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时姈

4、第三章 一场饭局

　　来的人我认识，郭令榆，这届学生会长。

　　也是他来了，我才知道，原来，她叫李幸。

　　见她点了点头，郭会长一脸惊喜：“你可是传奇人物阿！”

　　李幸一脸莫名，还没来得及张口问原因，就听见会长先一步扔出了问题：“只是你那么高的考分，为什么选了工管这个系？”

　　谈话间，一切渐渐清晰。

　　原来李幸是自考生，分数奇高，高到基本上专业可以随便选，但最后她却进了工管这个不上不下的专业。

　　“这个专业学费便宜，而且听说，比较好就业。” 这是当时李幸的回答。很简单，很直接，很务实。

　　确实，我们学校很多专业和国外院校有合作关系，因而学费借此提高。还有很多王牌专业，比如我就读的建筑系，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学费颇高。

　　这么说来，联想到之前的传闻：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不用化妆品，只在宿舍洗冷水澡……

　　难得说……她很缺钱？

　　说着说着，会长突然发挥起了自身优势，邀请李幸：“你愿意加入学生会吗？”

　　说实话，我对学生会之类的各类组织、团体或社团兴趣都不大，我的心思都在我的课业上，并开始渐渐摸底自家的公司。

　　但我知道大多数学生对于这类事情很上心，毕竟这不仅能充实校园生活，更能为日后找工作的履历添上一笔。尤其是学生会这种地方，能进去的比例不到十分之一。

　　我以为她会欣然点头，没想到她想了想，说的是：“不好意思阿，我可能没时间参加，我得……打工。”

　　会长并不死心，“打工？那我给你介绍我朋友，他在勤工俭学部那帮忙，我叫他有消息通知你，怎么联系你呢？你号码多少？”他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记录。

　　“我……还没买手机，不然你记一下我们宿舍电话？” 随即，李幸报出了一串八位数字。

　　会长那时候那表情真是精彩。看到他那吃瘪的样子，我突然很想笑。他肯定觉得李幸在耍他，可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后来，据说会长真的有往她们宿舍打过电话，只是她永远都没机会接听。她不是在上课就是在打工，临宿舍锁门前回去，洗洗睡觉，想通过打宿舍电话逮住她必定无功而返。

　　一下子，没有话头可以继续讲，气氛也有点尴尬。终于会长舍得移目四方，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竟比刚刚看到李幸时还亮。

　　“唉，周未，你也在这里，这么巧啊……”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打招呼，还会装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每年校级的学生会长，如果成绩也足够优异，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周氏入职。这也是为什么学生会会如此抢手的一大原因。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对着他，没有丝毫交流的欲望。几番对话下来，他似也觉得无趣，找了个借口就走了，只是临别时还特地嘱咐了一下李幸：“有需要记得来找我。”

　　他的造访只是一瞬，那顿饭却进行的很长。

　　我很快摸清了对方四个女生的大致情况：两个本城女生，李来喜欢的那个叫傅潇潇，另外一个叫凌蕾。家庭条件都不错，长得也都不错还会打扮。只是傅潇潇似乎志存高远，对待学习态度端正，而凌蕾好像觉得大学混过去就行了。还有一个女生叫胡茵，和李幸一样，是从别的城市考过来的，性子也一样，有点温温的，不多话。

　　学长这一出，倒是成功吊起了所有人对李幸的兴趣。

　　“唉，李幸，这就不对了，藏龙卧虎阿，说一声呢，以后我好跟着你混阿……” 李来带来的一个兄弟开的口，大三了还在重修大一的高数，此刻在让刚进大学的李幸给他带头。

　　真出息。

　　“哪有，我……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能以最高分入学？你阿，就应该申请点贷款，去未哥那专业，我们学校的王牌阿！” 李来带来的另一个好兄弟好心相劝。

　　李幸没接话，脸开始变红。我猜，她脸红不只是因为被人当面夸有点不好意思，还有对窘迫现实的无奈。

　　可人就是这样，你越沉默越神秘，人家越有探知欲。

　　“你怎么会去自考？自考怎么个考法？那你没读过高中？你……”

　　“行了，学长，” 一连串机关枪还没打完，就被胡茵截了胡，“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真是比调查户口还详细，趁菜还是热的，我们还是抓紧多吃点吧。”

　　说完给李幸顺了一筷子，嘱咐她，“民以食为天，吃饭要紧。”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对着胡茵，满脸感激。

　　我突然觉得李来那两个兄弟真是掉价，和他们坐一起真是让人很不愉快。

　　李来擅长调节气氛，开个头，话题一下子聊到了马上要来的国庆小长假。

　　“我和周未打算自驾周边游，有兴趣的不如一起啊。”

　　我听到李来这么说，目光疑惑看向他，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了？而且，什么时候有过这个约定了？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倒是傅潇潇头一个响应了：“好啊，好啊，还从来没自驾游过呢！”

　　随后凌蕾也马上点头：“也算上我吧，我也没玩过自驾游。”

　　自驾的话，两辆车，八个人也完全坐的下，男生负责开车，女生负责叽叽喳喳，倒也不错。

　　但没等另外两个男生表态，胡茵便开口说到：“我就不参加了，我想趁国庆回家待待。” 说完又转头问李幸去不去。

　　这一问，终于再次把李幸从放空的状态中拉拨回来，见她愣了半天，说了一句：“我还是不去了吧，你们玩得开心。”

　　那场饭局之后没几天，李来就和傅潇潇确认了关系。同时李来转告了我一件事，凌蕾对我有极大的兴趣，并且放话一定要把我追到手。

　　国庆的那场自驾游最终没有成行。之后一段时间，我被李来拉着一起去约会过几次，他说反正我也无聊，又说老是两个人约会他也无聊，不如人多点一起玩玩。于是为了凑人头，每一次凌蕾都会被叫上一起。

　　说实话，我真的不太喜欢那个女生，一接触就觉得她特别表面，再接触就越发觉得她是真的没实质内容。她看我的眼神太赤裸，目的明确，但就连风流惯了的李来也说，千万别勾搭上凌蕾，她和潇潇透露过，以后结了婚只负责貌美如花，赚钱是男人的事情。对现在的学习对以后的工作都没有半点兴趣，得过且过，平日里最能潜心研究的是如何找个好对象。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我简直成了首选。听说凌蕾已经发过誓，势必拿下我。还说哪怕我脚踏几条路也无所谓，她就只要正牌的位置。

　　我都听呆了，现在的女生……都什么思想？也就小了两级，怎么会……想法这么别致。而且我看上去很像无脑的冤大头吗？

　　李来的总结是：“这种姑娘千万别惹，真上手了不好脱手。唯一优点就是长的不错身材也还行，但具备这些条件的，又不是只她一个。”

　　“那你还老把我和她凑一块来陪你约会！” 我真是服了气了。

　　“啊呀，那不是你也无聊没事干嘛，一起来吃饭，有个美女也好下饭不是吗，你又没吃一点亏！”

　　“老叫人看见，总会有闲话的……”

　　“靠，我说周未，这个锅我可不背，你那些新闻怎么来的你自己不清楚？大学两年谈了多少个，你自己也数不清吧？”

　　“……”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每次我不想去，但最终还是会去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时常会提起李幸。我对那个姑娘充满好奇，她好像打开了世界的另一扇窗，让我看到了不同的人生。

　　傅潇潇从来不掩饰对李幸的崇拜。

　　“你们还记不记得李幸？就是军训完一起吃过饭的那个……就是被学生会长过来搭讪的那个……”

　　每次要聊李幸，傅潇潇都要先问上这么一句，生怕我和李来会不记得这号人物。

　　李来那边我不晓得，我只知道我绝没有忘掉过那个女孩。

　　傅潇潇从来只是问这么一句，也不等我们给回复，自管自往下说。

　　“你们真不知道她有多牛逼。不管什么课，她前半段时间自学，后半段时间写作业，一下课所有人都在抢她的作业。因为老师给的最后一题一般比较难，没几个人能答的上来，但到了李幸那，永远能轻轻松松写完……我们不是有很多小组作业吗？除了老师指定名单的，不然所有人都希望能和她一个组，为此我们班长还发起了抽签机制，哪个组抽到她才能和她一组，但后来没抽到的组不服气，最终改成了轮流，她这次随这组，下次便换组。”

　　李来从来不是读书人，思路清奇，抓得重点也常常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听完傅潇潇的陈述，第一个想到的是：“那她平时上课那么卖力，下课都去哪里玩了啊？”

　　“玩你个鬼！” 傅潇潇瞪了李来一眼，“这就是我佩服她的另外一个地方，她的生活费学费全部是自己赚的，一点不靠家里。而且吧，看着她好像有点清高有点冷，可其实她特别好相处，遇到事情又很冷静，能帮的她也都会帮一把。”

　　傅潇潇顿了顿，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吧，我还真挺欣赏她的。”

　　就冲傅潇潇刚刚对李来翻的那个白眼，还有最后她客观的评判，我对这个姑娘的印象立马好上了几分。

　　这简直，是李来所有女朋友里最正常最靠谱的一个了。

　　想到这，我向李来递去了“这次眼光不错”的眼神，没想到，他丝毫没往我这看，眼光绕了一圈，又停滞在了某处。

　　“那个是李幸吧？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