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们的委托》王符稀

4、第四章（修）

　　“嗯，就是前面的小区了。”尔米点着脑袋，看着电子屏上的红点，她们在稳步靠近中。

　　不过，千杏雅斋小区，有名的富人区。

　　拍张潜行符好了。

　　问题不大。

　　尔米满意地点点头，嗯，回去可以给师叔写测试报告了。

　　好评！

　　方才话落，就见袁童双眼放光，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捂着胸口问道：“这是不是就是人类说的近乡情怯！”

　　尔米看见袁童的紧张兴奋的模样，嘴角微抽，“不，我们人类称呼为痴汉。”

　　袁童疑惑，“痴汉？那是什么？”

　　尔米：“就是形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情特别真挚。”

　　袁童星星眼，“哇，那我是暖暖的痴汉！”

　　“没错，你是。”

　　袁童扬了扬拳头，“我也是道长的痴汉！”

　　尔米：“……”不！她承受不起！

　　孽力反噬它来的猝不及防！

　　蓦地，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差点撞到人。尔米向左迈步，阴影也向左挡去，尔米换向右边，那人也跟着向右。

　　看来，是故意的了。

　　“喵！”

　　尔米拦住向前扑射的尔墨墨，后退一步，抬头看去。

　　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看上去比她师叔还高些。

　　男人梳着侧背头，浓眉似墨，凤眼狭长，眼尾上翘，看人时透着股睥睨，轮廓清晰，整个人看上去冷冽清俊。

　　不过，这关她尔米什么事？

　　尔米收好电子仪，平静地向男人问好，“干嘛挡我路，你是狗吗？！”

　　男人挑眉，打量着眼前抱猫的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一副猫儿样，性子也像，牙尖嘴利的。

　　男人手插裤袋，气定神闲，语气颇为玩味地问着：“现在，总是恶人先告状吗？”

　　尔米面色不虞，“挡人去路的可不是我。”

　　“可用术法追踪我家人的…”男人躬身，垂眸审视，语气笃定，“是你。”

　　尔米神色一顿，“…家人？”

　　她这是…被苦主找上门了？

　　“没错。”男人目光幽深。

　　“这位先生。”尔米抿抿唇，只能对不起队友了，“其实，我也是受人所托。”

　　“哦？”

　　尔米拉过袁童，而后道：“是她在找人。”

　　袁童在一旁早就按耐不住了，忙不迭地问道：“暖暖是你家人吗！”

　　“…家母，确实单名暖。”

　　尔米：“家母？”

　　？？？

　　嗯？？？

　　“那个…”尔米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斟酌着问道：“你养伤，养了多久？”

　　袁童神色赧赧，“伤得有些重，养了二十几年。”

　　尔米：“……”

　　智熄，神他妈的前一阵子。

　　“诶？！”袁童鼻尖耸动，双目微睁，“你身上的味道和小俞的好像！你是小小俞吗？”

　　“俞品茗。”男人嘴角微抽，“这是我的名字。”

　　尔米双眼放空，所以小俞是暖暖的一起旅游的男友嘛，还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瞧瞧，儿子都这么大了。

　　俞品茗抬手捏了捏鼻梁，“能先说说怎么一回事吗？”

　　尔米用她毫无起伏的声线讲完事情经过，“所以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只是受她委托，帮她找人的。”

　　俞品茗眉梢微挑，他妈妈确实讲过英勇救猴的事迹，他一直以为这是他妈妈编故事哄他的，毕竟没人见过北方草原有猴。

　　最重要的，他妈妈确实喜欢捡动物回家。

　　他能知道有人追踪他家人，也是家里白仙感应到的，他妈妈小时候救了只刺猬，然后就一直留在家里报恩了。

　　俞品茗有些猜到这只妖要做什么了…

　　袁童抬眼偷瞄他，见他不说话心也提了起来，抠着手指，有些惴惴不安，“我想当面向恩人道谢。”当然，能跟在恩人身边报恩是最好的。

　　俞品茗沉吟片刻，“这样吧，改…”

　　还没说完的话，被一串手机铃声打断。

　　俞品茗比了个手势，接起电话，“喂，妈。”

　　“啊啊啊~！！是暖暖！”袁童满面红光。

　　“嗯，是。”俞品茗瞥了她们一眼，皱了皱眉，“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去再跟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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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俞品茗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妖，他也没办法了，舌尖顶了顶腮帮，“走吧，跟我一起回去。”

　　尔米摸摸下巴，接电话之前他想说的应该是改天来着吧。

　　貌似，这位暖暖也是个妙人啊。

　　有趣。

　　俞品茗截下她们的地方离他家所在的小区步行只要五分钟，现在有人带着，省了她一张潜行符。

　　他不放心地叮嘱道：“等下不要乱说话。”

　　袁童脑袋狂点。

　　尔米兴味盎然，随手揉了把尔墨墨，她怀疑这蠢妖根本没听清。

　　不过，跟她关系不大。

　　尔米悠闲得像在逛自家后花园，小区景色也称得上是个小花园，低矮的的灌木还保持的葱翠，形状各异的小花坛错落有致，还有个小巧别致的人工湖缓缓淌动。

　　一路上，袁童暗自激动，俞品茗一副沉思者的模样，没人说话，安静得很。

　　俞品茗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悠然自得的女孩，敢帮着妖找人的道士肯定不是绣花枕头。

　　如此年轻出色的道士他之前竟然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叫尔米的女孩，整个人透着股神秘。

　　就是脾气和她的本事一样大。

　　若是……

　　俞品茗凤眼轻眯，闪过一抹精光。

　　＊＊＊

　　京市千杏雅斋

　　阳光散作顽皮的光点，相互挤挤撞撞，争相越过通透宽大的落地窗，让客厅内升起融融暖意。

　　“听竹，帮妈妈把手机拿过来。”温暖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她撑着下巴，很是纳闷怎么一向守时的儿子现在还没回来，“明明答应了早点回来的啊。”

　　温暖揉揉鼻子，不禁有些自我怀疑，答应过的吧，会不会是她记错了。

　　她这个儿子，不仅长得不像她，性子更不像。

　　温暖人如其名，整个人温柔和暖，身形娇小，长相无害可人，不浓烈，不尖锐。

　　当年俞品茗刚出生，她都怀疑自己生了个她公公。

　　这孩子，真的像极了他爷爷。

　　还小小一团的时候，就已经能把自己的玩具收拾地整整齐齐。现在更是遵纪守时，行程表可以精确到分钟。

　　俞听竹拔出黏在剧本上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嗯？谁叫我？”

　　俞听竹长相和温暖极为相似，只是更精致。

　　她软软的脸蛋上透着茫然。

　　俞爸爸有条不紊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头也没抬地说：“你妈让你给她拿手机。”

　　俞听竹：“……”

　　您老都听见了，就不能顺手拿过去吗。

　　“你妈叫的是你。”

　　“…哦。”俞听竹放下剧本，乖乖起身。

　　什么女儿是上辈子的小情人都是假的，她看是上辈子的小丫鬟才对。

　　温暖接过手机，拨出电话。

　　电话接通还没等温暖说话，手机里就传出个软糯的女声。温暖眼睛霎时一亮，“你身边是不是有女孩子！”

　　听到肯定的回答，温暖整个人都亮了，“我懂我懂。”

　　“都这个时间了，带你朋友回家一起吃顿饭吧。”温暖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人多过生日更热闹，就这么说定了啊。”

　　说着，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俞听竹：“哥要带女孩子回家吃饭？”天要下红雨了吗？

　　“嗯嗯。”温暖喜不自胜，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她儿子身边出现过女孩子。

　　曾经还委婉地表达过，她对任何性向都不歧视，唉，就是那次儿子脸黑好久。

　　甚至一度怀疑，他是无性恋了。

　　这次出现的女孩子证明什么？证明她努努力，滞销品还是可以清出去的。

　　“不行，我得去换身衣服。”

　　“听竹，你看我妆是不是花了。”

　　俞听竹仔细端详，“这里是有一点，我帮你弄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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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俞品茗将尔米二人引至室内。

　　尔米先是抬眼看向室内，整体装修是暖色调的，让人莫名感到放松，茶几上摆放着一束白色桔梗花，姿态烂漫。

　　然后才看向眼前的三人，从面相上看都很不错，心地良善，生活富足。

　　只是……

　　尔米无意识揉着尔墨墨的耳朵，心里非常不解，穿着月牙色旗袍的女人为什么看她的眼神那么热切？她鸡皮疙瘩都快被看出来了…

　　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但眼角的细纹却挺明显，不过举手投足间很有韵味。从眼底透着笑意，是个真正生活幸福的人。

　　翻了翻记忆，她没记错，这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先介绍下。”俞品茗清冽干净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这位是尔米，后面这位叫袁童。”

　　“他们是我家人，我爸、我妈，还有我妹。”

　　尔米依次问好，忽地，余光里闪过一团白色。

　　她转头看去，嗯？他家的这只刺团怎么鬼鬼祟祟的？

　　袁童脑袋冒烟，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差点泪洒当场，不远千里，她终于再见到暖暖了。

　　暖暖还是那么温柔可爱，一点都没变呜呜~

　　温暖看着抱着猫的女孩子，还有穿着汉服的小姑娘，语态亲昵，“你们是品茗的朋友吧，快坐。”

　　说着，温暖上前握住尔米的手，很是慈眉善目，“尔米对吧，哪里人啊？”

　　尔米不太习惯肢体接触，一边尝试着抽回手，一边囧囧地答道：“…本市的。”谁能告诉她，明明是位平平无奇的长辈，怎么手劲这么大。

　　袁童眼巴巴地瞅着俞品茗，快！快点！快点让她和暖暖相认啊！呜呜呜…她也想要握手手。

　　俞品茗轻咳了下，众人视线向他看去。

　　“妈，你还记得当年白十一姑娘找您报恩的事吗？”

　　温暖眼睛轻眨，“记得。”

　　六岁那年，她在路边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白刺猬，就捡回了家。刺猬恢复得很快，她妈妈还夸她照顾得好，但是突然就不见了。

　　“刺猬不见了，我当时哭了好几天。”

　　过了两年，有天做梦梦见一只白刺猬，说它要过来报恩。然后，没过几天，她就在家里见到了一位说找她报恩的姐姐。

　　“我妈看见我对着空气说话，她吓了一跳，最后，那还是你爷爷出面解决的。”温暖话音里满是笑意，接着问道：“怎么想起这事了。”

　　俞品茗：“那您还记得，您说曾经和我爸在草原上救过一只猴子的事吗？”

　　“这个故事我记得！”俞听竹积极发言。

　　俞爸爸对这件事还有印象，“这事儿我也记得。”他那是头一次在北方草原见到猴子。

　　温暖也跟着点头，“当然，那只猴子很乖很听话，伤好得也非常…”

　　蓦地，温暖顿住，张了张嘴，“不会是…”缓缓地看向坐在一边的汉服小姑娘，瞪着眼，“你…”

　　袁童眼眶发红，不住点头，没错，是她！她来报恩的！

　　俞听竹惊讶的嘴巴合不拢，“哇，你是猴妖吗？！”

　　缇娜！真的妖怪诶！活的！

　　尔米嘴角抽动，笑了一声，“不是猴妖，是猨同。”人家不是一个物种。

　　袁童深吸口气给温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握了握拳，神情满是恳切，“所以，我想留在暖暖身边报恩。”

　　“哼，想报恩？！”赫然是偷听了半天的白十一姑娘。

　　白十一身穿淡粉色抹胸，下身白色宋裤，外搭单层褙子，上锈金色暗纹。似是十八、九的少女，圆眼，瞳仁暗红，眼尾下垂，清丽逼人。

　　她语调上扬，很是针对，“你都会些什么呀？”

　　“卜算吉凶，招财纳进，医人辨药！”白十一双臂环胸，冲袁童扬了扬下巴，“你说说，你会哪个？！”

　　若是会的本事和她一样，那要这只妖来作甚！有她白大仙就够了，哼！

　　袁童目露崇敬，讷讷开口道：“我…我会做饭。”

　　众人：“……”

　　尔米：“……”

　　就这？

　　就这？？？

　　亏她以为会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的激烈掰头。

　　白十一：“……”

　　白十一恨恨咬牙，她拳头都准备好了，没等出手，敌人竟然提前举白旗投降了！

　　白十一泄气，摆摆手道：“算了，小暖暖你看着办吧…”白大仙累了。

　　一个闪身，白十一便隐去了踪迹，回了她的财神楼。

　　尔米双手托腮想着，这白仙还真面皮薄，这么好面子。

　　俞品茗开口建议道：“妈，你来决定吧。”

　　温暖垂眼考虑半晌，问道：“要留在我家话，需要给你准备什么吗？”

　　袁童喜不自胜，忙不迭地说：“有住的地方就好！”

　　她袁童终于成功找到暖暖，还要开始报恩了，呜呜~

　　尔米托腮瞧着，不愧是她，又是日行一善，很是不错。

　　尔米抱起尔墨墨，事情办完她得走了，和俞家人道别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那我就不打扰了。”

　　温暖挽留道：“这个点了，吃过饭再走，正好尝尝阿姨的手艺。”

　　温暖对这个叫尔米的女孩子很有好感，不仅模样好，还很善良，和她儿子又算是同行，很有共同语言。

　　总之，越看越满意，可不能让她这么就走了。

　　俞听竹看着他妈妈眼色，眼睛滴溜溜一转，上前挽住尔米手臂，“是啊是啊，我妈手艺可是一绝。而且，今天是我哥生日呢。”说着语气忽地低落下来，“每年都只是我们一家这几个人给他庆祝，可冷清了。”

　　俞品茗：“……”他原来这么可怜。

　　尔米动动手臂，从俞听竹怀里抽出，为什么俞家人都这么热情，传说中的自来熟嘛…

　　俞听竹退而求其次，扯着她衣袖，神情恳切，撒着娇道：“尔米你就留下来吃顿饭，一起给我哥过个生日吧~”

　　尔米心中长叹，妥协道：“好吧，那就打扰了。”再拒绝就太不给主人家面子了，这点人情她还是懂的。

　　俞听竹对着温暖挤了挤眼，搞定！

　　“来，坐阿姨旁边。”温暖招呼尔米在餐桌旁坐下。

　　尔米坐下，右手边是温暖，左手边是俞品茗。

　　各色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异常丰盛，香气扑鼻。

　　“来，别客气，多吃点。”温暖用公筷给温暖夹了只虾。

　　“谢谢阿姨。”

　　甫一入口，尔米双眼一亮，好吃，和袁童手艺差不多，人竟然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温暖见她吃得开心，也很有成就感，不停地给她夹着菜。

　　尔米小脸一红，捏了捏筷子，手盖着碗“阿姨，您别光给我夹菜，我自己吃就好。”

　　温暖：“那行，你别拘束，想吃什么让品茗夹给你。”

　　尔米狂摇小手，“不用不用，不拘束，我自己来就行。”

　　俞品茗表情一变，手捏紧筷子，他腿肯定被他妈掐紫了。他偏头看见他妈瞪眼手抹脖子的手势，又瞥了尔米一眼，挑挑眉，夹了块红烧肉放她碗里，“喜欢就多吃点。”

　　“啪嗒——”

　　俞听竹手一抖，吓得筷子掉到桌上，这还是她那洁癖老哥吗？！

　　俞品茗扫了她一眼，“吃饭也毛手毛脚的。”

　　“我错了，手滑手滑…”

　　尔米：“……”这人他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