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一泓清泉

56、安全距离五米

　　林宏说，初见白芷时，觉得她是一个唐突又主动的女孩子。
　　那一年，A市的天气热的吓人。
　　白父租了一辆小轿车送白芷上学，那是一辆黑色的破旧桑塔纳，白芷拉下了玻璃窗，趴在窗口朝外望，那是一条林荫小道，道路很宽敞，中间的宽阔马路是来往的车，两边是人行道，白芷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透着凉气，与方才过红绿灯时车大灯前方变形的热现象形成对比。
　　其实，白芷那个时候就遇见了林宏。
　　林宏走在张剑和郑超的中间，他手里拿了一顶棒球帽，随即又带上。那时，白芷腹语，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完美的下颌角，高挺的鼻梁，挺拔的身高，这个男生就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让人目不转睛。
　　后来，因为舍友初识林宏。
　　林宏在操场上矫健的身姿一样让白芷无法移开目光。
　　因为舍友，后来发展为闺蜜，白芷笨拙又唐突的打探林宏，她表演的像一位娱乐记者。林宏告诉白芷，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他说，没有想到其貌不扬的姑娘竟如此主动打探男生。白芷笑笑，心想后半句话一定是林宏当时的心理活动。
　　然后呢？
　　白芷与林宏成了同班同学，她成了闺蜜打探林宏的千里眼顺风耳。她课间肆无忌惮的观察林宏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发现她竟迷恋上林宏清澈的眸子，毫不避讳的对视，他先脸红了。
　　后来因为误会，林宏与白芷对质，他表现得像一只愤怒的大猫。想到这里，白芷笑笑，那时她很怯懦。
　　然后呢？
　　高三篮球赛，白芷一眼望见林宏的身影，看到背影都万分熟悉的男生，他身手矫健，最后以三分远投拿到了冠军。
　　就是这一天，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林宏低头为白芷别上属于冠军的荣誉徽章，举止亲密又暧昧，无数人注意到这个男生身上散发的青春荷尔蒙。后来也伴随着关于他们两的无数流言蜚语。
　　后来因为错题集，林宏课间约白芷，林宏清澈的双眸，沁满了水，亮闪闪的，他抚过白芷的肩膀，轻声问，为了我，一起去北京。然后他躬身亲吻了白芷额头，湿漉漉的，一阵酥麻。
　　走廊里，白芷与林宏面对面挥舞着拖把，林宏故意凑到白芷旁边，两人面红耳赤，一阵羞赧。
　　两人的关系默认了。
　　林宏陪白芷参加高考，考完后他们一起去麦当劳吃炸鸡啤酒，一起第一次校外住宿，当然，了解他们的人一定知道他们什么也没发生过。
　　后来，后来呢？
　　白芷跟林宏一起去北京上了大学。
　　思绪追溯到高中那会儿，有很多次，林宏在校外注意到白芷，白芷穿着白色的T-shirt，蓝色的校服裤，扎着马尾，一副清爽的样子。他看到白芷站着吃面条，时不时的跑放满小菜的圆木桌夹开胃菜，然后很规律的走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安静的吃面。
　　一碗面，怎么能吃那么多开胃菜？林宏咋舌。
　　白芷吃面咕噜咕噜吸面条，汤渍撒了几滴沾在衣服上，像雨滴打在窗户的形状，黄黄的，她拿纸巾擦了擦，颜色淡了点，风干后，应该看不见痕迹了。
　　白芷边吃面，边跟旁边的同学聊天，都是站着吃的，几个人聊中午去教室午睡还是回宿舍。她们三位女生有的说回教室，有的说回宿舍，三位都是住一个宿舍的。白芷与她们并不同路，她们住学生宿舍，十几个人挤一间房，白芷住学生公寓，六个人一间房。
　　那段时间，白芷与陈童彤有些疏远，属于三观不合的那种疏远，于是便特立独行了。因为在长身体，饭量尤其大，不过让白芷懊恼的是横着长比较容易，竖着长尤其难，所以她整体看起来像一个保龄球，浑圆浑圆的，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就是北极的企鹅。她去隔壁的面饼摊买了麻辣可口的千层饼，此千层饼号称是中式披萨，那时白芷没有吃过披萨，觉得这千层饼居然能跟洋人的食物比，那这千层饼一定不俗了。
　　白芷买了双人份的千层饼，她的目光又瞅了瞅旁边装南瓜饼的盘子，油滋滋的，盘底透着厚厚的一层油，白芷咽了咽口水，犹豫十几秒后还是买下了3个南瓜饼。在白芷犹豫的这十几秒里，小贩看了看白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南瓜饼，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姑娘，买几个尝尝，南瓜饼卖得很好，都是当天做当天卖完，你现在不买，过会可就没有了。经不住小贩推销，白芷又买了三个南瓜饼。
　　她不会想到，她午饭的整个过程被林宏尽收眼底。林宏讶异，一个女生怎么这么能吃，可是看了看她的体形，林宏笑了笑，他的疑惑若有若无得到了解答。
　　张剑拿菜单在林宏眼前晃了晃，沿着的他的目光看了看对面的面摊，看到白芷提着两袋面饼一步一步的踩在米字型瓷砖上，袋子随着她走路的幅度晃动。
　　张剑恍然大悟，不怀好意的说，白包子越来越沉了，你不一定抱得动。
　　林宏轻嗤了一声。
　　那时，正好高二，身体还在发育，体重一度飙升到一百一十多斤，有家长说，是睡眠不足导致荷尔蒙分泌失调，刚好那个时候白芷与陈童彤闹别扭，偶尔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觉得张宇与她更有话题，便刻意与陈童彤疏远了一段时间，索性那段时间陈童彤回家较多，没有心生嫌隙，至于后来，因为白芷与林宏的关系，陈童彤耍心机厌恶白芷，那是后来的事了。
　　林宏那会儿调侃白芷像一个白色的橄榄球，白芷翻白眼，声音提高八度：“我不是像橄榄球，我是像白色高尔夫球，你看你这么精瘦，就像高尔夫球杆，我们其实半斤八两，嗤~”
　　林宏讪笑。
　　那段时间，白芷也挺懊恼的，中考那会儿，她也就才八十斤，这也就两年多时间，长了三十多斤。她那会儿的话题介跟她的身材有关，其实也是为了得到点廉价安慰。
　　比如，有一次路上偶遇以前的同学。
　　白芷抱怨说，你看我胖了好多，我舍友说我的脸像个标准的正圆形。
　　同学看了看她的脸，没有推翻舍友的评论，她指了指白芷的小腿，说，你其实不胖，你看你小腿很细。白芷感激同学用了一个“很”字。
　　那一会儿，白芷也挺神经质的。
　　她没胆子吐槽陈童彤身材骨感，她变态的打量张宇，心理不平衡，悻悻的说：“你这么瘦，怎么这么像根芦苇杆。”
　　张宇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巴：“爹妈给的。说像芦苇杆夸张了点啊，顶多就像排骨，不至于一吹就倒哈。”
　　白芷不依不饶：“排骨就是搓衣板啊，肉碰肉咯得疼。”
　　张宇气急败坏：“NND，你过来，你让我咯一下试试。”
　　那一会儿，白芷就是胖了些。
　　虽然林宏是A市本地人，但他主要住校公寓楼，据白芷了解，他周末偶尔回去几次，多数情况下留学校打篮球。
　　有几次，白芷路过篮球场，碰到林宏他们，周围的男生起哄，说：“白芷，怎么最近没见你过来看我们打篮球。”
　　白芷看了看林宏，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她并不喜欢看篮球，压根儿看不懂。说难听点，一开始她就是一随从，免费搬运矿泉水的，后来因为舍友要求，才多次看男生打篮球而已。
　　但不敢拂男生面子，敷衍道：“下次一定来看你们打篮球。”
　　天知道，她离开篮球场时，嘴里嘟囔着什么，她在计算成本，操场有十二个男生，一人一瓶一块五毛的农夫山泉，那么下次她需要花费十八块履行承诺，白芷嗤之以鼻，心理默默画了一个巨型叉叉。
　　关于篮球场的故事有很多。
　　很多次，白芷撞见一位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女孩站球框附近，手臂上挂着大件的蓝色校服，手里拿一瓶喝过的农夫山泉。有的时候女孩是站在球场外围的，有的时候跟男生簇拥一块，一对一发矿泉水。白芷顺着阳光一眼注意到一位满脸光彩的男孩，女孩与男孩磁场相似，身体互相吸引般，如夜莺小鸟依人。
　　有几次，白芷偶遇林宏一个人操场打篮球，篮筐被撞击的“哐哐”响。当经过球框时，白芷故意放慢脚步，伴随着不知所措，斜倪操场上那位身手矫健的篮球健儿，又时不时笨拙的抬头望向他，看他跳跃运球投球的样子。不知是否是幻听，每次白芷路过球框时，都觉得地球引力格外给力，球砰砰的拍打着地面，响彻了整个校园。
　　后来，白芷但凡路过篮球场时，下意识的斜倪操场上打球的运动健儿，目光锁定到万分熟悉的身影时，便抬头望望，一旦目光交汇，内心雀跃不已。
　　因为男女生公寓是一条路，晚自习一直到晚上八点，冬天天黑的快，八点后教室外只有零星的路灯散射微弱鹅黄色的光，人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伸得像一根杆子。那段时间，男生公寓爱听夜间鬼故事，课间时常听男生点评哪段鬼故事有多恐怖，点评时还时不时的咂咂嘴描述血腥情节，样子似乎是没被吓够，晚上继续听的意思。反正那会儿白芷被吓得够呛，不管是否会被扣上早恋的帽子，她小心翼翼地塞了张纸条给林宏，纸条上写着，怕鬼，求保护，文字下面画了两个小人，前面的小人是白芷，后面的小人是林宏，两小人中间用箭头隔开，标注安全距离五米。
　　林宏笑笑，拿了一张新卡片纸，简洁的写了一个“好”。
　　就这样，白芷默默地走在前面，林宏保持五米远，跟在后面，一直到白芷安全走进女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