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们的委托》王符稀

54、捉到

　　金圣嗤笑一声，“就凭你们，做梦——”

　　调查部众人不敢掉以轻心，各个拿出看家本领。俞品茗也时刻关注着情况，根据他的推测，刚刚金圣通过偷袭尔米来拖延时间失败，对他自身有一定的损伤。

　　看了半晌，俞品茗发现确实像他推测的那样，金圣不仅是轻弩之末，他的理智也在逐渐降低，变得暴躁、出手毫无章法。

　　“大哥是受到无名的影响...”乌天替俞品茗讲解金圣的怪异之处，最近他也终于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间歇性失去意识。

　　安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大哥是被幽冥之气侵染了，从野鸡神堕为怪。金圣整条蛇在逐渐失去理智，最后变成只有动物本能的野兽。”

　　乌天：“那...大哥他...还可以恢复吗？不需要多强，就是理智可以恢复吗？”其实都是因为金圣留在他体内的精魄，他能感受到金圣愈发暴躁，兽性也越来越强。乌天之前也隐约有所察觉，但是始终不愿意承认金圣的精魄在试图吞噬他，是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安乐摇摇头，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你看那些撞了脑子的人类，有恢复的吗？”

　　乌天抿抿唇沉默不语，只是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哀伤。

　　“他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只不过是收回而已，你们凭什么拦我！”金圣被众人纠缠得力竭，且愈发暴躁。猛然间金圣身形暴涨，头部以下的躯体都化为蛇形，嘴里化出獠牙。

　　俞品茗见此场面依旧面不改色，慢条斯理道：“容我提醒一句，调查部是在抓捕犯人。”

　　安乐捂了捂眼，感觉有些不忍直视，这蛇还真的被无名折腾成弱智了。

　　乌天看着扭动的蛇身一时间有些无言，只得呆愣在一旁，一瞬间想起许多过往，然而下一瞬又被冰冷的现实绞碎。

　　金圣蛇尾一甩，冲开调查部众人的包围，不顾落在身上的攻击，朝着乌天直直冲去。獠牙闪着寒光，金圣周身泛着浓郁的血腥气，裹挟着杀意朝着乌天咬去。

　　乌天依旧沉浸在回忆与现实交织的痛苦中，眼睁睁看着金圣飞至眼前，甚至能感受到獠牙散发的冷寒杀气。

　　安乐一把拉开乌天，嘴里骂骂咧咧，“怎么回事，想给你大哥白送经验吗？！然后大家一起团灭是不是！”

　　“抱歉...”乌天还是那副神伤的模样，吐出的字也是有气无力。

　　安乐哼了哼，觉得不能和神志不清的蛇计较。

　　一击不中，金圣愈发狂躁，眼睛变成血红色，妖邪的气息也越加浓郁。金圣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吼声，阴冷可怖。

　　俞品茗淡淡开口，“团灭倒不至于，顶多乌天被吞掉。”俞品茗停顿了下，目光故意在安乐身上停留了几秒，“而你，是太弱了。”

　　乌天：“......”

　　安乐看不惯俞品茗面无表情嘲讽的死人脸，但现在小命还得靠他保住，只得在心里骂骂咧咧。

　　俞品茗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盯着金圣，刚刚其实安乐说得也不是全错，万一让金圣吞掉乌天，那想抓住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重九叫了声部长，“他的力量又强了，我们快支撑不住了！”

　　俞品茗确认这是金圣最后的挣扎了，晃动的蛇尾，骇人的獠牙也都不过是虚张声势。俞品茗瞄准金圣蛇身的七寸，扣动扳机，刻着符阵的弹头向金圣射去。

　　金圣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就想逃走，但是没等。

　　重九懵了一瞬，他还蓄势待发呢，对手怎么瞬间就没了...

　　安乐：“......”

　　怎么看上去这么菜了，刚刚不还很邪恶势力吗？！

　　俞品茗面色诧异，他这一枪貌似还没有这么大的威力，紧接着就察觉到身后方能量的波动。俞品茗记得他身后是安乐和乌天，但是这个波动很明显不是来自于神明。

　　安乐面色震惊，看着身上散发出淡色光晕的乌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家伙不是一直以他哥为中心的吗？现在怎么会...

　　乌天低垂着头，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这是他刚刚剥离那片精魄而后又摧毁之后散发出来的。乌天神色不明，精魄和他融合了太久，和他几乎合为一体。

　　他不能接受自己被大哥吞噬，也不想金圣一直被幽冥之气操纵，剥离精魄，然后毁掉，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俞品茗挑挑眉表示了下诧异，而后淡定地发出指示，“抓住他。”

　　趁他病，要他命。

　　安乐在一旁盯着乌天的变化，只见他周身的光晕散开后，身形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一条乌黑的小蛇，蛇身软趴趴地瘫在地上，气若游丝。

　　金圣目眦欲裂，灵魂的疼痛让他愈发暴躁，但是却毫无办法，在乌天捏碎精魄的时候，他身上的力量瞬间被削弱几分。

　　重九和花婆婆趁机控制住了金圣，塞进刻满符阵的葫芦中。

　　俞品茗：“收队，回调查部。”

　　“是，部长。”

　　众人跟在俞品茗身后往回撤，安乐叫了他们一声，手指着瘫在地上的乌天问，“这条小蛇怎么办？”

　　俞品茗向花婆婆点点头，“婆婆你带着他。”花婆婆双手托起乌蛇，放进特制的法器中。

　　一行人收拾妥当，便消失在夜色中。

　　***

　　尔米抱着黄淘气站在窗口，注视着窗外的景色，仔细思考着无名的下落。目前来说，他身边的帮手都被一一清除掉，这场惨剧应该结束了。

　　只是，他究竟在哪里呢？

　　“咦？”黄淘气耸着鼻子，短爪扒拉着尔米的胳膊，尔米被她拉回注意力，低头问道：“这是怎么啦？”

　　黄淘气身子开始往外钻，脑袋左右晃动，“我问道我爹的气味了。”

　　黄道长？他怎么会过来这里，尔米不怀疑黄淘气的能力，但是很好奇黄道长出现在京市的原因。

　　还没等尔米琢磨，门外就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黄淘气抢先一步跳下去，甩着尾巴跑向客厅的门，“是爹爹~”

　　黄淘气语气欢快，动作麻利，腿下一弹跳起来开了门。

　　她见到门外的人眼睛瞬间亮了，“爹爹~ ”叫完人就飞扑向了黄识文，黄识文表情不动，微微侧身躲过了黄淘气的熊抱，在黄淘气控诉的眼神中伸出手臂，勉强捞住了她。

　　“别淘气，小心压到你伯侯和仲能叔叔。”

　　“嗯？”黄淘气扭头直接对上了两双鼠眼，一时间激动起来，“鼠鼠叔叔们，淘气好想你们叽叽叽～”

　　没等两只鼠应声，淘气探过头挤进伯侯跟仲能中间蹭了蹭，“你们怎么和爹爹都过来京市了？是来找淘气的嘛～”

　　尔米上前把黄淘气揪了出来，把人迎进门接过话道：“道长们是因为我的事过来的。”虽然尔米对于卜卦不算擅长，但关于自己的事情还是会有所感应，至于之前完全算不到自己跟俞家的情况纯属例外。

　　书仲能化成人形落到尔米面前，施了一礼，“敏慈道长。”

　　书伯侯持着琵琶撇撇嘴，“你跟这丫头瞎客气啥，我们兄弟俩确实是为了你个臭丫头过来的。”

　　尔米把黄淘气塞回黄识文手里，她摸摸鼻子打着哈哈说道：“是算到什么了？还得劳烦您二老亲自走一趟。”

　　书伯侯随手扒拉了一下琵琶，滋啦一声如魔音穿耳，眉头紧锁的模样显示着情况不同寻常。

　　黄识文拍拍黄淘气的背部，“你老实点。”

　　黄淘气在黄识文怀里掉了个头，爪子松开耳朵，嘴里嘟嘟囔囔着，“可是刚刚真的好刺耳朵啊…”

　　“还是我来说吧。”书仲能表情不变，还是那副高深模样，“十年前，我们兄弟修炼遇到点麻烦，是明玄道长出手相帮。明玄道长不收我们的谢礼，只是嘱托我们，当你遇到麻烦时替你卜上一卦即可。”

　　尔米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十年前师父就推算到现在的情况了吗？”师父他老人家未免有点逆天啊。

　　书伯侯懒得看她傻样，吹胡子瞪眼道：“你当明玄道长是成仙了吗？道士算命是怎么回事你都给忘了？！”

　　道士算命也只是偷窥天机的一角，而且卜算到想问的事情卦象也只是显示未来的某种可能，世事发展变幻皆凭天命，但天命从卦象透露一丝出来便是任凭自身去把握了。

　　至于把不把握得住完全看个人心性，而卦象中最显眼的便是生死劫，也是最难把握的一种。

　　尔米略有些讪讪，猛地听到师父的消息她有些激动，现在脑子也清醒了，想起之前已经见过师父了。她正色道：“自是记得，师父还交代过其他事情吗？”

　　书伯侯哼了一声懒得跟她计较，“明玄道长只交代了这一件事，其他的事并没说过。”

　　尔米很平静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她师父确实是这样子，“那我们说回这次您二老的卦象吧。”

　　书仲能捻了捻胡子，“从卦象来看，此次全凭你自己，至于结果嘛也不好说。”

　　尔米：“……”

　　所以到底卜算了什么？

　　“不要过于依赖卦象，命运在自己手中。”书伯侯收起琵琶，瞥了眼满脸无语的尔米，“啧啧这性子还是这么急，卦象也显示了这次事情解决的契机所在。”

　　“在哪里？”尔米顺口捧了一句。

　　“幽岑延万鬼，神房集百灵；长吟泰山侧，慷慨激楚声。”

　　“泰山吟？”尔米搓搓手指，“自上古时期泰山就是人皇所属，阳气极重，不适合无名隐匿。至于泰山侧，那就是阴司入口蒿里山了…”

　　蒿里山…尔米眉头皱紧，幽冥之气泄露的地方，也是之前怀疑无名利用幽冥之气修炼的地方。

　　黄识文将黄淘气放下，整整庄子巾接话道：“两位道长在推演过后确认卦象显示的是蒿里山，只是此行确有危机，前路不定。”

　　“小耳朵不怕，明玄道长说过你能活好久好久呢。”黄淘气跳进尔米怀里，毛脸贴着尔米脸颊用力蹭了蹭。

　　尔米感受了一把淘气式的安慰，颇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是担心发生意外，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关于玄清师祖的遗体与魂魄，她想，很快就会知道全部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