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遗书》阿南刻的写字台

3、chapter3

　　“对，没错，太宰治，就是他。”我把自己在咖喱店的沙发卡座上团成一团，当着织田作之助的面给远在意大利的中也打电话，大谈特谈太宰治抢了我的奶茶和小朋友的罪行，“中也中也，你本来很快就可以抱徒孙了结果我看好的小孩被太宰抢了抢了抢了啊！”
　　中也沉默了一下：“我感觉吧，弥川你这种一日三餐靠织田养着的也是小朋友的人还是不要想着去养其他小孩子了吧？”
　　我抬头和听见自己被cue的织田作对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中也为什么会认为和我一起蹭吃蹭喝，整天和自己家小孩玩冷暴力，高频率自杀日常作死的太宰治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织田作停下勺子思考了一下：“这或许就是搭档眼里出西施吧。”
　　中也在那边发出了原地爆炸的声音。
　　“什么玩意儿？！在我眼里那个绷带精就一条鱼！！西施个鬼哦！！巴不得他死的干净一点！！”重力使对你发动了口是心非技能，也不知道每次飘起来把太宰治上吊用的绳子剪断的人是谁哦。
　　“弥川你等着，我回去就帮你揍他。”
　　“好的哟，中也最棒！”我开心了，我快乐了，我没有办法揍上司但是我老师可以哦。我用指尖敲了敲奶茶的杯沿：“中也帮我在意大利买一点奶酪啦，听说那里奶酪很出名，我最近钻研了一下千层饼的做法，中也一定会喜欢的！”
　　中也在那边笑了：“好，一定帮你带。”
　　然后又小声嘟囔：“我就说弥川比太宰那家伙的芥川要好，他还嘴硬得要命。”
　　“我这边还有任务，你那边照顾好自己，横滨秋天多雨还很冷，你不要老是抱着你的烟蓝色风衣不放，太薄了，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那件大衣要暖和一些可以拿出来穿了，”中也抓住几分钟拼命嘚嘚，“织田在的吧？我知道你在听，你帮我看好这个家伙，如果看到他继续穿风衣就把他拎回家换衣服，多谢了。”
　　没有人权的我：“...中也...”
　　织田作非常配合：“好的，你放心吧。”
　　然后我就一脸怨念地对着瞬间挂断的手机发出死亡凝视。
　　“织田作，”我幽幽地抬头看他，“中也他送给我的大衣是灰白色的。”
　　“嗯，挺适合你的，怎么了吗？”织田作迷茫地看着我。
　　“帽子上还带着猫耳朵，”我捧着脸望天，“虽然说我承认毛茸茸很可爱，但是，我毕竟是个黑手党。”
　　“那有什么关系？”织田作继续吃他的超辣咖喱，“你以往的画风已经是广为人知地最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了，再可爱一点又能怎么样？”
　　我竟然感觉他说的有道理。
　　虽然内心无比挣扎，但我回家之后还是把中也妈妈送的那件长外套翻了出来，浅灰色的大衣刚过膝盖，内部有一层白色的棉绒，象牙色的双排扣，面料柔软，穿上后暖和却不臃肿，活动起来很方便，最重要的还是——兜帽后面软乎乎毛绒绒的猫耳朵。
　　我单知道中也给我买的东西都奔着可爱去，却没想到会这么可爱。向往冷肃形象的心微微颤抖，疯狂动摇。
　　啊，我没了！我消失了！毛绒绒拯救世界！
　　第二天自暴自弃穿着外套来到办公室的我，收到了来自所有部下的瞩目，我感觉有大半功劳都在我因为耳朵冷而带着的兜帽上。
　　芥川来和我核对任务报告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我头顶瞟，我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他用咳嗽作为掩饰收回目光。
　　“中也送我的外套。”我决定挽救一下我自己。
　　芥川用指节抵着嘴唇，又咳嗽两声，委婉地说道：“嗯，在下认为，还算不错。”
　　好的吧，我读懂了你的含蓄，芥川，你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啊这个耳朵超可爱在下要不要也给银买一件差不多的”。
　　呵，果然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绒毛控和隐性绒毛控而已。
　　然后我去首领办公室的时候又遭到了同样的暴击，可爱的金发萝莉从见到我开始就企图用各种方式往我身上爬，然后去捏我的耳朵，啊呸，兜帽的猫耳朵。最后我在首领羡慕嫉妒咬手绢嘤嘤嘤的目光下获得了坐在椅子上汇报工作的特权。
　　“弥川这是解放天性了吗？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在黑手党里要学会保护自己。”首领笑眯眯地说，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一件女仆装，“啊啦，猫耳女仆考虑一下吗？”
　　“首领，说好的十二岁一下呢？”已经十五岁的我面不改色地抱着爱丽丝微笑。
　　“哎呀一不小心就忘掉自己的原则了呢。”首领似乎有一点抱歉地说，我除了保持微笑无话可说。
　　“我听说昨天太宰带回来的那个少年时你从敌对组织底层成员里捡出来的，”首领十指交叉支在桌面上，嗓音听起来相当轻快，“太宰看起来很喜欢他呢，今天特意请了假带他去买‘信物’呢。”
　　‘信物’是把自己引荐进入港口Mafia高层的前辈送给的礼物，传统来看意义非凡，一般都是随身携带的，比如首领送中也的帽子，首领送太宰的大衣，太宰送芥川的黑外套，还有中也送我的瑰金色耳钉。我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耳垂处精巧冰凉的金属。
　　“嗯，那倒是方便了不少，如果太宰先生没有把人带走的话，我还要考虑送什么信物比较好。”我歪了歪头，“真是选择恐惧症的救赎。”
　　“啊啦，太宰已经决定把绫小路收作学生了吗？”我问，“芥川知道了不会气死吗？”
　　首领摸了摸下巴：“气死应该，不至于吧？顶多就是会，比较暴躁。”
　　“那，训练室的财政支出，您看？”我斟酌着问，那一瞬间我看到了首领脸上心肌梗塞一般的表情，提了个建议：“要不然把他放出去做任务吧，反正祸害的不是自己人。”
　　“哦，弥川你真是太贴心了。”首领瞬间赞同了我的方法，“怒气的合理运用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哟。”
　　“那，让我看看，有什么外勤要出。”首领看着天花板在自己脑子里翻来翻去，“贩毒的□□...啊你们昨天去清理的，潜入情报机构...芥川不合适，他会不会为了潜入组织而弄死敌方boss？......”
　　会的吧？绝对会的吧？！我默默吐槽，芥川那个性格，让他去潜入，那跟直接清缴有什么区别？
　　“昨天在海边发现的不明尸体？好像是太宰在查。”首领把头掰回来看我，“让太宰和芥川一起调查怎么样？”
　　“这是......火上浇油？”太宰会把绫小路带在身边的吧，然后再在芥川面前加以表演，绝对是分分钟爆炸的修罗场吧？
　　“你说的有道理。”首领揉了揉额头，“那要不然让他去意大利帮中也好了？”
　　“好像没什么毛病的样子。”我绕了绕自己从帽子里滑落的鬓发，然后被爱丽丝抓住了一根指头，“可是中也不是快回来了吗？”
　　“哦，中也可能要多留几天，意大利的彭格列内部出了一点问题，向我们提出合作，具体事项需要商议。”首领似乎看出了我蛮不开心的神情，笑眯眯地问：“弥川这么想中也是不是又拜托他带回来点什么特产了？”
　　“嗯嗯，”我恹恹地点了点头，帽子连着猫耳跟着晃了晃，被趴在我头顶作威作福的小朋友一把抓住，我往后仰了仰保持平衡，“意大利的奶酪很出名的。”
　　“也不会晚太久啦，弥川看开一点，”首领安慰我，“也就那么几天的事情。”
　　我点头。
　　“那你去帮我把芥川叫过来吧。”
　　“是。”
　　我在半路上给芥川打了电话，他似乎在训练场，周遭一片嘈杂，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听清楚我的话。
　　“你是说首领叫在下过去？”芥川的音量比往常大很多，带出一串咳嗽，“在下马上到。”
　　我听着他咳嗽，微微抿了一下嘴唇：“喂，你怎么回事？我记得我让小银给你煮梨汤了吧？怎么还是咳嗽？”
　　“老毛病了。”芥川清了清嗓子，走出了训练室，背景安静了不少，然后一道清澈柔软的女声就插了进来：“弥川尼桑你不要听哥哥瞎说，他昨天处理文件到很晚，梨汤放凉了都没喝。”
　　“小银。”芥川似乎按着银的头把她推远了一些，对面传来几声有关于发型被弄乱了的抱怨，芥川严肃又认真地说：“在下今天一定喝。”
　　“啊，这可能有点麻烦，首领好像要把你扔到意大利去帮中也，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银打包带走。”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黑蜥蜴这几天有任务。”芥川回答。
　　“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拜托中也给你炖梨汤。”我感觉这个方法很可行。芥川在那边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这个，大可不必。在下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劳烦中也前辈。”
　　我回给他一声千回百转极尽怀疑的鼻音，他咳嗽一声结束话题：“在下去找首领了，回头再聊。”
　　辣鸡芥川竟然回避话题。
　　“啊啦？首领又把芥川叫过去了吗？”一个声音从旁插入，我转头看见一头卷毛的太宰治还有默默跟在他身后的绫小路，我仔细观察了他一下，然后才从他半遮半掩的衬衫领口发现了新添上去的东西，一个白金色的项链，似乎是一把锁的形状。
　　“嗯，”我把目光转回来和太宰治对视，“首领需要保证新晋成员的生命安全和港口Mafia的财政支出。”
　　太宰治笑了，偏头看绫小路：“清隆桑，你看首领多关心你。”
　　糟糕，已经开始叫清隆了吗？这样的话把芥川调出去几个月都不管用啊。
　　‘可恶，太宰先生都未曾称呼过在下为龙之介，你居然抢得先机。’这估计是第一句话，然后接下来：‘死吧。’
　　好的我已经拿到剧本了，那么请问绫小路君希望自己葬在哪里呢？我推荐海边那一块的墓地哟。
　　绫小路神色未变，依旧平静地微微低头：“太宰先生请不要取笑我，首领注重的应该是财政赤字。”
　　“哦，是吗？”我看着微笑的太宰治，感觉这个人的危险程度比往日要提升了不止一倍，是绫小路的原因吗？太宰治似笑非笑半真不假地称赞：“看来清隆桑很了解首领嘛。”
　　一句话一个坑，完全不给对话的另一方放松的机会，我有点同情绫小路。
　　少年看不出喜怒，语调毫无起伏地回答：“比起我这种消耗品来说，还是资金更为重要。”
　　太宰治轻笑。
　　绫小路对自己的定位很准，说出来的程度也很合适，消耗品确实是大部分底层成员的代称，但是绝不包涵绫小路本人，他自己也相当清楚。他是一名卧底，绝非单单来自异能特务科，他暴露出的一层不简单之后还有更加莫测的地方，太宰治怀疑，他却毫不退让，让两人的相互试探攻防进退卡在一个点到为止的节点上。
　　他不是消耗品，甚至也不能简单算作太宰治兴致来时要培养的后辈，太宰治已经把他当做对手了，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定局，在他们第一次对视的时候，在芥川车的后座。
　　这样的话，我理了理帽子，绫小路会吸引太宰治的大部分目光。你看这两个家伙是今天见到我之后唯二对我的帽子熟视无睹的人，换作往日，猫耳会受到惨绝人寰的蹂躏。
　　这对于绫小路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但是，祝他成功，不辜负我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