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异能是什么》三十六万五千天

10、第 10 章

　　踏在草丛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陆寻慢慢向目的地靠近。

　　染上寒意的夜风轻轻吹拂他的衣角，黑暗之中隐藏着细不可闻的虫鸣，仿佛是在呢喃着责备他的鲁莽一般。

　　他看向一栋典型的烂尾楼，不久前，光芒正在那里闪烁。

　　同李霁月和自己记忆中一样的，雪青色的光芒。

　　风险，收益，冲动，冷静，陆寻沉下心来，思索了一番，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从来不是喜欢防守的类型。

　　陆寻揣着兜，随意地走了过去。

　　一边走他一边想，自恋算不算恋？

　　陆寻摇了摇头，他认为自身是无法构成“恋人”的。

　　那么，归海攸呢？

　　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个女生。

　　那个像梦一样特别的女生，如果能和她…

　　陆寻更用力地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青春期荷尔蒙作祟？

　　构想之间，他已来到了楼前。

　　没有外墙和窗户，钢筋裸露在空气中，二十余层的写字楼是西区扩张时留下的最后一批遗产。

　　坚固的框架沉默地屹立于黑夜中，雪青色的光辉早已消失，陆寻没有犹豫，踏入其中。

　　他听见了响动。

　　很轻，很轻的，像是脚步一样的声音，从半截掩藏在黑暗的楼梯上，它的轮廓显现出来。

　　一头灰色的狼，眼睛像是绿油油的宝石，然后——

　　咔哒。

　　狼的头部从中间打开，一截枪管伸了出来。

　　陆寻认出那是ACE公司出品的TUTU系列突击步枪，为什么叫TUTU呢——

　　“突突！”

　　火光一闪，陆寻条件反射地膝盖下沉，侧身躲避，只是一瞬，他脚旁的地面上便多了两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咔哒。

　　狼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他的动作，头颅朝他的方向转去——

　　“突突！”

　　陆寻在狼之前动了起来，趁狼瞄准的那一两秒，他及时躲到了厚实的墙后。噗簌噗簌的墙皮掉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的心中既震惊又感动，西区竟然会有灰狼出没！看来城市的生态环境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为环保开心的时候，陆寻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虽好，但也没到能次次躲过子弹的地步。

　　那被改造成兵器的灰狼似乎只能通过视觉笨拙地瞄准，陆寻躲在墙后，聆听它的脚步声。

　　左边！

　　陆寻没有犹豫，直接跳了出去，迎面就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他向前一扑，将狼头向上掰，只听突突两声，子弹朝天花板打了一梭子。

　　陆寻不敢怠慢，他迅速翻过身，以双膝钳制住狼的腰身，胳膊搂住狼的脖子，用身体的重量向下加力。

　　突突突突！

　　火光如同蛇的信子在黑暗中舞动，陆寻身下的狼在不断挣扎，他没有松手，而是一点点将胳膊收紧。在狼柔软的皮毛和富有弹性的肌肉之下，他感受到了其内部的机械构造，包括从装弹到击发的整个过程。

　　子弹突突打个没完，陆寻心头发狠，锁住狼头后猛地一拧，只听咔吧一声，狼头被拧得转了个圈，它的腿胡乱蹬着，挣扎得更厉害了。

　　陆寻用手指在狼的咽喉附近摸索，不一会便触碰到了凸出的机关。他按了一下，咔哒一声，枪管收了回去，狼的脑袋合了起来。于是他抱住狼头，用拳头去反复锤打机关，每锤一下，狼就会剧烈抽搐一下。最终，狼的身体变得僵硬，一动不动，陆寻松开了手，他有些遗憾，毕竟这是只城市里罕见的灰狼。

　　当他半蹲下去，打算好好看看这只狼时，他再次听到了细小的声音。

　　轻轻回过头，也许是适应了黑暗，又或许是星星终于出现，他的视野清晰了不少。

　　那是一只立于楼外的大型獒犬。

　　咔哒。

　　像狼一样，獒犬的头部从中间打开，从中探出了ACE公司的DADA系列冲锋枪。

　　为什么叫“DADA”呢——

　　“哒哒哒哒哒哒”

　　随着蓝色的火光，密集的子弹骤雨般袭来，封锁住他的行动，陆寻迅速伏下身子，抓起一旁的狼当盾牌。

　　只听哐哐哐几声，狼被打成了筛子，硝烟和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一层层累积的剧烈痛感从右小臂及腹部传来。

　　还没死。

　　但快了。

　　疼痛与失血在快速削减他的反应力和机动性，想要移动到新的掩体后已是奢望，那獒犬视野开阔，此时正在从容不迫地重新装弹，咔哒咔哒的声音犹如死亡的倒计时。

　　陆寻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摸到了湿热的血，他沉下心，开始重新构筑自己的思想——

　　只要把自己当做“恋人”…

　　咔哒。

　　今天的异能便会启动…

　　最后一声轻响，獒犬将枪口对准了无路可逃的猎物。

　　我就可以保护…

　　蓝色的火焰亮起，子弹从枪管中呼啸而出！无情的弹幕要将不慎闯入这夜晚的客人撕成碎片！

　　轰！

　　———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陆寻的世界仿佛突然静止下来。

　　他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的光景夺去。

　　子弹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一道屏障吸收了它们的动能。

　　屏障发出的雪青色微光，为眼前之人的背影描上了朦胧的轮廓。

　　那是梦一样的，少女的背影。

　　他看着眼前飘扬的长发，以及长发之下美好的腰线。

　　他看着那对摇晃的耳坠，它们正闪烁着绚烂的辉光。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刚刚他的异能没有启动，换句话说——

　　少女救下了他。

　　他想站起来，对她道谢。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动。”

　　少女没有回头，用言语制止了想要勉强自己站立的陆寻。

　　“嗯。”
　　陆寻乖巧地点点头。

　　少女手腕轻动，她做了个复杂而优美的手势，只见那雪青色的薄膜向中心汇聚，形成一个淡蓝色的光点，又听咻的一声，光点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正中獒犬的枪口。

　　非常干脆地，獒犬的身体倒了下来。

　　少女一撩头发，她的手指带着光芒，在发丝间滑过。

　　她转过身，看向被她救下的少年。

　　陆寻迎上她严肃的目光，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第二次见面了，归海。”

　　归海攸一愣，旋即她轻叹一声，“所以说，会很危险的呀。”

　　说着她走到陆寻身旁，半蹲下来，观察他的伤势，很快得出了结论，“陆寻，如果不及时治疗，你会死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天气。

　　“还没看够你，我可不想死。”
　　陆寻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反省自己，到底在对第一天认识的女孩子胡说些什么，还好在黑暗中，耳朵红不红也看不出来。

　　归海攸忍俊不禁，“你这男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呀。”

　　话音刚落，她的神情严肃起来，陆寻也意识到了不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他瞥见楼房之外群兽集聚。

　　它们在包围这栋楼。

　　“走啦！”

　　归海攸果断抓住陆寻的手。

　　软软的，凉凉的，滑滑的。

　　陆寻觉得自己的第一反应未免有些没出息。

　　像是怕失去什么一样。

　　他握住了归海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