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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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怎么办呢。”秦文卿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从来就没把这些刀山火海放在心上过，从前便是这样过，往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个世界里，赫迦那么聪明，太子那么狡猾，就连凤景眉这样没什么金手指的都一心惦记着杀我。……可是她为什么一心惦记着杀我啊。”
这些时日以来，秦文卿始终都想不明白，皇子夺嫡，与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要说凤姑娘知道些内情打算斩断十三皇子的臂膀，她到底也不是个狠角色，凤景眉吃饱了撑的下那么大血本三番五次要害她。
“公主放心，她眼下被关在天牢里，是不会出来兴风作浪的。”
李承岐瞧她娇小的身形思绪万千，眼下经过这番折腾又平添了几分憔悴，连叹口气都没有精神的样子，脚也捂得温热，鼻子还冻得冰凉，便安慰道，“入夜前琅绿传话来，陛下听闻此事震怒，把凤氏叫入宫后没有问话，直接下狱了。”
“啊？那可是太子妃耶。”秦文卿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实在不敢相信，“皇帝老爹就这么宠我，说下狱就下狱了？”
秦文卿从前只知道自己得宠，是因为自己的母妃生前得宠，却在花朵儿一般的年纪就早早亡故了，于是龙煜帝始终意难平，对这个天生心性与长相都与母妃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儿宠爱有加，却不知道自己的宠爱能登峰造极到这个份儿上。
想来古有褒姒烽火戏诸侯，后有赵飞燕把持朝政，原来宫斗文里所谓的“恃宠而骄”不是随口说说的。
——不由得腰杆硬了起来，连下巴都扬起三分。
“说起来此事还要感谢赫迦，他以公主驸马的身份到御前，也不知跟陛下说了什么，陛下才下了质疑把幽闭思过改为直接下狱，太子为了脱罪，称此事自己完全不知情，可怜了凤氏啊，离复印开朝还有些日子，陛下有意晾着她，一个人在天牢里也不知道要关多少日子。”
秦文卿唇角勾起笑了笑，边笑着边裹紧衣裳倒吸一口凉气，“嘶，这大冷的天儿，我的皇帝老爹还真是向着我，该不会冻死在天牢里吧。”
李承岐抬起头来，“要不公主屈尊去看看她？”
“我不去，”秦文卿才要站起来却又坐了回去，头一歪，“自古反派死于话多。”
李承岐笑笑，“你又不是反派，怕什么。”
“谁知道呢，说不定在凤景眉的立场上，我才是反派……”秦文卿垂眸小声说，“别忘了这回可是咱们下套害的她，算是钓鱼执-法。保不齐凤景眉一气之下来个绝地反击，再出来要我性命。”
李承岐收了手，也在秦文卿身边的门槛上坐下，两人并排坐在廊下吹着冷风看着月亮。
“不用她绝地反击，出来自然是要出来的，到底是宗亲贵戚的，且那物证到底是公主带来的，又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大约过些时日就会放出来吧。”
秦文卿一听倒有些失望，“那怎么成？凤景眉是铁了心要杀我，哪里是皇帝老爹杀杀威风就能吓住她的。”
李承岐墨色的眸子看着她，倒一点也不心急，“公主怕了？”
“我怕她？哼。”秦文卿鼻孔冷哼一声，“我谢谢她，几次下手不仅没有得逞，还飞快地促成了我和赫迦的好事，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出嫁的时候。”
李承岐面上的笑意一缰，双眸微垂。
“你该不会，真打算嫁给他吧……”
一时间有些心凉，虽然知道是逢场作戏，但李承岐每次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心头的一处少了些什么，仿佛被人剜去了一块，空荡荡的，还滴着血，有些生疼。
秦文卿耸耸肩，轻叹一口气，在月光下化作一股白雾，很快消散在夜色中。
“我不知道啊。”
李承岐回过头来凝望着她，“婚姻大事，怎么会不知道？”
秦文卿扳着手指把局势一条条地给李承岐算清楚：“嫁给他，咱俩的生存线就算是稳了，皇帝老爹一定会放赫迦一条生路不说，这门亲事就算是赫迦回琐罗夺位也极有助力，可是……”
可是，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做一场冷冰冰的交易，这样真的好吗。
李承岐听明白了，甚至不需要听后面的话，便点点头转过来，“可是你不喜欢他。”
赫迦很好，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不说，性格温柔脾气好，再加上英俊帅气的男主光环，或许在京城之中有无数闺中女子想要嫁给他，可是他城府太深，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太累了，秦文卿深觉自己段数不够，与赫迦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种光芒四射的男神该配个同样才貌双全的女神才行，但绝对不是她秦文卿。
“我们从前攻略赫迦，不过是因为抱他大腿寻条活路罢了，可真要谈婚论嫁，我居然有点害怕……”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以前我单身的时候，做梦都想找个光芒四射的男神，现在有个男神站在我面前，我居然完全不动心，甚至还觉得有点害怕，有点想逃跑。”
“我出任务的时候都没这么想逃跑过……”
“李承岐，我是不是疯了，居然这时候想要临阵脱逃。”
李承岐听着她自言自语，沉默了良久，此时却不由得笑起来，转过头来看她时，正对上她的眼中带着些茫然，可爱得紧。
“你没疯，成亲本来就是大事，若是不想嫁就不嫁了。”李承岐抬手帮她把御寒的外衣裹紧了些，自己握着冻红了的一双手，“你是公主，没人敢逼你。”
“可是我不嫁给赫迦，怎么保护你啊？”秦文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李承岐一愣，她嫁给赫迦的真正目的，居然是这个。
“我不用你保护啊。”李承岐笑起来，仿佛心中一股暖意升起，望着天边挂着弯月正色道，“我父兄在世时说过，堂堂李家男儿，甘为秦氏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你已经在我最落魄时收留我，我自然该抛头颅洒热血地报答你的。”
秦文卿玩笑似的白眼道，“李家父兄又不是你的真父兄，看来这话不是真心话。”
于是双手从暖和的斗篷里抽出来，飞快地捧着李承岐的双颊，见他要躲却也来不及，四目相对时有些慌张，“上次我问你，你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这回你瞧着我的眼睛说——”
“——李承岐，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此时廊中四下无人，万籁俱寂，李承岐跑不得也躲不得，原本不算白皙的面颊竟有些泛红发烫，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答。
“直男，注孤生。”
秦文卿放下手，心想着这货是宁愿憋死也不可能表白的脾气，不像赫迦那厮会舌灿莲花的，当真一点浪漫都不懂。
不料李承岐清了清嗓子，冷不丁说一句：“以我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你呀。”
秦文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背着他。
“……可是癞蛤蟆也是想吃天鹅肉的嘛，明知道配不上你还拼命地喜欢，听说你要嫁给赫迦，我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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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对面的屋檐上，一白袍男子稳稳站在瓦片上凝神许久，此时云蝎踩着瓦片走到他身边站定，顿首道，“公子，您把自己的卧房让给公主，不如就去客房安置吧。”
“无妨，公主三番五次遇刺，我还是守在这里比较好。”
云蝎古水无波的眸子朝赫迦注视的方向看过去，不解道，“可是李将军已经在门前守着了，想来应当无事。”
“你不是说他从大牢出来后武功尽失吗，连凤氏派去的打手都打不过，我不放心。”
那日李承岐在暗巷中被打伤，云蝎在场却迟迟不出手，便是赫迦暗中有意试探，如今看来秦文卿可怜李家香火事小，李承岐并不能保护秦文卿才要紧，秦文卿如此器重一个身手平平的侍卫，实在是令人费解。
云蝎听出这话有一丝酸意，于是目光落在远处坐在廊下的两个人身上，看着秦文卿从斗篷里抽出双手捧着李承岐的面颊片刻，两人笑了起来，他便淡淡道，“看来公主与这位李将军的关系果真不一般呢。”
看见这样一幕，赫迦的眉头皱都没皱，平静道：“看昨日李将军奋力救人就知道他对公主忠心，算起来，李将军也是公主的表兄，自然关系不一般。”
云蝎暗中朝赫迦瞥去，赫迦向来敏锐，怎会不知道自己言外之意，怕是他自己有意回避罢了，云蝎索性不再多嘴。
“和亲之事，还是先缓缓吧，不急于一时。”赫迦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出一句，却让云蝎有些吃惊，“到底没有问过她的意思，是我鲁莽了。”
“陛下既然允了，此事再拖，怕是夜长梦多，公子要不要再考虑……”云蝎上前一步劝道，却被赫迦抬手止住。
“公主心气高，若是她不愿做的事，即便陛下允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再等等吧，到底是我一厢情愿。”
“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赫迦一双棕眸有些失神，长睫微垂，“再等等便是了，我有得是时间等。”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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