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击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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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一个接一个：“闹事人群即将突破6楼。”
我感觉很不可思议。二院的安全阀俱用防弹玻璃制造，降落以后就算用炸药也很难毁损。医院里无声无息的，没听到大规模武器声响啊。
我让牛主任把调出6楼的监控。
狭窄的过道里是乌泱泱的人群，摩肩接踵推推搡搡。他们朝着同个方向排队前进。所到之处，安全阀自行升起，把人放了过去。
牛主任气急败坏，冲着平板斥道：“你们指挥部故意开阀！”
指挥部道：“不，我们没有操纵。是阀门后边的人手动操纵开关。他们早就安插了内应。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医院各楼到底有多少内应。”
牛主任赶紧冲到门边搬来张桌子顶着。若是让内应摸到我的病房，问题可就大了。
江小流盯着平板看许久，大叫：“王堃。花衣服那个！”
我顺着江小流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画面里出现了王堃和他的毡帽。他也被裹挟在人群里，一步步地向前迈进。
我让摄像头聚焦王堃。
他穿的不是什么花衣服。是一身写满了字的白袍。“追惟酷甚，号慕摧绝。”正是《丧乱帖》的文字。待得走近玻璃阀门，他便高挥衣袖，阀门登时开启。门口的医务人员同着魔一般，加入了游行的人群。
根本不是什么内应。是王堃在作妖！当初安全阀弄成透明是为了观察敌情，没想到反而方便了王堃惑乱心智。
我立马命令各个关卡遮挡安全阀。所有人不得面向阀门。
江小流道：“治标不治本，还不如关灯。”
聪明！
一声令下，六楼陷入黑暗。
黑暗里亮起手电。
所有的光都聚在王堃身上。聚焦在衣服的文字上。他果然要靠这些文字驱动疯癫。
“狙击手已就位。”指挥部传来消息，“总长，是否击杀目标？”
“杀。”
这回我没有犹豫。江小流说得对。王堃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我，把二院搅得天翻地覆。
我的窗台“砰”声巨响。扭头看去，玻璃上已出现些裂痕。
有人在狙击我！
江小流把我推到角落：“别站窗边啊笨蛋。”
牛主任也忙找掩体蹲下，对着平板叫道：“一号点遇袭，一号点遇袭。”
那边顿了好一阵才道：“是我们的狙击手。他们在向各楼层射击。”
“他们？到底几个人？”
“不知有几个……”
平板里传来好几声砰砰响，看来指挥部所在的楼层也遭到狙击。
怎么回事？
平板里的王堃突然看向摄像头，做出个拇指向下的手势。
我醒悟过来，不该狙击王堃！狙击必然要瞄准，瞄准必然会看到他身上的字。见字，入魔。
除非蒙着眼睛架起机关枪扫射，不然根本杀不死王堃！可他身边都是无辜的群众，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在前方的安全阀已被报纸或棉被遮起，所有工作人员背对阀门，他的魅惑术也失去作用。
王堃用起最土的法子，指挥众人拿身体撞门。
安全阀纹丝不动。
前排撞坏，后排补上。
澄明的玻璃已沾满众人的血污。这情景让我想起吴姨。她就是这么把自己一点点撞死的。
那个混蛋明知不能破门还不断送人去死！
“开门……”
江小流捂住我的嘴。牛主任摁住平板的收音区。他们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不能开！”
“不开的话他们都会撞死在门上。”
“不会。昏过去就不会再撞。失血过多才会死。”牛主任很冷静。
失血过多，只是时间问题。我现在拿王堃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看着伤者流血死去。
“开广播，我跟他谈判。”
我别无选择，只能向王堃投降。
广播无法开启。也不知是不是被汹涌的群众踩断了线路，又或者被狙击手打中了系统，总之，没有声音。
我真后悔没在寒泉山庄杀了王堃！
为今之计，只能由我亲自到现场跟他谈。
牛主任说什么也不许我去。
我先一个手刀打昏了他。
谁知还有个江小流死命拉着我：“这里不是心想事成屋。他会把你弄疯的。”
“我尽力跟他先谈，靠近他，找准时机出手。到时你躲我身后。我一疯咱们就换位。你闭眼冲过去，就用这把刀捅进他的心脏。记得刺进去的时候把刀抽出来，鲜血沾上他的衣服，就能模糊他的字迹。”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凭什么让我躲你后边？把身体给我，你躲我后边去。”
“别闹。”
江小流把手掌抵在我的心口：“我说真的。我疯了肯定还有救。你疯了我可不知道怎么救你。”
“你没有身体，心想事成屋救不了你。”
“没关系。反正我早死了。只要你答应我每天一包辣条，我就算疯了也很快活。”他拉住我的另一只手，“不可以耍赖。”
我把他的手甩开，这家伙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平板里传来指挥部人员的声音：“目标正在被袭击。”
我凑过去看平板。只见王堃抵在墙边，胸口插着一把刀。手电光束聚焦的脸上满是惊愕。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女子已猛地将刀抽出，又往他小腹上连捅几下，直到他倒在血泊之中。
女子丢开刀，瘫坐在地。
她的头微微昂起，喘着粗气。
光束掠过挂着微笑的嘴角，晃过她的脸庞。
吴芷汀！
25
我在病房里躺了七天，脑袋还是有点胀。
没办法，二院入魔的人员有两千多，全得送到心想事成屋，又全得由我救治。起心动念是要耗脑子的，耗着耗着把自己耗进了病房。
脑子不好用，心脏也好用不到哪儿去。于是捎带着江小流跟我一齐躺了七天。
江小流叹气：“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小龙虾啊？”
只要能放我出去，吃麻辣小龙虾我都愿意。真的。
这几天我享受的是小白鼠的待遇。每天饮食定额定量定类别。都是有益于缓解心脑疲劳的药膳。本是特供朔京大领导的珍品。赏赐下来，不吃不行。
我在心想事成屋治好两千余人，所得的数据自然便宜了陈虹。她挺够意思，Neue Neuro上的论文挂我通讯。大领导看后无比高兴，于是有了这些个慰问品。
钱熙推着白朗过来看我。白朗恢复很快，只走路还有些费劲。他已经工作好几天了。今天过来专程向我报告二院骚乱事件的处理进展。
高研院的舆情控制能力很强，主流媒体全用的“医闹引发踩踏”来报道。当事人本都入魔犯着糊涂，谁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过去了。
我比较关心芷汀的情况。
白朗信心十足：“她肯定能脱罪。现场那么多人精神错乱，用这条就能打掉。”
“杀人时她到底清醒还是错乱？”
“她说那天原本到医院看病，才进大厅就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懂得说不知道，很好。错乱的人绝不知道自己错乱。”
我要的不是辩护词。我想知道芷汀到底是不是故意杀人。当时赶到现场，芷汀正同那些撞门昏厥的伤者躺在一起，怎么叫也叫不醒。后来送到心想事成屋我本该专门检测一番，人一多，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我感觉她是装的。她出刀果断坚决，第一刀便刺入了仇人的心脏。她事后还用王堃的衣物擦拭刀上血渍，就此才破了《丧乱帖》。要没有她，我们后续的救援工作根本无法开展。
可她为什么能睁眼看着王堃的字帖而不入魔？她的刀为什么又准又狠，丝毫不像书香门第出来的学生？还有，她为什么懂得破坏王堃的字帖？
芷汀身上充满了疑团。
钱熙插话道：“我师父发现了些新线索。六楼刚灭灯那会儿，监控画面里有微弱的光。技术部门鉴定出来是吴芷汀的夜光手环。”
我有些不快：“为什么燕处能看二院的视频？”
钱熙赶紧澄清：“柳总让我送去的。他说专案组要共享资源。”
看来瀚哥挺关照这位燕处长，事关二院声誉的机密视频都敢拿给她看。
白朗将吴芷汀的手环取了过来。装在证物袋里。屋里门帘拉起，灯管熄灭，它便透出绿油油的光。跟长流大厦夜间亮起的霓虹灯很相似。
江小流脑洞大开：“吴芷汀把房子买在长流大厦对面，又专门戴上为我招魂的手环。你说她会不会是我妹？”
我非常无语。当初家里招工肯定做过详细背调。吴姨要是江董事长的情妇什么的，铁定不会招她。
白朗道：“手环是谢东生送的。课题组人手一条。我们后来在赵子博、秦宜俊的宿舍里也发现了同样的手环。”
我看着手环上的绿光：“我记得还有几个患者没治好。你找牛主任，把手环带给他们看。就在黑暗环境下看，模拟六楼熄灯后的环境。”
钱熙跟我说起个坏消息：“牛主任已经停职留薪，暂时不能照顾您了。”
“他是我的人。不能因为我犯错就拿他开刀。谁作的决定？”
“朔京的决定。通告都下来了。不是因为总长犯错啊。主要二院出了内应。牛主任，还有那天指挥部的、心外科的，基本都停职了。”
难怪这两天来来去去的全是些生面孔。我还以为我换了个科室住院。
仔细想想，二院真的有内应。狙击手入魔后，怎么会恰巧击中我的病房？又怎么会朝着指挥部开枪？
这一切足以说明，操弄他们心神的王堃预先获悉了二院的布局。
牛主任肯定不是内应。他有一百种办法杀死我。可我还活得好好的。
我同钱熙道：“你找牛主任说，正好休息段时间，以后还要为我操劳。”
“明白。一定带到。”
“手环还给芷汀吧。到此为止。”
钱熙不解。要做实验的话他也可以。
我摇摇头。朔京敢换我的人，我也不必积极地给他们当小白鼠。丧乱不丧乱的，让他们自己丧乱去吧！
我望向被落日余晖染红的窗外。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该让这一切落下帷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击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