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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车疏越与苏桂儿 ...

  •   流市大学的军训结束了,一年一度的百团大战秋招正式开始。她的宿舍靠近社团招新的场地,一大早音乐声和说话声就震耳欲聋。

      她在录一段征文比赛的音频,杂音不断从窗子缝里挤入。车疏越摘下耳机,走到窗子边,想朝着下面大声喊:“小声点!”目光这么一扫,就看见窗子斜下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她索性不录了,换上一件白T和铅笔裤,用手顺了顺短发,小白鞋噔噔噔就来到了宋闻礼坐阵的棚子。

      百团大战现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宋闻礼正在耐心指导新生填写入团信息表。

      车疏越拿起桌子上的阳光爱心社的小册子,翻了翻,又垂眸看向弯着腰低着头的宋闻礼。他的声音清朗,黑色的T恤衬得他皮肤越发的白嫩。车疏越笑了,她竟然用“白嫩”来形容一个男孩子,仿佛自己是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饥渴的狼,而他是只未知前方有着潜伏的危险的天真的小绵羊。

      宋闻礼身侧的女生看见车疏越在这久久伫立,以为她想加入阳光爱心社,便对宋闻礼说:“部长,登记表!”

      宋闻礼闻言,从他右手压着的本子下面抽出一张表递给身旁的女生,余光飘过车疏越,又转过头指导下一位新生填写表格,不一会儿,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站直身体,看向右前方的车疏越,微笑着说:“是你。有兴趣加入我们社团吗?我们社团主要是在周末的时候前往盲童学校做两个小时的志愿,还有就是在一些节日举办给视障儿童讲故事、唱歌的活动。”

      车疏越注意到他在介绍爱心社之时眼里闪烁的光芒,她动容,接过信息登记表,对宋闻礼说:“好呀,我加入。”

      “欢迎入团,同学你填写好信息表后,请到前面一号棚里交二十块钱的社团费。”女生递给她一只水性笔。

      在填写表格的过程中,车疏越听见宋闻礼温柔的嗓音,对着她这边,“这周六我们会像往常一样,去流市盲童学校做志愿者,到时候你在群里报名,跟我们去体验一下。”

      写完,车疏越将纸笔交还给女生,对宋闻礼笑笑,“好。”她觉得,周围的声音都不嘈杂了。

      在排队缴费的时候,车疏越拿出手机,看见信息通知栏那里显示安伊发来了一条消息。

      安伊:小学弟向我表白了。

      车疏越:你拒绝了?

      安伊:他年纪太小了。我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车疏越:我还觉得我的男朋友现在都没有出生呢。我那表姐,人家也是姐弟恋。我每次去她的家,都看见她老公把她宠得跟一个宝贝女儿似的。所以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再说,你天天喊着“饱饱,妈妈爱你!”,也不见你说接受不了。

      安伊:我说你去干嘛了呢,合着打了那么一大段文字。小学弟和饱饱可以相提并论吗?

      车疏越:我表姐怀孕的时候,她最喜欢拉着我给我讲她以前和她老公的爱情故事了。她说她之前也不敢想和自己差那么多岁的男孩谈恋爱、结婚,后来经历了好多事情,才发现之前的偏见只是没有深入了解对方,还有就是阅历不够深,到了一定的时间点,才会发现真正的爱情可以冲破很多东西。

      安伊:小学弟也不是不好,但是感情这种事还是当事人最清楚。虽然说旁观者清。

      缴费的队伍在蛇形慢慢前进,还有两个人就轮到车疏越了。

      车疏越发了一条“我去交费了。”便退出了聊天窗口。

      周六上午八点三十分,车疏越换上了一件过膝的淡绿碎花小裙。

      这件碎花裙子是车疏越的表姐在暑假的时候给她寄来的生日礼物,表姐说她穿裙子很好看,叫她要勇敢。

      自升上初中,车疏越就不穿裙子了,因为她学会了保护自己,不想让别人嘲笑她膝盖上方那块触目惊心的疤痕。

      妈妈对她说,这块疤痕是她两岁的时候,自己爬上椅子,碰倒了饭桌上的开水,烫伤了腿。当时植皮很贵,家里又拿不出钱,只有作罢。小学的自己很喜欢穿裙子,也不在意腿上的伤疤,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公主。直至她有一天听见几个小女孩在背后议论,说她的伤疤好丑。她回到家马上就脱下身上的裙子,换上短衫长裤,把柜子里的裙子都锁了起来。晚上,爸爸见车疏越闷闷不乐,问了一句怎么了,正在扒饭的车疏越顿时嚎啕大哭。从此,她不再穿裙子,对腿上的伤疤十分敏感,且十分在意别人的目光。

      这次,她穿裙子了,因为她相信何暖表姐的话,更想让宋闻礼看见不一样的自己。她在镜子前抹了唇釉。她并不是像安伊说的不化妆,车疏越认为,涂个口红就是化妆了,而安伊则说,那我就涂个指甲油也是化妆了?车疏越思索一下,认真点头。

      确保物品带齐后,车疏越换上新买的肉色奶奶鞋,背上白色的单肩帆布包,前往队伍集合处。

      宋闻礼是阳光爱心社宣传部的部长,也是这次盲校志愿者的队长。他站在台阶上清点人数,看见穿着裙子的车疏越,眼睛一亮,朝着车疏越点头微笑。

      他们步行前往流市的盲童学校,全程四十分钟。车疏越在宿舍、教室、图书馆坐惯了,很少走那么久的路,脚后跟磨出了一个水泡。走着走着,发现队伍的速度慢慢降下来了。原本在前面带队的宋闻礼走到了她身侧,俯下身凝视着她,“我刚刚看到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舒服吗?要不你回去休息?”

      车疏越对他突然的靠近手足无措,她边摇头边指着自己的脚说:“没事,就是一个小水泡,不碍事。”

      “好,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说。”宋闻礼拉开了一点距离,并没有回到队伍前方,而是和车疏越并排前行。前面则换成了副队长领路。

      昨天夜里下过雨,现在空气里有着泥土和鲜草混杂的芳香。车疏越还闻到身旁的男生身上的淡淡的橘子味,她小声问他:“你喜欢吃橘子吗?”见他望向自己的一脸疑惑,车疏越的小脸一红,补充道:“你身上有橘子味,很好闻。”

      后面的“很好闻”三个字,车疏越的音量越来越小,但宋闻礼还是听到了。他低声笑道:“是挺喜欢的。”

      “嗯,我也喜欢。”发现一个和他共同的饮食爱好,车疏越止不住的喜悦。

      这下话匣子就打开了。

      宋闻礼对她说:“我在大一上学期就加入阳光爱心社了,那时想的是来做志愿凑够我们物院毕业所要求的志愿时长。”

      车疏越静静地听,将帆布包从左肩换到了右肩。因为宋闻礼的坦诚,她没有那么防备了,而宋闻礼在她的左侧。

      “后来接触了这些纯真的孩子,来这里的目的就变成了真正想陪伴他们。其实在大一学年我就修满了志愿时长,但我还是选择留下来。等下带你认识一个孩子,叫做小聪,人小鬼大的,特可爱。”

      “嗯,好啊。”车疏越盯着自己的鞋尖,脸更红了。

      负世界的下午四点,护士来给桂儿换上了营养液。苏韵添在桂儿的额头轻吻了一下,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随后拿起男子放在桌上的玩具盒,跟来照顾桂儿的阿姨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和那个在电梯门口打电话的男子一起离开了医院。

      车上,苏韵添嗅到从男子身上传来的烟味,不禁皱眉,“在去那之前,你最好散散你身上的烟味。”

      男子挂断电话,把玩具盒放到车后座,“我知道。”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喷瓶朝自己身上喷,烟味果然没有了,又从兜里取出血膏往裸露的肌肤上抹了抹。

      苏韵添戏谑道:“你的口袋是从哆啦A梦那里定制的吗?”

      “什么?”男子听不懂。

      苏韵添又说:“哥,时代在发展,我们血族也要跟上潮流啊。况且哆啦A梦也不算什么新兴的事物了。”

      男子打开车上的音乐,把手放在椅背,就这么枕着头,懒懒地说:“我比你大两百岁,还有个四岁的儿子,还要处理龙狮城的事务,心力交瘁,学习认识新事物的时间和能力有限。就盼着你早日回来接替我的位置,给我个清闲。”

      苏韵添冷哼,表示不屑,“放着逍遥的日子不过,回那地方受苦受累干什么?”

      “你五百年前可不是这么跟我和父王说的。”

      “你得承认,血族和人类一样,也是喜怒无常,想法多变的。”苏韵添打转方向盘,踩下刹车,“到了。”

      负世界五点整,苏韵添和男子走进一栋废弃的小楼,打开客厅书架旁的一扇门,穿回了正世界。

      傅奶奶不在办公室。他们沿着小径走去小聪的教室,见傅奶奶站在教室门口,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意。顺着傅奶奶的视线望去,就看见车疏越身边的宋闻礼。苏韵添和男子同样吃惊,有着共同的疑惑:“那不是桂儿的哥哥吗?”

      桂儿,姓苏,是血桂圣女,车疏越的第一世。而血族苏家的这株血桂在两千年前由龙狮城的建城者翼王亲手栽种。

      血族苏家第三代长子苏翼在行冠礼时收到魔族送来的贺礼,而这贺礼则是一棵血桂树苗。

      魔族将这血桂说得是天花地坠,说吃了它的花和汁便可百病不侵、长生不老,而最为神奇之处在于其栽种十年可出落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苏翼当时觉得十分新奇,想一探究竟,于是将它植于苏府的荷花池边,细心呵护。血桂如其名,以嗜血为生,苏翼每天傍晚都拿着一碗新鲜的人血浇灌在血桂的根部,日常与它倾诉自己的喜怒哀惧,累了就倚靠着血桂休憩。

      过了五年,苏翼与血族林家长女成亲。一年后林家长女生有一儿,叫做苏启。林家长女听过血桂的传闻,对此嗤之以鼻,时常看它不顺眼,经常跟苏翼抱怨这棵血桂六年来未曾长过叶、开过花,光秃秃的一片,难看死了。而苏翼只是笑笑,又继续喂食血桂。

      不知不觉,血桂已经来到苏家十年了。

      一天夜里,苏翼抱着三岁的儿子坐在血桂下赏月。突然听见荷花池扑通一声,儿子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荷花池,大声说:“爹爹!仙女!”

      苏翼转头,只见一位披着淡黄色薄纱的妙龄女子从荷花池向他这边走来。

      他赶忙捂住儿子的眼睛,转过身,心中念叨非礼勿视。

      女子不言语,娇弱无骨的手搭在苏翼的肩头,手指似蛇一般游移在苏翼的耳垂,柔柔的,香香的。她身子贴着苏翼的后背,身上挂着的水珠不一会儿就染湿了他的衣物。

      无论一个人多么自制,但凡面对这等诱惑,也会破了功。苏翼叫下人带走儿子,将女子一抱。

      血桂树下,唇齿缠绵,两具身子紧紧贴合,仿佛荡漾在湖面上。她的手划过苏翼的额头、眉毛、鼻尖、嘴唇,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苏翼看着眼前羞红着脸的女子,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吻着她,像在细细品尝美味佳肴。女子波光潋滟,苏翼情难自禁,利牙往女子晶莹剔透的脖子一咬,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流下,越过山丘,来到平地,红白交织。

      那夜,清风吹拂,圆月高悬。女子躺在苏翼的怀里,身上披着苏翼的衣服,好看的丹凤眼望着满树的桂花,她小唇轻启,问正在握着她酥指的苏翼:“你知道我是谁么?”

      苏翼眼神里尽是浓情蜜意,“十年了,我等到你了。以后我唤你柔儿可好?随我姓,唤作苏柔。”

      苏柔眉目含情,靠着苏翼的额头,娇艳欲滴的红唇再次与那薄唇纠缠。

      第二天,苏翼就把苏柔纳为二房娘子。当日,苏家风起云涌。林家长女听见苏翼要纳妾,当场闹了一番,说自己如此貌美还给他生了儿子,他怎么还不知足,偏受那花精所惑。又到公公那里哭诉,公公安慰一番,又说那血桂是魔族相送,不好插手,怕坏了两族的交情。血桂家族是魔族的分支,因其特殊的效用,在魔族中地位不低。最终林家长女一气之下,带着四岁的儿子回了娘家。

      挽着苏翼的手,苏柔看着林家长女离去的背影,眉头一皱,嘟着小嘴问苏翼:“你以后也会如此待我吗?”苏翼勾起苏柔的长发,放在鼻尖深嗅,接着搂紧苏柔,“不会,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三个月后,苏柔有了身孕,而血族林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林家长女病重,已奄奄一息。苏翼前去探望,强行带回了苏启,说是担心林家长女过病给儿子。

      五日后,林家长女撒手人寰。

      苏翼一直在谋划吞并林家,这下有了个绝佳的时机。他立马率领三万鬼兵攻占林家城,又东征西战,南征北伐,吞并了好几处大的血族,最终苏家在血族中一家独大,建了龙狮城,扶苏柔做正室。

      不久,苏柔诞下一女,唤作苏桂儿,接任血桂圣女。

      在苏桂儿满月酒当晚,正在屋里熟睡的苏启被刺客劫走,找到后苏启双目已被挖走。苏翼全城逮捕刺客,经过严加拷打,得知是原先血族傅家的遗存所指使。因为当年恰好是血族始祖的哀悼年,不宜大开杀戒,苏翼便将血族傅家的男子关入地牢,受尽酷刑,次年处死,傅家女子收作苏家的奴婢。

      苏启眼睛看不见,一天到晚都在哭,任凭苏柔怎么哄都不作数。苏翼寻医问药无果,整日闷闷不乐。苏柔抱住玩着铃铛的桂儿,问她:“如果娘不在了,你会想娘吗?”桂儿眨巴着大眼,用肉肉的小脸蹭了蹭苏柔的手。苏柔哽咽,“好孩子。”

      晚上,苏柔帮苏翼捏肩,问道:“你以后还会对桂儿这么好吗?”

      苏翼摸着苏柔的纤纤玉手,亲了一口,“她是我们的姑娘,我们不疼她谁来疼她?”苏柔走到苏翼前面,俯身,捧住苏翼的脸深情地吻了下去。苏翼反客为主,吻的力度逐渐加深,却见怀中的娘子哭成了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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