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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药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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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太阳当空照,武清莜来到凤筵的宫殿,跟随宫人来到寝殿旁侧的院落,进入弯曲的游廊,经过一条小湖,武清莜竟是来到一处半封闭的汤池庭院,天空一览无余。汤池旁侧全是假山石堆砌的墙壁,种满了樱花树,若到了春天,一定落满一池子的花瓣,美不胜数。
“陛下呢?”武清莜回头问着宫人,宫人颔首摇头道:“奴才们也不知,请娘娘在此等候,奴才们去外头候着。”
武清莜点点头,等宫人们下去后,她四处看了几眼。芸香的眼中露出难得的喜悦,道:“娘娘,这里可真漂亮。”
“应该是陛下新建的。”武清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彼时飞过几只小鸟,看着它们自由的身影,不禁露出向往。
芸香挽住她的手臂,道:“娘娘,陛下唤你过来可又不见人影,这又是何意?”
武清莜微微一笑道:“帝王做事,从不需要说为什么,本宫更问不得。”
芸香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忧郁,没有以前那么更执着于出宫寻找自由了?是她看错了吗?
未几,凤筵来到汤池院落。芸香颔首行礼,一边抬眼瞥了帝王一眼,然后慢慢退了出去,道了声奴婢告退。凡是凤筵出现的地方,其他侍婢等宫人都要退下。
对,除了武清莜以外,整个皇宫,凤筵看谁都碍眼!
“陛下。”武清莜欠身行礼,低垂着眉眼,见凤筵毫无声响,转了转眼眸往上抬,看向凤筵。她的双眸像是黑葡萄,瞳仁落满了星光闪闪,像是在丛林中躲藏猛兽的小鹿,似乎在试探着危险。
凤筵低低地睨了她一眼,她又猛地缩回眼神。
凤筵说:“以后每七天一次,这个时辰都来此泡汤。”这便是太医想出的救命方法,泡药浴来活血化淤,打通经脉,借此缓解她体内的毒。
“陛陛陛下?”武清莜抬眸看向他,不明所以道:“为什么要泡澡?臣妾,臣妾觉得天气燥热,泡澡的话,好像不合适。”
她怎么能害怕到结巴呢?真是可爱……咳。凤筵的眼神越来越深地看向她,她收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凤筵淡淡道,“泡澡是给你治病。”
武清莜猛地抬头,复又低垂道,“臣妾没病。”为什么总说她有病呢?
这只小猪仔真是蠢透了!凤筵看着她耷拉的小脑袋,准备捉弄她一下,道:“太医说了,未时泡澡效果更好,这药浴是生子秘方。”
啊?武清莜愣愣地张大双眸,看着凤筵的背影,觉得他似乎心情不错,可是……他那话什么意思?是要在药浴里,那个……啥……吗?
生子秘方,是个什么虎狼之言啊?
“陛下,生子秘方会不会早了一点?”武清莜讪讪地问着。
“不早,你的身体这么弱,难道不应该早点调理吗?”凤筵如是反问。
武清莜是知道自己身体差,可她也有自己唯一的倔强。她觉得她的身体没差到这种地步,需要泡这莫名其妙的“生子秘方”罢?
“怎么?怕朕就地吃了你这只瘦弱的小猪仔吗?”凤筵走到假山旁的樱花树下,脚步顿住,然后回头看向武清莜,无疑看到了一张通红而羞涩无比的脸庞。娇俏可人极了。
“陛下,您开心就好,臣妾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武清莜双眼一闭,一副“来什么迎什么”的表情,心里却是:陛下求你别过来别过来。
呵,满口蜜饯谎言的小猪仔,竟不倒人胃口,反而有点可爱。凤筵那幽深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突然跨步,一步步又往她走去。来到她面前,他的大手一下子拎起她的衣领,将人举在半空。她实在瘦弱得可怜,被他一个使力就提了起来,往浴池里扔去。
只听“噗通”一声,武清莜惊叫起来,凤筵斜着笑一声,朝外走去。
片刻后,芸香随着一群宫女进入温泉院落,开始服侍武清莜宽衣,接着她一丝|不挂地进入温泉池。本以为温泉池中会洒满红色娇艳的花瓣,可却是洒满了无数药材,味道……奇特极了。
武清莜的鼻尖被药材的酸涩包围了,这生子秘方果然生猛啊!
芸香问:“娘娘,你这泡的到底是什么?”
武清莜猛地脸红了一下,含糊道:“本宫也不知道。”
“娘娘有事唤我们,我们在外候着。”弄好这一切,芸香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随着宫女一道去了外面候着。
在温泉池里泡了半个时辰,凤筵也不说她到底要泡多久,她都泡累了。不过,这样泡着真的是很放松,慢慢地,她闭起双眸小憩。
凤筵的脚步声很轻,武清莜根本毫无察觉。等她慢慢睁开双眸的时候,惊讶又害怕地呼了一声,看到凤筵,她的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陛陛陛下。”武清莜不敢乱动,怕身影抚皱一池春水,露出春光。
凤筵冷笑一声,蹲下身体看着她,说:“不过才泡了半个时辰,你的脸怎么红成了这样?”
“臣妾,臣妾体质弱,脸红也属正常。”武清莜举着双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可因此波动水面,又因为双臂的挤压,某处不该裸露的肌肤与空气接了个吻。
凤筵立刻感觉到一阵血脉喷张,仿佛有一股血气从他的脚底板猛地蹭起,迎头而上,冲上他的大脑。一瞬间,意识全无,行动被大脑的血气支配。
他猛地跳进温泉池,慢慢朝武清莜走去,双眸牢牢锁定她。
“陛陛陛下?”武清莜缩在池口,退无可退。她的双手在前,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眼巴巴看着凤筵,欲哭无泪。
果然,这不是什么生子的秘方,根本……根本就是暴君给自己的兽性找借口。她紧紧闭上双眸,朱唇皓齿紧闭着,双手在池子中,握得死紧死紧。
仿佛回到她与他初见的那夜……
抽抽嗒嗒的声音传来,凤筵的脚步猛地顿住,双眸一闪,看到一张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的脸庞。一阵阵的欲望瞬间熄灭,胸腔间的血气刹那流失,他仿佛一头失了心发了疯的野兽,瞬间找回了良知。
良知?他冷哼,良知是什么东西!只是他定力差了……凤筵气恼地退后几步,看了武清莜许久,看不穿她流泪的脸庞,为何能牵动他的情绪?于是,他大步出了水池,牵动一整片的水花。
又被水花溅了一脸,武清莜继续在池子中抽抽嗒嗒,猛地放声哭了出来。
从池子出来后,凤筵面无冰冷地离开,湿了的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完美而健壮的身形。他的脸,在黑夜下,好似没有温度的雕塑,冻成几尺开外的冰河。
听见里头传来动静,芸香立刻转过身,候在外头。凤筵摆弄了下湿了的衣裳,迎面朝芸香她们走来,大步经过。
芸香扣着头,偷偷抬眼瞄了下他的背影,然后推开殿门,朝温泉院落而去。她进去后,看到池子里哭得不行的武清莜,连忙上前安慰。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芸香焦急又担忧,连忙拿起一旁的棉巾,替武清莜擦干身体,然后穿上衣服。武清莜一边和她道来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着才平复了心情。
“陛下还没和娘娘?”芸香好似放松了一口气,扶着武清莜往外走,说:“娘娘,您在宫中真的太危险了,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怎么离开?皇宫的人全部换了,我们找不到好时机出去了,而且……宫里就本宫一个娘娘,走了太明显。”
“我有个办法。”芸香看着武清莜,在她亮起的双眸下,她附耳在侧,偷偷在武清莜耳边说了一句话。
武清莜听后,连忙摆手道:“这使不得,会把你害死。”
“娘娘!”芸香唤住武清莜,跪在她的面前,可怜道:“娘娘,若不是武家养我,我早就被卖进窑子里,过上非人的生活了。娘娘,你又待我如此好,我只想报答娘娘,娘娘,你给芸香这个机会,好不好?”
“这……”武清莜将她扶起来,柔声道:“陛下性格暴躁,若是知道你代替我留在宫中,他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杀了你的。”
“若是如此,我也无怨无悔。”芸香拉着她的双手,恳切道:“娘娘,你一定要逃出去啊!去寻找自己的自由!这是芸香唯一的希望,求娘娘成全。”
“本宫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宫里,对你太不公平了,本宫不会答应的,你无需多说。”武清莜自小身边只有芸香,在武家没人愿意和她多说话,武夫人和大小姐更看她不顺眼,只有芸香会陪她说心事,是她唯一的朋友。
“娘娘,只要你知道,你一句话,芸香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芸香想着,若是能代替娘娘留在宫中,她心甘情愿。
“本宫明白,谢谢你,芸香。”武清莜和芸香又道了一会主仆情,这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