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归宁》蓝色的星

6、中秋

　　晚上的时候顾北辰没有出去吃饭。

　　“小宁，给这碗粥端给北辰，北辰在你昏迷期间一直守着你，恐怕累坏了，让他喝完粥再休息，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叶夫人把刚煮好的莲子粥端给叶小宁：“对了，这儿有萧纪大人带来的伤药，据说效果不错，还可以防止留疤，中午的时候给忘记了，你也带给北辰，伤口留疤终究不好看，北辰习武，经常把自己弄伤，他以后也会用到。”

　　“北辰哥哥受伤了？”叶小宁没有听顾北辰说过，一直不知道。

　　“嗯，你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是北辰接住你的，他的胳膊受了些伤，你快去吧，粥一会凉了。”

　　闻言，叶小宁急步来到顾北辰的卧房门口，轻轻扣着门：“北辰哥哥，你睡着了吗？我给你送些东西，北辰哥哥？”

　　很快，卧房门被打开，顾北辰理了理衣衫，还没开口，叶小宁就进了卧房，把粥放在桌子上，转身拉着顾北辰让他坐在凳子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胳膊呢？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掀顾北辰的衣袖。

　　“小宁，你冷静一些，怎么了这是？”顾北辰避着胳膊。

　　叶小宁见顾北辰迟迟不给她看伤口，不由得红了眼睛。

　　“北辰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受伤了不跟我说，要跟父亲一同去出征也不跟我说。我是同萧纪大哥说的一样，什么都不懂，但是北辰哥哥，我知道你是同父亲娘亲一样，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人，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离开。”

　　叶小宁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小宁，我受伤不跟你说是不想你担心，再说这点小伤还没有我习武时受的伤重呢。”说罢顾北辰把衣袖拂起，露出有些结痂的伤疤：“都结痂了，再过两日就好了。”

　　顾北辰轻轻抹去叶小宁脸上的泪珠，满脸温柔。

　　“我也没有故意不告诉你我要同将军一起出征的事，只是没来得及说而已，好了，不哭了。”顾北辰安慰道：“这粥是给我喝的吗？再不喝就要凉了。”

　　叶小宁抹了抹眼泪，看到桌子上的莲子粥，才想起来：“嗯！北辰哥哥，快些喝吧，不够我让慧儿再去盛些来，娘亲说你这几日守着我都没好好吃饭。”

　　顾北辰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粥，叶小宁又让慧儿再盛一碗来。

　　“北辰哥哥，你真的要随父亲一同去战场吗？我不想你去。”

　　“小宁，这些年来将军教我习武，不仅是为了保护你，还是为了将来我能同将军一起并肩作战，立军功，杀敌人，保护上阳的黎明百姓。”

　　叶小宁沉默着，没有说话，其实她内心清楚，顾北辰不可能一直陪着她的，顾北辰内心藏着很多事，叶小宁不问，因为她知道，那些事一定是顾北辰不愿意提及的，她所能做的，就是捂热他的心，让他尽可能不去想那些往事，尽可能开心。

　　“我知道了，北辰哥哥，我只是害怕你受伤，父亲要去战场，如今你也要去，那府中就剩下我和娘亲了。”

　　“小宁，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时间很快的，等打完仗我们就回来了。”顾北辰转个话题：“小宁，你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只是年纪小，等你再大一些，有些事情自然就懂了。”

　　叶小宁认真地听着，其实她能感觉的到，不论是顾北辰还是墨熙，知道的东西都比她多。

　　两日后，中秋节

　　中秋来临，家家户户都变得喜庆热闹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过节的喜悦，街道上卖月饼的商贩更是随处可见。

　　将军府中，每个人都在为过节忙碌着。叶将军今日没有去军营，这是他最后一天待在家，明日一早就要去战场了。

　　叶小宁一直跟在父亲身后，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脸上也是笑嘻嘻的，可眼神不会骗人，她时常盯着什么愣神，眼神里的不舍与担忧都要溢出来了。

　　没人提明日出征的事，不论是将军还是顾北辰，都在珍惜这仅有的欢愉。

　　今一天过的异常快，转眼间太阳已经下山了，零零几颗星星也已挂上天空，月亮不知何时从云朵中钻出，炫耀着今日的不同。

　　叶小宁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辗转之际决定出去走走。

　　夜晚的温度有些凉，叶小宁拢了拢衣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顾北辰所居住的东院。

　　“小宁！”顾北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没想到这个时候叶小宁会来这里。

　　“北辰哥哥，你怎么还没休息？”叶小宁也有些惊讶。

　　“我……我不困，今晚月色正好，不赏岂不可惜？”

　　闻言，叶小宁也坐了下来。

　　“是啊，这月色真好，希望你和父亲能够毫发无伤地从战场上归来。”叶小宁望月，无言。

　　顾北辰看着叶小宁的侧脸，伸出的手又默默停了下来。

　　许久，顾北辰打破安宁：“小宁……”

　　“嗯？”

　　“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我是同你父亲娘亲一样重要的人？”

　　“嗯，我记得。”叶小宁回答。

　　“那你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们之间所经历的事情好吗？”

　　叶小宁怔怔地看着顾北辰。

　　顾北辰见叶小宁不说话，继续说：“小宁，你能否……不要喜欢上别人？”

　　叶小宁似懂非懂，试探着问：“北辰哥哥，你说的是喜欢是恋人之间的喜欢吗？”

　　顾北辰点头：“如果……如果在这之间你喜欢上了别人，那人也倾心待你，我也会祝福你，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叶小宁一时无言，她不知道对于恋人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回忆起萧纪说的话：对于恋人的喜欢会有脸红，心跳加速，想见到对方又害怕见到对方。可叶小宁活了十五年，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晚风微凉，斑驳的树影印在两人身上，月儿满圆，带来的却是明日的离别。

　　与此同时，城外的竹林中，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坐在石凳上，手中转着翡翠杯盏，悠闲地品着杯中的茶。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人架着一个男人跪在黑色斗篷人的面前，其中一个黑衣人说：“主公料事如神，果真是在他家门口抓住的他。”

　　“主公，我错了！我错了！可能是我燥郁草没放好量，才导致马儿提前发狂，主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任务完成！”跪着的男人不断地为自己辩解。

　　“够了！机会已经给过了，是你没抓住，你的脸说不定已经被军营的人看到了，你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说完起身看向天空：“今晚的月亮很圆，很适合团聚。”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的黑衣人会意，手起刀落，跪着的男人片刻后便没了气息。

　　第二日，叶小宁早早地起床，叶穆将军和萧纪大人等人整装待发，人马浩浩荡荡，皇帝和一些重臣还有城中的百姓站在城门口送别他们，叶穆等人拜别皇帝，开启了为国的征途。

　　叶小宁与母亲站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人马的离去，直至队伍的尾部也消失在视线中才肯离去。

　　中秋节虽然已经过去了，街道上的商贩却没有少，叶小宁看着面前热闹的景象，心中更是觉得空落落的，眼睛也越来越酸涩，抬头看看天，硬是没让眼泪流出来。

　　“不能哭，娘亲还需要我呢。”叶小宁暗想。

　　慧儿也跟在叶小宁的身后，随着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叶小宁？”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女声突然叫住叶小宁。

　　叶小宁转身，一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站在她面前，女孩身穿蓝色丝绸罗裙，头戴两支翡翠玉钗，略施粉黛，与周围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

　　“陈君羽？有何事？”叶小宁淡淡地说。

　　对于这个陈君羽，叶小宁实在没有什么话说，第一次见面就诬陷她偷东西，之后的每次见面都不甚愉快。

　　“怎么，我看你不大开心啊，哦对了，差点忘了，你父亲又去打仗了，”陈君羽假装叹息：“啧啧啧，叶大将军真是忙啊，才回来没多久这又走了。”

　　叶小宁看够了陈君羽狐假虎威、目无一切的样子：“是啊，父亲既是将军，自然心系国家百姓，此时国家需要父亲，父亲怎会袖手旁观？我是将军的女儿，又怎会因己之私而不顾大局？你说对吧？”

　　“是是是，叶大小姐明月入怀，我怎可比拟呢？不过，从今以后，朝堂之上与我父亲作对的人又少了几个，真是快哉啊！”陈君羽也未恼，慢悠悠地说着。

　　关于朝堂之事叶穆从来不会给叶小宁和叶夫人说，朝堂中的情绪也不会带到府中，所以叶小宁并不清楚朝堂的党羽之争，只知道自己的父亲与陈君羽的父亲不和，还是从陈君羽的口中得知，因为每次见到她，她都会指责叶小宁的父亲与她的父亲作对，叶小宁自然不当回事。

　　“那真是恭喜陈姐姐了，烦请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妹妹告辞。”叶小宁微微拘礼，带着慧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下陈君羽与她的丫鬟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