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黑风高杀人夜，枯藤老树窥昏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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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杀人夜，凤高放火天。
酒沾衫袖重，花压帽檐偏。
正是行刺的好时候。
容国公府西南角门的墙根底下，有一棵歪脖子树，院墙里头被风打着圈圈的灯笼透出些光亮，正照着老树的影子落在半尺高的积雪上，瘦骨嶙峋的有些渗人。
窄巷中僻静无人，远远地瞧见一白袍男子行至此处，左手握紧腰间的弯刀，想是知道有人跟来，才故意把人引到了这里。
赫迦凝神未轻动，只等着那刺客先出招。
那刺客通身上下一黑，长发束于顶，面覆黑布，仅留下一双眼窝深陷，目光炯炯。
只接一眼，赫迦便觉一股寒气从脊背簌簌而下，杀气逼人。
赫迦默默将左手搭于弯刀长柄之上，面不改色，缓缓抽出一寸，严阵以待。
一场厮杀一触即发。
刹那间，黑衣人快步奔来，临近五步之内掠地飞身而起，黑衫如如影随形，落刀直逼赫迦！
后者定神退了三步站定，一把抽出弯刀星罗，刀刃相接时“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躲在远处观战的秦文卿和李承岐差点发出“哇靠”地一声惊呼，没想到武侠小说里的大侠打起来居然是这样的！这可比裸眼3D的效果刺激多了！
“我早说赫迦有男主光环的吧！傍上他准没错！”秦文卿苍蝇式地搓搓手，扒着矮墙探出半个头来，此时二人局势胶着，按照书里的走向，赫迦很快要以压倒性优势胜出，却没料到刺客逼急了亮出暗器，七枚银针刺入七心穴，赫迦毙命前跳入容国公府脱身，保住一命。
再看去时，只见那刺客猛然收了招，弹指间发出七枚银针在月下一晃，快如流星！
赫迦身影趔趄了两步，弯刀撑地，勉强站住。
片刻后，那刺客打算速战速决毙其性命，不料赫迦绝地反击，迎头一击落在那刺客背脊之上，随后使尽全力单掌拍地而起，掠过院墙而过，在积雪上踩了个窟窿。
“成了！”秦文卿拎着裙子就要冲出去善后，戏看完了，现在就等着NPC出来收拾了那半死不活的刺客，他们只要坐看鹬蚌相争，最后收了网兜就好。
“那个叫琅绿的女侠这时候该出来了……”李承岐翻出葵花宝典看了一眼，然后又塞进了怀中。
秦文卿扶额片刻。
琅绿早叫她打发了，眼下怕是还在漪澜殿的后院干粗活呢，哪里能分身溜出宫来救人？
她怎么忘了这茬。
“看来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上吧。”秦文卿撸了袖子，头也不回朝李承岐一摊手，“把刀借我用用。”
李承岐拉住她，“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逮住那刺客。”
“你？”
李承岐上下打量着眼前大腿还没有自己胳膊粗的秦文卿。
秦文卿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你疯了？方才赫迦那么高的身手对付他都受了重伤，你这么去不是要小命？”李承岐抱着刀往后一退，他还是担心她的小命的。
秦文卿咧嘴笑笑，反手扭住李承岐的腕子，稍一用力就将他捂着的刀夺了回来，“少废话，今晚事儿还多着呢。”
想来姑奶奶我穿越来之前还是个刑警呢，连歹徒的枪子儿都不怕，还怕书里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古代人？
秦文卿立时从藏身处站了出来，李承岐紧随其后，二人抄小路将那已没了半条命的刺客堵截在小巷中，他四下看看已无脱身之法，只得硬拼。
前头是穿着一身华服的娇小女子看似费力地提着一把大长刀，后头是面上刺字的冷脸侍卫，那刺客想都未想，打算朝秦文卿下手，拼一条活路。
不料秦文卿亮出长刀，把刀鞘往地上一扔，呲牙笑了笑。
小子，你选错边儿了。
眼看着刺客提刀而来，秦文卿并无半分畏惧，先是稳稳地接住两刀，后又以与她外形不符的力道将那刺客扭压在身下，一招擒拿术扳过刺客的手腕向后一拧，随着关节脱臼的“咯吱”一声脆响，那刺客疼得咧嘴拍地。
李承岐从另一头溜达来的工夫，秦文卿已经将刺客卸了两条胳膊，只待他用早预备好的绳子五花大绑起来，打个死结了事。
若是方才那般的身手，秦文卿自问是打不过他的，好在早有赫迦预先打了前战，这厮已然负伤，元气损了大半，秦文卿只当捡了个便宜，顺便送赫迦个人情罢了。
这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而对将人绑好的李承岐笑道：
“走，咱们去容国公府。”
*
二人扭送了刺客来到容国府正门前，抬眼瞧见门上一块赤金双龙青地大匾，匾上书“容国公府”四字，匾下双排乌木圆柱未及雕饰，但门前的两只麒麟兽甚是气派，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府门前四只大红灯笼亮着，照着门前两个守夜的小厮纹丝未动。
按照书里的情节，此时入府救人的应该是书里的女主凤姑娘，可眼下凤姑娘已成了太子的枕边人，自然不会蹚这滩浑水的。
秦文卿捏着裙角，云锦苏绣的鞋子踏上石阶，门口的小厮见来者身份不凡，还未通报就叫人打开了乌漆大门，恭敬地迎上来揖礼道：“公主殿下深夜大驾，还请府内稍等，小人这就去通传。”
秦文卿差点忘了，自己可是当朝公主，比凤姑娘的身份可尊贵多了，自然有这待遇。
不由得把下巴也抬高了些，方才准备的一套敲门的说辞现下也一并省了。
两扇乌漆大门左右大开，秦文卿率先踏入容国公府的大门，李承岐扭送着刺客紧随其后，进门时两侧的小厮瞧见他冷若冰霜的模样，再加上面上刺着字，自觉退远了些。
李承岐不以为然，这些时日因为脸上的刺青时常遭人白眼，即便是跟在公主身后也不例外，他早就习惯了，索性就装成个冷血冷心的带刀侍卫，吓唬吓唬人也是不错的。
一行人由下人提着灯笼引着到了正厅，府中的丫鬟立时奉上茶点，秦文卿略打了一眼，是宸祈雪域的凌霜翠。
不多时便瞧见司马通换了一身月白衣裳大步流星而来，见到秦文卿时尚有些吃惊，倒也稳得住性子，想必深夜来访定有要事，也收拾起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做派，严肃起来。
——尤其是当他来时就听下人说，公主押了个黑衣人入府上，只怕是出了大事。
司马通来到厅中先行叩拜大礼，起身后才道，“公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秦文卿朝李承岐使了个眼色，后者把那捆得跟蚕蛹似的黑衣刺客往前一推，摁着肩膀跪伏在地。
秦文卿这才开口：
“方才从尽欢楼出来，回府的路上看见了此人可疑，就一路跟了来，不想在附近瞧见了此人竟要刺杀赫迦哥哥……”秦文卿说到这里，不由得用帕子掩住唇，好像见到了什么吓人的事似的，垂眸道，“还好我今日出门带了人来，将那歹人拿下，只是不知赫迦哥哥眼下伤势如何了。”
正如秦文卿意料的一样，司马通对此事果然毫不知情，闻说赫迦在自己府上，忙扭头吩咐屋里伺候的小厮，“还不快多打发人去找？”
随后又把目光落在那刺客身上。
此人本就被赫迦打得半死，后又被秦文卿生生卸掉两条胳膊，再捆上麻绳，便是神仙下凡也逃不出去。司马通小心翼翼地走上近前，收了折扇后用扇柄捅了捅那人的肩膀。
那人疼得“嗷”一声叫。
“高鼻深目，又擅用弯刀，是琐罗人。”司马通只瞧一眼就下了结论，“只是不知听命于何人，居然要刺杀自己母国的二王子。”
他又拿扇子捅了那人两下，“是谁借你的狗胆？”
那刺客狠狠地瞪着司马通，又转过来挖了秦文卿一眼。
谁知这人左捅右捅都不开口说话，只嗷嗷叫个不停，司马通不明所以，“奇怪，这厮怎么还是个哑子？”
原是方才秦文卿一顿快刀斩乱麻，又怕此人会开口泄露自己身份，于是提早叫李承岐一顿银针扎哑了他，以绝后患。
秦文卿转了话端，“我听十三皇兄说，今日琐罗使臣入京，赫迦哥哥也被召入宫中赴宴去了，想来此人是随着使团而来的吧……”
司马通像是信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算起来，时间正对得上，可若是随使团入京的刺客，只怕如今琐罗国中……”
司马通大约是顾及秦文卿的公主身份，故而欲言又止。
然而秦文卿不用他说，心中也十分清楚，琐罗新王登基，派遣使臣入京的同时就要处置掉这个远在他国为质的弟弟，自然是打算断了赫迦日后争夺皇位的可能。毕竟七国之中，兄弟间为皇位互相残杀的事情也不少见了，如今的封霄皇帝龙煜帝，秦文卿的父皇，当初不就是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才夺的皇位么。
此时有个长得白净的小厮慌忙小跑进正厅，因跑得太急，一脚踢在了门槛上险些摔个狗啃地，爬起来时正对上司马通一脸嫌弃的眼神，“怎么，找着了吗？”
那小厮连连点头，趴在地上也不记得爬起来，“找着了找着了！就在西南角门旁的老槐树底下，幽梦阁的院子里头！”
秦文卿与李承岐默默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跟着司马通出了正厅，往幽梦阁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枯藤老树窥昏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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