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春光走来》旎遇

10、第十章 约定

　　你有没有见过光？

　　不是晨曦明媚的光，不是落日余晖的光，不是月影婆娑的光。

　　是当你眼前漆黑，照进瞳孔，震慑心灵的那束光。

　　—

　　天色将亮，一抹鱼肚白悬挂天际，投下灰蒙蒙的剪影。

　　温月躺在床上，意识朦胧间，听见手机传来的铃声。她闭着眼睛，手掌在床头柜上不断的摩擦，直到摸到那个正在震动的手机。

　　伸手一握，将手机拿到面前，温月这才睁开惺忪睡眼。

　　定睛一看，上面显示的是周暮海播来的电话。

　　一瞬间，她的大脑清醒了。

　　记忆被拉回到几天前，不知道是被气氛感染还是怎的，稀里糊涂的，温月答应了周暮海的约定。

　　待到她恢复理智，后悔也已经晚了。

　　这两天温月过的如坐针毡，尽量不去想这件事，可时间飞快，越不敢面对的来的也更猛烈......

　　“喂。”她终于接起电话。

　　那头的声音很杂，依稀能感觉到人山人海的场面。

　　周暮海的声音却依旧清晰：“还没睡醒？”

　　“没、没有。”温月立马在坐直了身体：“我早就醒了。”

　　“没吵到你就好。”周暮海继续说：“我要登机了，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苏市。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来接我吗？”

　　“这么快？”温月几乎脱口而出。今天才星期六，他不是说下周么？

　　“周末你才有时间啊。”周暮海轻声笑：“你不想来？”

　　温月口里那句话还未脱口，电话里那人又委屈的补了一句：“这可是你说好的。”

　　“我没说不来。”温月如鲠在喉：“你准备登机吧。”

　　“好。”周暮海的笑声不断。

　　挂了电话，温月长舒一口气，她起身穿好拖鞋，认命的往洗漱台走去。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未施粉黛的脸，眉眼微蹙，心事重重。

　　她拍拍脸蛋，将那些心绪拍散，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急，只是休假，没几天他就要走了。

　　然后她快速的收拾穿戴好，拎着包出门了。

　　......

　　这几天，苏市的天气还不错，秋高气爽。

　　温月很久没有在周末的时候这么早出门，一下去，就看见小区楼下的公园里，一群大爷大妈们正在晨练。

　　那气势，一点都不像年过半百的。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正准备在路上随便招辆的士，眼神又被街边雾气腾腾的早餐铺吸引。

　　这个点，温月自然没吃，也不知道周暮海吃了没有，想了想，就多打包了一份。

　　从温月家到机场，距离可不近，这下耽搁一会，她就迟了。

　　车里行程过半的时候，飞机已经到站。

　　温月在车里坐着，着急也没用，只能忐忑的播了周暮海的电话。

　　不一会，电话接通，他果然已经下了飞机。

　　见温月给自己打电话，周暮海的语气温柔，明显是高兴的。

　　“你到了？”

　　“我还在路上，可能需要等一会。”

　　温月听见他语气里的高兴，于心不忍的感觉越发浓烈。

　　“这样啊。”周暮海听见这话，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把责任揽给自己：“都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温月听着，心情愈发复杂，终究没有再开口。

　　等的士终于赶到机场，她拿着东西朝周暮海所说的地方跑去，大老远就看见那个提着黑色行李箱的男人。

　　“周暮海！”

　　她唤了一声，男人瞬间站起来。

　　他在人海中准确的找到她，并往她的方向走来。

　　温月也在走，两人在人群里慢慢靠近，似踩在平行线上。

　　一步一步，仿佛跨越时间。

　　终于，到了交点。

　　好久不见———

　　原本在记忆里停留的脸，撕开了那层薄雾，变得清晰起来。

　　温月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有点恍惚，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

　　“温月，我很开心你能来接我。”还是男人先开口说话，语气里都是欢喜。

　　许久不见，他的视线都不想从温月身上挪开，直勾勾的看着。

　　“这不是约定么。”温月心头微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既然答应你不会躲，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说到这，她看了看他手中的箱子：“你来苏市，定酒店了么？”

　　一直提着东西，貌似也不太好。

　　“还没呢，不如你帮我吧。”周暮海眸光闪烁，依旧殷切地盯着她看：“定在你家附近就好。”

　　他原本还想说去你家行不行，又觉得这样肯定得吓到她。这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些，他可不希望再出什么幺蛾子。

　　“那...”温月想着酒店的事，突然又看见自己手中提的早餐，开口问了一句：“你吃过东西了么？”

　　“还没。”周暮海早就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这时候，就算他说自己吃了，也不会傻到说没吃。

　　“喏，来的时候买的，你没吃的话就拿着吧。”温月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五花八门的满满一大堆。

　　“好。”周暮海笑着接过去，看了看袋子里面的东西：“我很喜欢。”

　　不就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早餐，他都能表现的像是接受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温月没接话，她的眼神很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心里打着鼓。

　　这还不是因为上次周暮海来接她的时候买了早餐，路过早餐铺，她就想到了......

　　温月故意岔开话题：“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酒店的事情我给你定，你也能好好吃早餐。”

　　“好。”周暮海依旧顺从的点头：“这里我不熟，你说了算。”

　　温月对他这百依百顺的模样有些不适，但也没说什么，最后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

　　大早上，咖啡店的人不是很多，两人点了经典美式，挑了个比较角落的位置坐下。

　　温月看见他把袋子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有几样因为来的路上走的急，都被挤变形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开始在手机上选酒店。

　　要说她家附近的酒店，她平常还真没关注过。这会挑了一下，选了一个评分什么的都不错的。

　　正准备付款，突然一片阴影落下，是什么东西凑近了。

　　温月条件反射似的抬头，一个不注意，额头撞到那人的下巴。

　　她疼的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脑门。

　　周暮海连忙凑近，眼睛盯着她手捂住的位置：“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温月看着他的下巴，有些惊讶。那样的疼痛他明显也受着，但他还是忍着来关心自己。

　　她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放在覆在脑门上的手松了松：“你呢？”

　　“我什么？”周暮海的注意力都在她额头微微的红印上，眸光深不见底。

　　温月道：“你疼不疼？”

　　她这句话一落，周暮海愣住，他的视线从温月的额头移到她的眼睛，最后化成一滩温柔的水：“我不疼。”

　　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温月一瞬间，心跳都在加快。

　　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周暮海的距离：“没事就行，我给你选好酒店了，你看看行不行。”

　　说着，她将手机递过去。

　　周暮海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嘴角的笑意不减，他又凑近一些，却不是伸手接过手机，而是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额头。

　　温月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自然也不会知道躲闪。

　　在大掌抚上她的那一瞬间，她除了惊讶，竟也忘记了推开他。

　　周暮海轻轻地抚摸着，温热的指腹在那团红色的印记上反复摩擦，似乎再自然不过：“我找店员要点冰吧，都红了。”

　　“啊？”温月愣了愣，看见男人关切的眼神，又忍不住乖乖点头：“好。”

　　说完，她意识到什么不对，将周暮海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

　　刚才男人的手指在额上移动，就像一团火，滚烫的不行。

　　周暮海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嘴角轻轻勾了勾，转身去找服务员，一番沟通后，他拿来一个小小的冰袋。

　　看见周暮海走过来，温月一把抢过冰袋就往脑袋上送：“我自己来敷吧。”

　　刚才的肢体接触，令她感觉浑身都开始不自在。

　　周暮海这下也不再说什么，仍旧是轻声笑笑，拿起买好的早餐开始吃。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是秀气，却又不会觉得扭捏，一口一口宛如从小就经受着优质高贵的教育。

　　温月的眸光动了动，没在说话。

　　这会，天色大亮，太阳从落地窗照进来，金灿灿的，十分美丽。

　　温月被阳光照着，突生出一股困意，她赶紧抿了几口咖啡提神。

　　“困啦？”周暮海察觉到她的动作，这会功夫他吃的差不多，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有点。”温月点点头：“不如我们走吧？”

　　她心想着，等他到了酒店，她也可以回自己家了......

　　可是，周暮海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等坐车来到酒店，放下行李，温月前脚还没走，男人又开始眼巴巴的望着她——

　　“温月，中午了，我们要吃点什么？”

　　“这不是才吃嘛。”温月扯了扯嘴角。

　　“我又饿了。”周暮海说的理所当然：“这附近你很熟，肯定会带我去吃点好的吧？”

　　“当然。”温月心里叹息，还是违心的回答着。

　　但，不情愿归不情愿，她也不是分不清情况的人。

　　周暮海大老远从京市跑过来，是来看她的。

　　她就算再怎么别扭，也不会在这方面找借口。该吃的该玩的，她绝对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