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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东城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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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半盘子肘子肉的秦远,肯定自己没怀孕,因为她没有恶心的感觉,一点也没有,不像袁蜜刚怀孕的时候哇哇吐。看她的吃相,袁蜜也觉得她不像怀孕的样子。但是,吃饱了的秦远困得睁不开眼睛,恨不得立刻倒下,袁蜜觉得不对,她翻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了一个验孕棒来,塞给秦远,催着她去卫生间验一验。
秦远出来说没有,哪有那么快?困得不行了,倒在袁蜜的床上,几乎立刻入睡。袁蜜不相信,拿起验孕棒,一看是两道红杠,只不过第二道是粉红色的,还不太明显。
正值傅奕新和贺伟来吃午饭,刚走进大门,听见楼上袁蜜大喊着:“喂,喂,喂,你给我起来,秦远,你就是个大傻子!”
秦远怀孕了!
在她自己还蒙圈的状态下,被告知,你已经怀孕了!能不蒙圈吗?她啥反应也没有,这和袁蜜怀孕怎么不一样呢?
傅奕新比秦远更蒙圈,还避什么暑?赶紧领着媳妇上医院吧!去了总院产科,做超生波,确定秦远怀孕了,孩子刚过五周,还是个小绒毛毛。预产期在来年的二月份。
每个人怀孕的状况是不一样的,袁蜜怀孕是吐了几个月,吃什么吐什么,人瘦了一圈,面黄肌瘦的。秦远呢是不吐,连点恶心的感觉也没有,能吃能睡,红光满面,要说有什么和以前不同的地方,就是特别的馋肉。
听到秦远怀孕的消息,最高兴的是远在北京的傅奶奶,要当太奶奶了,要四世同堂了!
最担心的是秦远她妈。当然也高兴,更多的是担心。过了些日子,因为秦远在电话里一会儿一个主意的点菜,酱排骨,肉包子,肉丸子,秦远她妈天天在厨房里鼓捣吃的,司机小吴天天来报道取好吃的,秦老师索性让老伴去照顾女儿。自从岳母大人来了后,珺墅的厨房里每天肉香四溢,傅奕新的饭量也比之前增了一倍,饭桌上,他们一个看着女儿,一个看着媳妇儿,你说她怎么也不吐?这么能吃肉呢?
这个忽然到来的孩子,打乱了生活的节凑,使秦远的工作计划搁浅了。这几个月她一直在整理秦老师的笔记和教案,现在只能停止,全家不让她动电脑了。原本要去傅奕新公司总经办上班的计划也取消了,她每天和她妈买买菜,看看书,然后,除了吃就是睡。再次去做产检,当胎心监测仪将孩子的心跳放了出来,吓了傅奕新一跳,怎么跳这么快?这真要当爹了吗?秦远的眼泪不由自己的掉了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从她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她要当妈妈了,有个蓬勃的小生命正在她的体内茁壮成长,她能感受到它,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是母亲和孩子之间的心电感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甚至感受到了孩子的性别,除了吃肉她也终于有了孕期的反应,又哭又笑的,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笑了,看动画片也能笑出声来,过一会儿又哭了,眼泪哗哗的,哭完又开始啃猪蹄子,傅奕新冷眼旁观,心说:完了,媳妇儿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东城中学传出消息,暑假要进行校园改造,将教学楼后面的古建筑拆除。
这座古建筑是东城书院最后的遗迹,祠堂。
秦老师知道后,急,他想保留住这座祠堂,找学校,从教育局找到文化局,没什么效果。这事让傅奕新知道了。年前他听说市政府有个开发市区北面那一大片荒地的项目,他听说那里不会建商品房。刚好,北面荒地的项目此时放出风声来,市政府要在这里建一座古镇,作为今年的重点项目开发,以历史文化牵头发展区域经济,搞旅游创收。这件事他一直关注着,现在他明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商机,而且很有可能会解决秦老师目前的困境。他先从省文物部门入手,请了省文物专家和古建筑专家正式的进入东城中学对祠堂进行了文物鉴定,鉴定之后,祠堂被围挡起来,暂时被保住了。然后,傅奕新和秦老师谈了一个晚上,定下了一个计划,重建东城书院。
傅奕新拉着秦老师,在荒地上视察了一番,晚上,在珺墅把东城书院的策划书放到了秦老师的手上。秦远看着这翁婿二人神秘兮兮的,要进书房看看,被傅奕新拦住,说:“媳妇儿,歇着去,要不看动画片去,我和爸正忙着呢,”
“你们忙什么呢?我想吃肯德基了,”
“不行!那是垃圾食品,”
“为什么呀?我馋的不行了!”
“好,好,马上定,让送家来,好不好?”
“现在就想吃,”
“好,没问题,马上定啊,”
孕妇在客厅看电视吃着KFC,翁婿二人在书房里商谈东城书院的重建细节,秦远她妈在厨房里做着晚饭。等秦远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祠堂已经要正式的拆迁了,袁蜜也要生孩子了。
袁蜜在预产期的前一周回到精诚,刚回来那天可能是累了觉得不舒服,立马去了总院,等各路人马赶来,她又没动静了。又过了一周,她才被推进了产房,几个小时后,袁蜜生了个男孩。
“你小姨抱着宝宝哭的呀,”秦远她妈回来跟秦远说:“哎!她是又想到自己了,芽芽,我这几天都得去医院,你……”
“妈,我没事,你去照顾我小姨,妈,我真不能去吗?我也想看看小宝宝,”
“你乖乖在家,以后有你看的时候,你小姨哪里用我照顾?月子中心全包了,我就是不放心,得去看看,”
袁蜜抱着儿子,想起自己的身世,能不难过吗?孩子舞动着小手,打着哈欠,多可爱啊!怎么舍得把这么小的孩子扔掉呢?秦远现在怀孕刚过两个月,不能去医院,民间有这个说法,孕妇不能去看产妇,会把婴儿的奶水断掉,所以秦远她妈坚决不让她去医院,妹妹和女儿都要生孩子,这时候越小心越好。两人只能用微信见面,看着手机里的小婴儿,秦远感动的不行和袁蜜两个对着手机又哭又笑的。真正见到了她的小弟弟,是在孩子满月后了。
关于东城书院的这个投资项目,公司的高层意见不一,有副总在会议上明确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傅奕新直接拍板,决定实行。之后和市政府的相关部门接洽商谈的很顺利,也是因为重建东城书院的想法恰好与古镇的项目主旨相契合,是以历史文化为背景做的文章。
东城书院的重建终于确定了下来,并且作为重点扶持项目被列入了古镇的规划设计中。书院选址在古镇的西北方向,很大的一块地方,接下来,就是要投入一期的建设了。傅奕新将这个项目交给丁海鹏负责。
东城书院的第一个建设标的物,是祠堂的搬迁。
这边是拆祠堂。不能有任何毁损,由古建筑专家坐镇,拆下来的每一砖一瓦,一梁一柱全做标号,材料运到古镇,缺失损坏的材料按原样补齐,保证在古镇原样重建祠堂,也就是说,工程量巨大,拆的非常慢。
拆祠堂的前一天,秦氏族人们汇聚在此,焚香祝祷。
丁海鹏呢,目前他对这个项目还没找到北呢,反正跟着傅哥干就行了,他明白这是傅哥岳父的事情,让他盯着是没拿他当外人。可拆迁现场实在枯燥乏味,他每天只露个面,迟到早退的,被傅奕新收拾了一通后,不敢在浑水摸鱼了,每天认真的在工地做监理,在他看,拆的太慢了,没有机械,完全是人手工工作,丁海鹏实在忍不住,搬来张躺椅,找了个凉快地儿,睡大觉。
秦老师一直在现场守着,跟专家一起标号,和工人一起吃饭,对丁海鹏的工作态度很看不惯,他让傅奕新把这个姓丁的弄回去。傅奕新却说这个小丁是个可靠人。秦老师忍了,说再看看。看着他在现场睡觉,秦老师忍不下去了,一瓢凉水泼了上去。
丁海鹏给傅奕新打电话:“傅哥,你赶快把你老丈人给弄走吧,要不把我调回来,这活干不下去了,”
“拆的进度怎么样?”
“啊?哦,实在是太慢了,上面的瓦片子一搓成渣子了,你老丈人也给标了号,这拆到猴年马月去呀?”
“嗯,越慢越好,你给我好好盯着,”
“不是,傅哥?喂?喂?”
傅奕新挂了电话,丁海鹏有想摔手机的冲动。看着秦老师,丁海鹏真是敢怒不敢言,问谁敢给他泼凉水啊?这也就是傅哥的老丈人了,丁海鹏心里打着坏主意,决定要跟秦老师杠上了,还是暗杠。行,我给你盯着!我好好的给你盯着!
躺椅扔了,又支起了一张麻将桌。
丁海鹏叫了三四个人,在东城中学后面,离现场不远的地方,搓起了麻将,他一边看牌一边看拆迁,中午出去吃饭,下午,晃荡回来,接着搓麻。
珺墅的饭桌上,一听丁海鹏在现场搓麻,傅奕新要打电话收拾丁海鹏,秦远摁住了,她笃定的说:“你别管,丁海鹏这下完蛋了,”
秦远她妈给女婿盛汤,说:“小傅啊,你还是让他趁早把牌桌子撤了吧,”
没等傅奕新收拾,秦老师亲自动手了。
秦老师看丁海鹏把牌桌子支起来时,笑了笑。
下午,秦老师坐在牌桌子上等着丁海鹏呐。
“呦?老爷子,您也好这口哈?”
秦老师表情淡淡的摇头。丁海鹏几人笑了。
“那您这是,想玩玩儿?”
秦老师说:“嗯,玩玩儿”
“行,我们陪您老儿玩,老爷子,可说好啊,咱不能干玩,你看?”
“嗯,怎么玩你说了算,”
丁海鹏想,好嘞!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啊!他设定了规矩,一把底金50块,来吧,我今儿非报凉水之仇不可!
秦老师说:“开始吧,”
唏哩哗啦的洗牌码牌,前三把,丁海鹏和他的跟班赢了,赢得很快。秦老师说钱先欠着,让丁海鹏拿纸笔过来记账,要记清楚。丁海鹏笑的不怀好意,认真记了,回头跟傅哥要呗,全是陪你老丈人玩的。
到了第四把,情况变了,麻将牌像是能听秦老师召唤一般,在他们几人还没成牌的时候,秦老师来了几把自摸,他们几人要按着丁海鹏的规矩成倍的给秦老师钱。刚记的账,已经清了。
接下来,又是丁海鹏他们赢了了三把。
等秦老师又来了两次清一色和杠上开花后,几个人坐不住了,这是遇上高手了。
秦老师问:“还玩吗?”
丁海鹏正在兴头上,这时候能说不玩?还要换玩法,那就接着来!
接下来,秦老师没再客气,赢钱赢得三个人脸也黑了,汗也下来了。
丁海鹏牌一推,说:“老子没钱了,今儿不玩了,”
秦老师把手旁的一大堆钞票也往里一推,说:“这些你们全拿走,明天不许再打牌了!”
三个人一愣,互相对看了一下,丁海鹏冷笑着,说:“老爷子,这你说了可不算,”
秦老师说:“还接着玩儿?没有钱,还有手机,还有车,”
“嘿!您还上劲儿了,”丁海鹏一拍大腿说:“可以!那咱不玩这个了,那个谁,去我车上取两副扑克来,”
怎么玩,赌注是多少全你定,秦老师一副奉陪到底的态度。只有一样,如果彻底输了,丁海鹏明天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好!刚才的清账,谁的钱谁拿回去,现在,正式开始!
噼里啪啦的洗牌发牌,不管玩什么,输的全是丁海鹏他们,钱,手机,车钥匙,全输给了秦老师。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们周围围了好多工人,全部都默默地看着秦老师。
秦老师把牌往桌上一扔,把钱一推,手机车钥匙放在丁海鹏面前,站起来走了。
丁海鹏第二天早上七点来秦家报道,表示自己彻底服了,说自己有眼不识老泰山,就差给秦老师跪下了,保证自己从此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地在工地忙活儿。从这一天起,丁海鹏总算进入工作状态,亲自给每根椽子每个窗棂标号,亲自装车,他的跟班们,给秦老师端茶送饭,殷勤之余还有敬畏在。
这事传到傅奕新这儿,他笑着和秦远说:“真看不出来,爸还有这一手绝活呐?”
“嗯,那是!我想吃肉夹馍了,想吃两个,”
得,傻媳妇儿现在只知道吃。
祠堂拆的差不多了,在起地基时,起出了奠基石和一座半人高的孔子像。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丁海鹏脸色一凛,他动作很快,用提前准备好的红布将其包裹起来,立刻装箱封存,马上装车运走了。自此东城中学与东城书院再无关系,后来,当地流传出了这样的话,自从那座被埋在祠堂的孔子像被搬走后,东城中学的升学率开始年年下降,已经不算是名校了。等着学校领导乃至县里明白过来,祠堂在古镇已经建成了。
祠堂,不是秦氏祠堂,而是东城书院的祠堂。
书院的总体设计建设基本上是和古镇同步的,外观都一样,但书院的里面,除了祠堂不动,还要建厅、堂、照壁、屋子,院子里要挖荷花池塘,池边要有垂柳,按傅奕新的作风,要嘛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他请到了古建筑专家做设计,先得到秦老师的同意后,又报上级审批,整体投入建设的时候,书院的祠堂作为一期建设已经要竣工。
丁海鹏作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一个夏天泡在书院工地,人瘦了也晒黑了,祠堂以崭新的面貌重新立起来之时,他向秦老师提出拜师的请求。
“拜师?你要学打牌?”
“傅总已经把书院的建设和以后的管理什么的都交给我了,”
“……”
“我不懂的还很多,打牌嘛,我再学也赢不了您啊,”
“拜师就不用了,你……”
“我不是为了书院才拜您为师的,至少不全是,我也不知道我想学什么,反正,就是想拜您为师,我说不清楚,”
拜师这事,秦老师一直没有松口,这不妨碍丁海鹏,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秦老师的关门弟子,见了秦老师叫师父,见了秦远她妈叫师母,见了秦远喊师妹。
“师妹?”傅奕新上去就是一脚,说:“师妹个鸟啊,她是师妹我是你什么?”
“师妹夫呗,”
“滚,”
滚到秦老师身边,他问:“师父,您说过去书院里最大的领导是什么?”
“不要叫我师父,”
“校长?不对,院长?我爸是院长,院主?听着怎么跟西游记似的,”
秦老师无奈的说:“山长,”
“乡长?那还不如叫院主呢,”
秦老师写了‘山长’让他看,他说:“山长?一山之长啊我,师父您就当您的老师,一切交给山长我了哈,”
“出去吧,”
“好嘞,我去师母那儿看看今晚吃些啥,”
这样时间长了,好像也习惯了。在书院差不多建成的时候,秦老师让丁海鹏给他端了杯茶,没有磕头鞠躬,没有多说一句话,可两人知道,他们这算是结下师徒之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