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恰逢花开》一业心

4、小厮阿文

　　原本前厅的不远处就是将军府的花园，植被花树布局有致，为了让主人们一出前厅，就能看到美景，花匠们也曾花费了极大的心思，可如今虽说也算打理得井然有序，但总归缺了那份应有的色彩。
　　“嗒、嗒、嗒！”林海的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管家用余光偷偷看向他，不自觉地放缓呼吸。将军虽然表面上与平时无异，但轻敲桌面是他焦躁时才会做的动作，作为一位看着主子长大的管家，他很清楚主子此刻正处于随时爆发的状态。额头上不禁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流，汗珠压倒汗毛的触觉在此时被无限的放大，令人奇痒难耐。管家握紧了拳，双腿并拢，硬是挺了过去，也没敢伸手去擦。
　　“嗒嗒、嗒嗒、嗒嗒！”随着敲打声越来越快，管家忍不住看了一眼林海的手。这厅中的家具是当日建府之时云帝亲赐的，据说是用幽云仙山上的神木“岁元”所制，久用有延年益寿之效，怎么就不能让人身心愉悦呢？
　　就连林海的好友也曾酒后笑言：“要想长命百岁，方法有二：其一是成为林府主人的挚友，如此便可成为常年的座上客，但此事颇有难度；其二嘛，成为林府洒扫的家仆也是好的，毕竟接触神木的目的达到了，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但其实这不过是以讹传讹，是神木不假，但“岁元”就有些夸张了，只怕整个云朝也只有那么几块岁元，想打成家具的话，可能比成为林府主人的好友要难上无数倍。

　　终于林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第四次拿起了手边的茶。随着林海周身的低气压越来越重，管家只能在心中不停祈祷：“可千万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可一定一定要是位小姐呀！这可是林府的第一个孩子，又得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位重视，注定了这身份必定是贵不可言。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个孩子，但凡有一丁点差错，可都不是我们这种人担待得起的啊！”

　　一小厮匆忙跑进了前厅，林海急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差一点打翻了茶杯，他的手紧紧捏住桌边又乍然松开，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盯着跑进来的小厮。
　　反应过来的管家急忙问道：“可是生了？”
　　小厮本就紧张，听了问话更是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声地说道：“不……不是。”眼看将军瞬间失望的神色，管家真想一脚将他踹出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敢为了旁的事来打扰将军。他恨不得以目光为暗器将眼前的人凌迟，却还是强忍怒气道：“到底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来报，还不快说！”
　　小厮抬头看了管家一眼后，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磕磕巴巴地道：“是……是府中的花都……都开了。”
　　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重复道：“都开了？”
　　林海却突然正色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这才赶紧回道：“回将军的话，就在刚刚，不仅错过花期的花都开了，就连林子里还没有到花期的腊梅也都开了。”他心里打鼓得厉害，生怕被怪罪，便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林将军，喃喃着补充道：“是将军前些时日吩咐小人，若有异样，实时来报的。”然后就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只等着主人的惩罚般认命地跪在地上。
　　林海这才想起，云帝前些时日开坛祭天，自己曾随口嘱咐过一名小厮盯紧此事，想来当时叮嘱的就是他了。
　　林海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的举止。虽然他进来的时机是真的不好，但他竟有如此胆识，在这个时候还能顶住压力来报，虽然反应上不够灵敏，却足可以看出此人是个可以托付的。若是培养一下，或可留作他用，可府中人事都由管家安排，不知道此人可不可信。
　　林海看向管家道：“此人如何入府的？”
　　管家马上明白将军应该是想要用此人，在问自己这人家世是否清白，是不是别府安插进来的。
　　管家脑中飞速运转着，想了想才回道：“入府也有三年了，是老奴亲自选入府的人，人是本分，就是有些不够机灵。”一番话既回答了主人的问询，也交代了未得重用的原因。
　　“无妨。”林海点头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心中忐忑却也不敢不回，他抬眼想看管家，但对方却只是垂着眼。他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将军，小人阿文。”
　　林将军点点头道：“嗯，以后就给我做个跑腿的小厮吧。”
　　阿文没想到等来的竟然不是责罚，心中的欢喜都反应在了脸上，还是管家提醒才急忙跪谢了主子，将头深深埋在了地上。
　　林海与管家刚走出正厅要去花园查看，就迎上了一路跑来的夏荷。夏荷紧走几步来到跟前，满脸笑意道：“恭喜将军，喜得千金。”
　　“好、好、好！赏！”任谁都能听出这三声好中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
　　林管家赶紧拿过一旁小厮端的一个托盘道：“早早都准备好了。”托盘上是一袋袋装好的赏钱，他拿起一袋交给了夏荷。
　　“谢将军赏，谢林管家。”夏荷接过上手一掂就知道这赏级重的，赶紧给将军和林总管行礼谢赏。
　　如今花期之事已解，女儿也已经平安降生，林海差人去给宫中和孟府送了消息，便转身向着老夫人的寿安堂走去。他一路脚底生风，只是走至拐角被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还好阿文在旁扶了一下才不至于脏了他特地换的袍子。夏荷刚想笑，余光瞄到林管家正看向她，赶紧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道：“管家，夫人还等着回禀，我就先回了。”
　　林总管故意拿声道：“嗯，夫人那里要紧，快些回禀吧。”看着夏荷走远，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后，林管家原地跳起来蹦了两蹦，激动得不能自抑。
　　无聊到头上长草的暗卫十八，躲在房梁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只见一只信鸽从林府飞出。十八顿时一个鲤鱼打挺来了精神，双唇微动发出“咕咕，咕咕”声。信鸽听到声音放弃了原本的方向转头朝他飞来。他边哼着小调边誊抄信上的内容，信鸽悠闲地在他身旁散步，未了十八将信原样封好将信鸽放走，还自怨自艾道：“想我十八一身绝学，兽语就会百余种，居然派我来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甚是无聊，甚是无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