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心忧解你情愁》夕源

10、9东方楚——医病

　　中原的天气真让我受不了，炎热干燥好不容易下场雨，之后就是闷热浮躁。对我这样的身体，真是炼狱一般。自接到玲珑出事的消息，我日夜兼程赶往不右山庄，一个多月的时间不敢怠慢，跑坏了四辆豪华马车，眼看还有两天的光景就到达目的地了，我嘱咐知鱼慢点走，至少要得空休养一下，我可不想一下车就躺到病床上，吓坏未来岳父不说，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自己都受不了。
　　“知鱼，我今天脸色如何？”他是我的随仕，十岁的时候被我从一群小家丁里挑出来，经我调教了几年的时间医术、内功、武艺样样上得台面。
　　“公子只是苍白了点，休息一下就好了。”知鱼扶我坐直，用手揉着我僵硬的肩、颈。
　　低头看着自己手指未退的紫斑，我无奈的摇摇头，能好到哪去，嘴唇一定还是青紫的吓人。
　　吃了强心的丹药、喝了吊命的参汤，穿了嵌粉纹的月白袍子，款款步下马车。强打精神的跟不右山庄的人寒暄。“贤侄，可算到了。玲珑福薄，我真是愧对你东方家啊。”“左伯伯此言差矣，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玲珑一个女孩家走这么远的路本就不妥，都怪我身体不济，应该亲自来这里接亲的，说到底都是我对不起玲珑。”我是真的自责，才会不顾父母担忧家人反对跑这一趟。
　　“贤侄，还记得我徒儿左承么？”左伯伯，满脸堆笑的介绍身边的年轻人。
　　“承老大，别来无恙啊”我兴奋的拥抱旧友。“小楚，好久不见了。”
　　“呵呵，现在庄里庄外都是承儿打理，我也清闲许多，要不是玲珑的事，哎……”左伯伯由喜转忧。一行人把我领入客房，“这里是夏庐，小楚暂时住下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笑着向承老大点点头以示感谢。“玲珑就住在旁边的春厢，你先歇一会，晚饭后我陪你过去。”送他们出房间，回身关了房门。
　　“谢谢。”知鱼的手适时地揽住了我的腰，抑制了我前倾的身体。“公子慢点，别急。”知鱼怕我仓促会头晕。“知鱼越来越手疾眼快了。”轻飘的靠着他的身体。

　　春厢
　　玲珑安静的躺着真让人不适应，从前他都是蹦蹦跳跳的“楚哥哥”的叫着，九年不见了，再见时真让人认不出了。丫环在喂药，她昏昏沉沉的并不配合。家人摇头叹气的，看她憋红脸呛咳的样子，我一个上步到床边揽过她的身子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众人显然是被我的冲动吓呆了，我自己也很吃惊——我有多久没有走这么快了……狂乱的心跳告诉我，已经好久了。
　　“公子让我来吧。”知鱼大概看出我的力不从心。
　　“我的未婚妻子，还是我来照顾吧。”如今与其说是我撑着玲珑倒不如说是我俩互相支持，她头抵着我左胸掩饰了我上身因疼痛的佝偻，“掌灯吧，屋里太黑了。”我低声说。
　　“可是小姐怕……”“也罢，按小楚地吩咐，点灯吧。”左承支走了犹豫的丫环，自己也跟着出了房间。
　　知鱼立即走到我身后，接过玲珑的头，我顺势倚在他身上，开始大口喘息。他放平玲珑，手掌抵了我背心，绵柔的内力循序，缓解了我撕裂般的痛。“知鱼啊，谢谢”……

　　夏庐
　　“这里热，公子可躺得住？”
　　“看来今夜又难熬了。”我无奈，侧身朝里。知鱼坐在床边，一边煽小扇一边捋着我的背。“公子在小姐房里时，窗外好像有人。”知鱼说。
　　“可能是左家的家丁吧，不是谁都能随便到内院的。”我没有理会。真得很累，想睡。

　　“公子，怎么了？”我胸口憋闷得上不来气，知鱼轻轻将我扶起，坐到我身后。我倚在他怀里，“知鱼啊，玲珑要是嫁给我，会不会被我吓死？”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的人，随时都要身边的人提高警惕。“怎么会，公子只是赶路累坏了，这里不似咱家，不好安睡，公子多虑了。”是么？真的是这样么？“把强心丹给我一粒吧。”“还是等等吧，一会公子还觉得不舒服再吃吧，郦大夫吩咐过知鱼，能不吃就不吃的。”“知鱼，你爹爹不该只要你知鱼，你如今知得可多了。”这个16岁的少年，本该是渔村靠水吃水的孩子，父亲给他起名江知鱼，是为了让他有本事糊口。家乡的洪水让他无依靠的时候来了我家作佣，在我身边六年，为我学医、为我习武、为我修炼阴柔的内功，他心甘情愿么？若能重新选择他还会在我身边么？
　　知鱼尚且如此，玲珑呢？十一岁小童的一句戏言，“若我活到二十我就娶你为妻”，九年过去了，我要实现承诺时可曾问过玲珑是否真心愿意。看来老天搁置了婚期，并非没有用意阿。

　　次日，春厢
　　看到玲珑靠在软枕上，睁着的眼睛空洞洞的。“玲珑，还认得我么？”我试探的靠近，她瞥过脸看看，然后摇摇头。“好伤心啊，”我示意知鱼把东西端上来，“瑞香斋的桂花红豆粥、香满楼的炉元、知味斋的云片糕、上元记的绿豆饼、保灵堂的蜂蜜龟苓膏。这些都给你，记起我可好？”不知是她真的饿了，还是想起从前，眼睛放光接着热泪盈眶。“楚哥哥，是楚哥哥么？还有谁会用这么多好吃的哄我？他们都怕我吃胖了没人要，只有楚哥哥疼我。”听她这么一说，我悬着的心放了一半。“好在你还记得，要不我就没脸呆在不右山庄了。”她听了我的调侃朝我笑笑。
　　“小姐笑了，小姐笑了……”小丫头兴奋得跑去报告，但愿不右山庄绷紧的神经可以从此松一松。

　　“玲珑，你总算好些了，多亏贤侄阿，”左伯伯握着女儿的手神情激动，武林盟主一代枭雄，面对独生女儿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父亲。“你昏睡这几日，多亏贤侄照顾，以后一定要记在心里尽心报答。”玲珑望着我，一脸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