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堇瑟

7、礼服

　　果不其然。青遇尹扔过来一枚玉佩，原本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龙，可是现在玉佩被摔成了两半，锦瑟不解，拾起地上的玉佩，落在手上触感很是冰冷，是一块璞玉，锦瑟疑惑的看着青遇尹,这块玉佩与她何干，难不成是她摔碎的吗？
　　“皇后虽然是皇后，可是做事也要有个分寸，麟儿虽是顽劣，究竟不过是个孩子，皇后何必如此计较，这玉佩是先帝在世时亲手所赐，麟儿一向珍爱，如今因他擅闯西殿未曾请安就要摔碎他的玉佩，若不是雪妃苦劝，麟儿断不会罢手，他差点闹到了议事殿。”青遇尹说道，直视着锦瑟，锦瑟低下头来，一语不发。
　　自那日见过青遇麟以后，他便隔三岔五的道西殿闹事，甚至把锦瑟的膳食换成了被打入冷宫的宫女的食物，锦瑟从不计较，今日之事锦瑟也不想做什么辩护，既然青遇尹已经相信，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
　　“皇后的身份不过是为了休战，我既可立你为后，大可废了你，你最好是安分守己些，也许我还会让你平安的看到你的父亲，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青遇尹捏住锦瑟的下巴，冷冷的看着她。
　　“皇上的话，臣妾会谨记的。”锦瑟转过头，平静的回答。
　　青遇尹狠狠的甩开锦瑟，拂袖而去。

　　锦瑟是知道慧妃的，青遇麟虽然不喜欢他，究竟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不会有如此的心机，雪妃虽与皇子的感情很好，可是雪妃是个明智的女子，如此的小伎俩不会是她的作风，做这些的应是慧妃无疑。
　　锦瑟对这个皇宫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好感，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被这个宫殿禁锢了，她想要的遥不可及，午夜梦回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辗转反侧，一直坐到天明，想她的家，想她的父亲，她住过的那间房，还有她思念的那个人，在南越以后，她只是漫无目的的生活着，看着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她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因为她谁也不曾在乎过。
　　可是有时候并不是你一个人不在乎就可以的，就像慧妃。
　　锦瑟从没有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慧妃，她牵着小皇子的手，款款的从锦瑟的身前走过，那么近的距离，锦瑟看得见她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她就滑到了，摔在她的面前，青遇麟扶起他的母亲，瞪着锦瑟，“你这个坏女人，为什么推我母妃？”
　　锦瑟愣了一下，走到慧妃面前，几乎是面对面的看着她，“慧妃，你摔疼了吗？你做这么多，不过是想我这个皇后被废掉，可是你可曾想过，我是宿鱼和亲的公主，如果我一旦被废，宿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说皇上会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放弃养精蓄锐的时机，所以除非你或者小皇子被我害死，否则皇上不会动我的，慧妃娘娘，你，舍得你和小皇子的性命吗，小皇子这么可爱，死了多可惜啊，况且他现在还是你在皇宫保住恩宠的一点筹码，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安心的做你的皇妃，我过我的日子，你说好不好？”锦瑟说完优雅的笑了笑，拍了拍慧妃的手，青遇麟恨恨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同母妃说了些什么，不解的看着母妃。
　　“皇后说的是，是慧妃没有考虑大局。皇后的教诲真是字字珠玑。”慧妃拉过小皇子，轻声道。
　　锦瑟微笑离开，今日的花儿都谢了，一路上都是落花的花瓣，不论再怎样的美丽，都逃不过时间的沧桑，更何况是只有几十年生命的人呢?

　　明幕鸿连日来几次派探子潜入宿鱼刺探军情，宿鱼这几个月来太安静了，据他以往的经验，越是平静越是有大动作。
　　再过一个月就是皇帝的生辰了，如果宿鱼趁这个时候调动大军压境，那么南越也好有个准备，明幕鸿是先帝临终任命的顾命大臣，又是皇亲国戚，南越的兴亡对他来说就是责任。
　　青遇尹对宿鱼的大皇子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差信使送来了一份贺礼，青遇尹没想过他会送来寿礼，更没想到的是他的贺礼竟是一套皇后的服装，上面绣的凤凰展翅欲飞，他把贺礼送去了西殿，看来他的皇后不简单啊。

　　锦瑟缓缓展开服装，衣襟上有着一个细细的苏字，还有一个储字，她定定的看着衣服，心里突然风起云涌，她都快要忘了，不记得了，快要忘记她和幽辰一起在宫里的日子，忘记她弹琴，幽辰舞剑，忘记他和她的那些誓言了，可是现在她的记忆恍惚如昨，那些被风吹走的往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记忆里，无法忘记。
　　“皇后，你说，宿鱼皇子的这份礼物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希望你是我的皇后，还是皇子妃呢，皇后，你可真的是倾国倾城的人啊，落在我手里，是不是明珠暗投了？”青遇尹笑道，丢开衣服，“你们去准备吧，今夜我会住在皇后这里，皇后你觉得可以吗？”
　　“皇上怎么说，臣妾怎么做便是。”锦瑟闭上眼，把快要落下的眼泪忍回去，这也许就是宿命吧。
　　青遇尹有一瞬间的震撼，锦瑟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处处为难，她从不辩解，这是为什么，他想锦瑟不会是没有韧性的女子，那么，是因为不在乎，不在乎这里的一切，就像他，见过了语音，在美丽的女子也不再放在心上，他没看清过她的样子，他也不曾听过她的声音，只是一支舞，就放进心里，那样的舞蹈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跳得出，那曲只应天上有，只是自那之后，他再无缘得见她。只是梦里一时一刻都是她的样子。
　　一夜无人入睡，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天明。
　　一夜北风吹落了花架。

　　雪妃在宫里等了一夜，宫人来报说皇上在西殿宿下了，雪妃看着点燃的艾草，心里忽然失落了。
　　青遇尹将那件后服丢出皇宫。
　　锦瑟和亲时，带来了一个自己的衣箱，箱底有一套绣满了海棠花的衣服，裙边层层叠叠，那件衣服她只穿过一次，那是她第一次件青遇尹时所穿，那已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南越，海棠花无比的艳丽。

　　青遇尹在大殿大宴群臣，歌女舞姬无数，锦瑟冷眼看着殿下的大臣，今日是青遇尹的寿诞，普天同庆，美酒佳肴，雪妃和慧妃坐在一旁，皇子青遇麟为父
　　贺寿，苦练了几个月的书法，一个四岁的孩童，这些已是为难了。
　　雪妃站出来道，“臣妾祝皇上大业可成，”说完转身拉了慧妃，“臣妾想说的就是慧妃说的。”
　　“爱妃的心意，我会记得的。”青遇尹爽朗的笑道，丰神俊朗。
　　“不知道皇后可有什么对我说的呢?”青遇尹挑着眉，突然看向了锦瑟。
　　锦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说道，“臣妾没有什么献给皇上，不如为皇上弹奏一曲如何？”
　　殿下的众人早就听说皇后是宿鱼的美人，早想一睹为快，今日一见莫不赞叹不已，如此的美人，绝世的容颜，让人如沐春风，一举一动风韵撩人。听到要弹奏一曲，亦是期盼不已。
　　锦瑟铺开琴，缓缓弹奏，音乐如丝，丝丝入耳，悠扬灵动，穿过耳朵，沁人心扉如春日的花香醉人，殿下群臣全部仔细倾听，鸦雀无声，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沁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