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还爱你》南撄

6、6

　　煮粥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沈放当然答应下来了。只是点头时心中难免酸涩，他自以为能给洛樱带来幸福，却连个好点的结局都没有，分开时简单的粥成了最后的要求。

　　洛樱看见他同意得果断，反思起煮粥的要求是不是太简单，衬托得她太卑微，冷静了两秒，挽尊道：“你小米粥煮得……嗯，不错，我喜欢你的做法。”
　　两人眼神交换，彼此心照不宣。
　　洛樱恼怒地盖上被子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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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放在楼下做饭，洛樱在被子里蒙了一会儿，不仅睡不着，神经越发兴奋，漫无目的在网络世界冲了会儿浪，她的手指具有极强的自我管理意识，突然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前任给我煮粥意味着什么。
　　搜出一大堆下毒海王钓鱼还有叫她快逃的答案，洛樱失望至极地关掉网页。

　　关上手机，静静地仰躺望着天花板，眼睛还有哭完眼泪干了的紧绷感，可是她反倒忘记了许多不开心，一直缠绕不散的疲惫沮丧也慢慢消散。
　　她开始觉得轻松。

　　躺着躺着，像置身云朵上，浑身都轻飘飘。

　　直到叮咚的消息提示音将她唤回现实。

　　摸到手机，慢吞吞打开——

　　爸爸：【甜甜，爸爸马上到家，在睡觉吗】

　　洛樱用了半秒，不，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迅速消化了这条消息，紧接着大脑自动响起警铃的音效。
　　绝对不能让爸爸和沈放碰面！
　　不然今天家里必定有一个上法制节目，一个长眠地下。

　　她一边起床下楼，一边给洛刚回消息拖延时间：【睡着了】

　　洛刚秒回了个调皮的兔子表情，又问：【想我了吗】
　　洛樱：【当然想！】
　　洛樱：【你还有多久到家呀？】
　　爸爸：【十分钟就能到】

　　这么快！

　　洛樱：【我想吃徐记的牛舌饼诶】
　　徐记在机场回家的路的反方向，要是去那边买就得折回去。
　　爸爸：【老刘不在家吗】
　　老刘是管家，洛樱有什么要求一般都会直接和他提。
　　洛樱：【好久没吃你给我买的了】
　　洛樱：【泪眼汪汪.gif】

　　她边回消息边往楼下跑，急得恨不得飞下去。蹬蹬的脚步声吸引了沈放。他从厨房出来，白衬衫西装裤的正经装扮外面套了件小熊印花的粉色围裙，充满了违和感，竟然还有一丝可爱。
　　他看见洛樱又只穿睡裙出来不满地皱起眉，但没等他批评，洛樱先一步扑过来拽住他胳膊，刚病过的身体异常虚弱，只跑了这么几步路就喘得不像话，喘了好几口才费劲道：“快，快……快逃！”
　　沈放：？

　　气终于捋顺了，洛樱紧张道：“你快走吧，我爸马上就回来了！”
　　“粥……”
　　“现在还什么粥不粥的，你真想被他打死啊！”洛樱打断沈放的话，动作粗鲁地帮他扯下围裙，让佣人把他的衣服拿来，推着人往外去。
　　“不用这样。”沈放停下脚步，看着洛樱认真道，“我没有什么可躲避的。”
　　洛樱也看着他，时间似乎停滞住，她问道：“你觉得你可以坦然面对我爸吗？”你对我没有丝毫愧疚吗？
　　沈放没说话，但是眼神已经传递出他的答案。
　　洛樱更加觉得心凉。

　　这种凉意源自心脏，通过血管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不是这一次的冲击，而是数不清的失望、沮丧、难过累积而来的。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这样的瞬间了。

　　洛樱强忍着即将井喷的负面情绪，镇定地说：“你走吧，我不想影响我爸回来见我的心情。”
　　见到她决绝的表情，沈放知道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只得同意，接过衣服，和佣人交代几句煮粥的事项，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洛樱的情绪像水壶中翻腾的热水，马上要烧开时却被扣上壶盖，所有闷气都憋回肚子里，没处发泄。
　　气得回房间捶胸顿足，和虚空较劲一番。

　　在她快要气死的时候，手机消息响了下。洛刚发来了一张照片，他和一袋点心的合照。
　　爸爸：【我亲自来买的哦，是刚刚新做的，超级香！】
　　不知怎地，才消化下的情绪又发酵膨胀起来，洛樱看着爸爸的笑脸，眼泪都快下来了。憋着眼泪回复：【好想吃！】
　　爸爸：【马上到家！洗手准备！】
　　洛樱：【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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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刚到家时刚好沈冀醒了，一边喊甜甜一边喊乖孙，差点喊口胡，嘴角咧得放不下，眼尾多了几条细纹。
　　沈冀大多数见洛刚都是在电话视频里，真实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她现在还处在认人的阶段，长时间不见面基本等于遗忘。看到洛刚时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往洛樱怀里躲去了。
　　这个长得有点帅的伯伯怎么辣么热情？好奇怪！

　　洛刚流露出受伤的表情，洛樱看着爷孙俩的互动，有些哭笑不得，指着洛刚对沈冀说：“希希，这是爷爷，爷、爷，叫爷爷。”
　　“爷爷。”洛刚跟着重复了遍，眼巴巴地看着沈冀，等着她奶声奶气地喊出自己的称呼。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沈冀嘴唇动了动，含糊道：“椰……椰。”
　　“哎——”洛刚兴奋地拉长调子应道，伸手想从洛樱怀里接过沈冀抱一抱。脸上带着绽放的笑容，充满了慈爱之光。
　　“爷爷的好乖孙——”嘴上也不忘夸道。
　　但是伸出去的手却遭到了沈冀的拒绝。面对还是陌生的椰椰，她选择紧紧抱住麻麻，像只小壁虎黏在墙上，怎么也不肯松手。

　　眼见洛刚又要低落下去，洛樱赶紧插话道：“爸爸，还是先吃东西吧，希希才睡醒，还要再适应一下。”
　　看着只肯拿屁股对着自己的孙女，洛刚也很无奈，“好吧。”

　　洛刚拍照用的点心袋只是他买的冰山一角，亲自跑了一趟，基本把洛樱爱吃的，新出炉口感好的，店里新品推荐都买了，回家后交给佣人，放到精致的盘子里，再摆在长长的餐桌上。
　　沈冀吃不了这些，坐在洛樱怀里看着干着急，摇着手臂咿咿呀呀地喊，口水流得老么长。佣人赶紧把刚做好的玉米糊端上来。
　　佣人帮沈冀带口水兜的时候，洛刚趁机要过来碗和勺子。沈冀发亮的眼睛立马跟着移到他身上。
　　洛刚翘起嘴角，挖了一勺送到沈冀嘴边：“啊——”
　　沈冀张大嘴巴，露出还没长齐的小白牙，红红的牙床上春笋般的小白点，洛刚怎么看怎么可爱。
　　爷孙俩，一个喂一个吃，配合默契，其乐融融。
　　一碗玉米糊，瞬间拉近了两代人的距离，沈冀对坐在有玉米糊的椰椰怀里吃东西不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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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冀吃饱后犯困，被佣人抱着上楼睡午觉。
　　洛刚这才得了说话的空，问道：“甜甜，怎么不开心？不好吃吗？”
　　洛樱弯了弯唇，做出高兴的样子：“没有呀，我哪有不开心，你回来我开心死了！你这次可得多陪我几天，不能刚回家就走，我都多久没见你了！”
　　“咱俩到底谁忙啊，小没良心。”洛刚话里带了点埋怨。
　　他虽然工忙，但到底也是快退休的年纪，洛樱说想他他肯定能抽出时间陪，但问题是女大不由爹，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养大的小公主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姓沈的浑小子。偌大的家里除了佣人就是他，一回来就像个可怜的空巢老人，只能用工作麻痹。
　　一想到这里洛刚心里就更委屈了。
　　洛樱理亏，赶紧赔着笑脸打哈哈，“哎呀，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只要你不赶我走，下半辈子我都呆在这，陪你到老。”
　　“我怎么会赶你走！瞎说什么！”
　　“嘿嘿，爸爸最好了。”

　　洛刚看着洛樱的笑脸，心里熨帖许多，但偏偏嘴巴要问道：“那最喜欢我，还是姓沈的？”
　　洛樱：“……”
　　自打她嫁给沈放，这个问题就快成为洛刚的口头禅了。
　　婚礼当天牵着她的手走到沈放面前迟迟不肯放，问的也是这个问题。

　　——老父亲的执念。

　　洛樱忽略回忆曾经的画面时内心升起的悲伤，笑着道：“当然是爸爸了！”
　　洛刚闻言笑出一脸褶子，身心舒畅，签几亿的大单子都没这么开心。
　　但过了几秒，他品出洛樱表情下的意味，笑容淡去，神色认真问道：“你和沈放真的结束了？”
　　洛樱点点头，“嗯，婚都离了，还能怎么牵扯。”
　　洛刚沉默下来，他是知道沈放对于洛樱意味着什么的。回来前看到洛樱说离婚也只以为是赌气，没想到……
　　越想越觉得其中有古怪，不由怒上心头，音调都高了好几度：“是不是姓沈的那个臭小子对你不好了？好哇，口头上答应得干脆，实际上半点人事不做。我当时就劝过你，这小子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
　　“爸爸，不是！”洛樱急着打断他。虽然离婚了，但她还是听不得沈放被爸爸看轻，忍不住就替他辩解起来，“他对我……挺好的，是我的问题，结婚的时候没考虑清楚……”
　　“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洛刚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是啊，到底被下了什么蛊。
　　洛樱也想问这个问题。

　　她内心感伤，在洛刚面前又不愿意流露，免得他担心……
　　还有生气。
　　生气肯定又要去找沈放麻烦。
　　她都决定和沈放一刀两断了，以后各自安好就好，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洛樱撑起笑脸，像小时候那样摇了摇洛刚的胳膊，歪着头撒娇道：“我离婚还带孩子，以后被人嫌弃嫁不出去，就要待在家靠爸爸养了。”
　　“谁敢嫌弃你！”洛刚吹胡子瞪眼。
　　看到洛樱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心化成一滩水，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说道：“甜甜不管多大都是爸爸的小公主，爸爸永远像珍宝一样捧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