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望玲珑》草唯夕

25、（七）风雨欲来花满路（上）

　　从半山腰回山顶的路途并不长，可是在独孤玥眼里却真得走得太艰辛了。姬菁背上那不停地淌着血的男子，那紧蹙的眉宇间夹带了太多的悲伤，让跟在一旁的她，每一眼都在跟着痛。
　　远远蹿过来一道黑影，然而未及近身，姬菁的清霜剑锋却已经直点来人胸口，如若不是担心着背上雨斌的伤势，她断然会不顾一切地出剑的。凤目一敛，却是带着深深的怒气！
　　“你骗我！”
　　“姬菁！你干嘛，是我啊！”猛地侧身躲开来剑，仅仅只是因为担心而毁约赶过来的旸沨，看着那倾城的容貌下喷薄而出的怒气，有些不知所措。他担心他们有错么，只不过没有依约留在山上等他们罢了，就至于说成是欺骗么？
　　“你说话不算数！”也许她是固执，可是欺骗在她看来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小事都是不可原谅的。
　　“姬菁……”面对这样的执着，旸沨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够了！你们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
　　从来都是温婉可人的那个女孩第一次对她最崇敬的两个人发怒了，轻轻地握着耷拉下来的那只冰冷的手，独孤玥的声音因为气愤而有些颤抖了，低着头暗哑地吼道：“菁姐、沨大哥，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雨斌现在的状况很糟，再耽搁下去，他真的会没命……他会死的，呜呜……我很没用，我谁都救不了……”
　　猛地放开了雨斌的手，独孤玥无助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江湖是血腥的，并不如同她想象的那样阳光明媚，各处都是侠女英雄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这是她离开家之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同时死在她的面前，而作为一个大夫她却只能是被拯救的那个，所谓的妙手回春的医术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没有一丝用武之处。
　　曾经，她自诩为能在冥王手里抢夺生命的神，曾经她可以自大地放话说谁的伤他治不了，就一生替他行医。可是，现实就是如此，生命其实单薄得犹如羽翼一般，握不住就只能看着它消失在天际。
　　眼看着雨斌因为伤势恶化，失血过多，衰竭下去，她却开始没办法相信自己了。她怕了，害怕了这样鲜红色的血色祭奠，她不敢再相信自己的手里不会有救不回的人，抢不回的灵魂了？要于天争命？可笑，太可笑了，是她一直都太幼稚了。
　　“小玥……”慢慢地放下背上的雨斌，看着独孤玥第一次在人前这么无助地嚎啕大哭，姬菁也懵了。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要罔顾雨斌的性命，她不是想惹她的小玥妹妹生气，她只是有些气旸沨毁约骗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玥，对不起，我们……”虽然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旸沨看着向来对自己的医术自信满满的独孤玥第一次这么绝望地告诉他，她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了，他不由得也有些无措。伸手搭上雨斌的脉门，就算是不通医术的他也能感觉到那脉象的微弱，心底不由得一沉。
　　“小玥，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一定振作一点，现在帮得了雨斌的就只有你了！不要放弃，不能放弃！冷静一点，清醒一点，相信我，你可以做到的！你可以的！”
　　“我……我……”想要挣开旸沨拉住她的手，心底的恐惧促使她一步步地向后面挪动着，一不小心重心不稳，啪地坐到了泥地里，手掌因为大力下压，被石子尖磨出了血。血滴掺在泥地上，很快就和附近的一摊血融在了一起！
　　怔怔地看着血水的混合，却没有凝固，独孤玥猛地抬起头看向雨斌低垂下来的手指尖凝定的血珠，突然头脑清明地大喊了起来：
　　“我有办法了！”
　　之前是因为雨斌失血过多，不知道除了缝合伤口之外还可以为他做什么，她才开始变得畏畏缩缩的，现在看着彼此相溶的血水，独孤玥已经胸有成竹了。
　　机遇，总是在意外的地界里等着你去把握。
　　“沨大哥，找一个干净的盛水的器皿给我。菁姐，，把雨斌放平，我要匕首。”恢复到原本那个自信满满的医者的独孤玥干练得出奇。
　　“小玥，要杯子什么的只能回端清庵才有，还有你要匕首干嘛？”旸沨这厢还没有弄清楚，那边就看着姬菁从鞋筒里抽出一柄短小锋利的匕首递了过去。
　　“不行，等回去可能就来不及了。没有杯子什么的话……啊，有了！”从怀里掏出一条长条状、像牛经或者羊肠的东西，然后迅速用匕首断掉它的两头，又从怀里拿出一排银针，对着残阳瞄了瞄之后，肯定地拔出两根插在那长条状的物件的两端，然后顺势把它一头插在雨斌手臂上的血脉上，另一头就顺势撅起自己的衣袖，“噌”地扎进自己的左手臂上。
　　“小玥，你干嘛！”旸沨看着独孤玥如此熟练和神速的动作，惊得几乎要叫起来。
　　“沨大哥把我抬起来，最好是倒立，我自己不会。”明亮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阴霾，有的只是身为医者的自信。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帮你。”总觉得独孤玥此举有些自伤的意欲，旸沨不由得谨而慎之。
　　“我的血和雨斌的刚好可以相溶，所以我想把我的血分给他一点啊，要不然他体内供血不足，很多内脏都会衰竭坏掉的，到时候就没救了。这个管子是用羊肠拉直了做的，银针也都是中空的，所以可以把我的血导过去，不过前提是，我必须让我自己所处的位置比他高才行。”
　　“把你的血给他？那你怎么办，我不同意！”救人自伤的事可是一点都不划算。
　　“沨大哥不用担心，时不时流一点血对人的身体还是大有益处的，而且只要控制好那个量就好了。输完血，我还要继续处理他其他的伤，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沨大哥，你会相信我的，对不？”
　　“你确定？”旸沨
　　“小玥，少爷和我们也是同一个爸爸么？”一个清丽的声音在一旁飘起，吓得旸沨和独孤玥这才记起了那个又被遗忘了的姬菁，然而一听清她的问题，两个人不由得都傻了过去。
　　“菁姐，这个……为什么这么问啊？”独孤玥瞪大着眼睛看着姬菁，只觉得她的问题不找边际得厉害。
　　“滴血认亲的人血也是相溶的。”好学多问是雨斌教的。
　　“哦，你说这个啊……我们和他没可能的啦。虽然世人皆知滴血可以认亲，不过我知道这是不准确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种，不过世上所有的人都只分为特定的几种血液哦，所以相溶的可能性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低。好了，沨大哥，我们开始吧。”
　　“好！”旸沨也不是真的那种犹犹豫豫、不甘不脆的人，先前担心独孤玥会伤身，所以不答应，现在看着那明眸如炬，信心满满的表情，他也明白自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拦腰一抱就把独孤玥倒举了起来。
　　“啊啊啊，沨大哥，你要抓紧啊，怎么觉得要撞到地板了呢，倒立好恐怖啊……”
　　“……”

作者有话说

　　不要霸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