又是把我当狗一样。”
那个人是异能者，又是该死的异能者！以为一切都会如他们所愿么？就因为他们是特别的？他们把普通人看成什么啊！躲在没有电力、没有供暖的屋子里，在冬日的寒风中缩到破烂的棉絮下，啊，这甚至不是他的屋子，他只是自顾自地把这里当作巢穴，终日摇尾乞怜，叼着块馊面包回来罢了。
这都是谁害的啊！要不是中原中也，要不是该死的异能者，他怎么会落到这地步！
“该死的异能者，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他猛地推翻了桌子，单薄的木板掉到地上折断了，那盒子在地上滚了圈，停在了他脚边，金属的材质在白日的光下呈现出冷硬的质感，他定定地看着那个盒子，半晌，捡起了它。
“这是你想要的吧，就是这样对吧。”
他对着那个显眼的按钮，大力按了下去。
“看着吧，你们——通通去死吧！！”
横滨的某处，传来了爆炸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