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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里应外合 ...

  •   在门外听了一整节的老人眼泪直流,薛浪一出来就给他跪下了,此人却是枉死的姜半夏的父亲,姜丞。

      他磕下头:“多谢王爷替我儿伸冤。”

      薛浪脚步只顿了一下,然后绕开他走了,走时向后摆了摆手:“回去吧。”

      对于姜半夏,他没什么好感,只是因为对付薛裘枫这个蠢货,死人用起来比较顺手罢了。

      过了三五日,城外的北燕军在驻地不远处发现了火药的痕迹,还不少,不到一日,朝廷的人就来了,以例行巡检为名,想要进去搜查。但北燕军有薛浪撑腰,说话相当硬气,说不让进就不让进,眼看两方要打起来,有人终于在外面发现了些微火药,当即发作起来,要把北燕军关押听候发落。

      不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些人明晃晃地就是冲他们来的。天子脚下,忍一时风平浪静,为了他们的王爷着想,北燕军的一个小将领,姓刘名醒,自愿上了枷,让人粗暴地给架去天牢中了。

      有脑子灵活的,在他们来之前就赶去王府报信,薛浪气得捏碎了一只瓷碗,眼神冒火。等报信人离开,燕离为他清理伤口,他怔怔地问:“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主子,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晓得的。”

      进了天牢,就别想好过,那里的人得了皇命,对刘醒威逼利诱,见二者都行不通,竟私自用上了各种刑罚,一定要他指认薛浪通敌卖国的罪名。

      刘醒浑身是伤,被吊在木桩上,盐水一泼,痛得痉挛,醒过来又是一番严刑拷打,被折辱得不成人样,然而就是这种情况,他却依然咧着嘴笑——有本事杀了你爷爷,狗杂种!

      厉王府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邢新邢大人,一晃那半年不见,这位大人变了很多,眼中浑浑浊浊,头发斑白,身形佝偻,像是到了迟暮残年。

      薛浪请他落座,他摇摇头,用枯瘦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抓住薛浪的手,嘴唇一张一合,后者不得不躬身听他说话。

      “快去救人,他们想杀了刘将领!”

      “刘醒?”

      “对。”

      上午带走的人,晚上就刑讯致死?薛浪的手逐渐攥紧,看见邢新脸上的痛苦之色,才一把放开。

      他扭开头,压下起伏的心绪,说:“多谢邢大人,天色不早了,本王派人送您回去。”

      “这......”邢新瞪大眼睛,不解其意。

      薛浪抬手,门外走来一个小厮,恭敬地请他出门上马车。

      邢新佝偻着,一步一步向外挪动,彷佛又苍老了一岁。

      月出东山,梧桐叶影影重重,像是有几百个小人在树下走,无声地呐喊,薛浪坐在窗框上看了很久,燕离出完任务回来,默默替他披上一件衣裳。

      “你是不是也怪我不救刘醒?”

      燕离摇摇头。

      “其实我也想立马打进皇宫,兄弟们和我出生入死,因我遭此劫难,而我却无动于衷......”

      燕离说:“邢大人一介儒生,怎么可能恰好路过天牢,还知道里面关押的是刘将领?你不会想不到这都是庆帝布下的局。主子,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要振作起来。”

      薛浪欣慰地笑了笑:“知我者,燕燕也。我就是知道这些,才觉得对不起他们,没想到我也有一天,竟然要用兄弟做饵。”

      “图大业,不拘小节,跟随您的人,都以为您而死为荣。况且庆帝不会真的杀了刘将领,他在等你沉不住气,反将你一军。”

      “是啊,我什么也不能做。”

      “等不及了吗?”

      “不,我等得起。血债必须用血来偿,刘醒的仇,我一定替他报。”

      陈公公与庆帝着重说了见到的那个白衣人,武功极高,威胁也大,庆帝立马想到了传言中与薛浪形影不离的那个影卫统领,他手中摩挲着光滑的白银面具,阵阵思索。

      “不能把那种人留在薛浪身边,”他说,“去,接他进宫,整个影卫队都在朕手里,他也必须来。”

      “可是,厉王称那人是他的王妃,不一定能要过来。”

      “王妃?哼,他也真敢说。既然这样,更不能留他了。”

      庆帝想要天下的高手都围在自己身边,陈公公却担心他被暗害,所以有一劝,可庆帝不听。“你是大内第一高手,朕怕什么?”

      无法,陈公公只得再跑了一次厉王府,薛浪满面笑容,他原以为这一趟困难重重,没料想那人只是一低头,便答应了。

      朝夕相处的人被抢走,泥人也该有个脾气......他如何能做到一言不发,态度挑不出一点瑕疵?

      由是陈公公越看薛浪,越觉得可怕。

      燕离不言不语地跟着走,不曾回头,薛浪也在他们离开后立马合上了大门,他怕再晚一会儿,就控制不住要杀人了。

      庆帝在御书房草草见了燕离一面,由于薛浪一句“王妃”,他对这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平添了一些不屑与轻视,甘愿做男人的玩物,肯定不是什么好坯子。

      “把面具摘下来,朕看看。”

      燕离像块石头一样,站定后再也没动过,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呼吸都浅不可闻。

      “你是聋子?听不见朕说话?”庆帝生气地放下折子,扭头喊,“陈公公!”

      他心中防备,走过去伸手想拿下面具,燕离这才终于动了,狠狠打开了他的手,用了足以打断他手骨的力量。

      两人打将起来,你来我往,谁也没讨到便宜,倒是庆帝,看得心血来潮,也想找人比试比试,他对燕离说:“你,来和朕过两招。”

      燕离停手,望过来,眸中杀意稍纵即逝,陈公公不敢冒险,苦劝庆帝:“陛下,您龙体欠安,不宜激烈活动,您要玩的话,奴才给您叫几个小太监来。”

      自己身体如何,自己心里清楚,庆帝也明白心腹所言不虚,只能遗憾地让他先带燕离退下了。

      陈公公始终不放心燕离,把他送到离皇帝寝宫最远的小殿时,还不忘警告:“咱家丑话说前头,要是发现你对陛下有二心,你就得脑袋搬家!”

      燕离却看也不看他,自顾自进门关门,落得一室清净。

      时间来到深秋,庆帝逐渐放松了对他的戒备。一天夜里,贺少堂在皇后宫里搞了一出“绿帽子”大戏,陈公公被支走,燕离趁机进入庆帝的寝宫,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面具。

      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他眼睛一瞥,在床垫下看见一丝银光。

      陈公公没追到贼人,因为半路想起,如果有人趁他不在谋害皇帝呢?所以他当即掉头,担心地赶了回来,在百米外就敛声屏息,然后猛地一下推开房门。

      烛火幽幽,纱帐垂地,轻微的鼾声被打断,庆帝迷迷糊糊地睁眼:“谁在外面?”

      陈公公松一口气,答道:“陛下,是老奴。”

      “哦。”庆帝模糊应了一声,重新躺下去睡了。

      他不放心,立刻又去了燕离住的地方,屋里没点灯,他心里一咯噔,抬头对上了一双如墨的眼,燕离躺在树杈上,静静地看着他。

      大晚上被这么盯着,陈公公也瘆得慌——他没乱跑就好。转头抓紧时间走了。

      次日,庆帝发现影卫的信物不翼而飞,大发雷霆,询问昨晚发生何事,陈公公一五一十道来,弱化了皇后宫中的丑闻,好在庆帝也不在意。他始终不减对燕离的怀疑,在皇上的恩准,把他住的小殿翻了个遍。

      还是没有。

      庆帝又不愿意损失一把利刃,只能把这事一直压着,还好影卫们不知道信物丢失,依然勤勤恳恳地替朝廷做事。

      他一连十日没去皇后那里,太子听闻母后整日以泪洗面,带了礼物前去安慰。

      皇后将服侍的宫人全都打发了出去,就留她母子二人,太子献上一尊玉佛,她看也不看,神神秘秘地从犄角旮瘩里拿出一个布包的东西。

      “母后,这是?”

      “嘘,小声点。”

      她掀开布,庆帝那里被盗的银面具赫然在其中。

      “这?!怎么会在你这儿?”

      皇后拉着他走入一个密室,这才解释说:“这个东西,是薛浪那支影卫的信物,吾儿,你收好它,不要叫人瞧见了。”

      太子机械地接过,追问道:“母后,你究竟从哪里得来的?”

      “我,......”皇后白皙的脸上突然飞上两片红霞,她嗫嚅着说,“是一个男人交给我的。”

      “谁?”

      皇后偏开头,招了招手,一堆玉器后面走出来一个黑衣男人,面貌俊秀,高大健壮,双眼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太子警惕地拉过母后,问:“你是何人?”

      男人看了一眼娇怯的皇后,方才沉声回答:“影卫统领之一,贺少堂。”

      “你就是贺少堂?!”

      “不错。”

      太子惊讶之余,接着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找太子做个交易。”

      “不......”太子条件反射要拒绝,背后的人微微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他察觉到这二人之间恐怕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只好妥协似地问:“什么交易?”

      “这世上无人知晓,我们这支影卫其实和北燕军一脉同源,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小小的信物和兵符能号令的,必须要得到兄弟们的认可。我此番来见太子,有一事相求,事成之后,影卫与北燕军,都可归太子麾下。”

      这条件任谁也不会不心动,太子热血冲脑,吞了吞口水,等待他的下文。

      “老皇帝抓了我们的兄弟,太子如果能救出他,我们任你调遣。”

      “你们怎么不自己去救?”他还是保有一点谨慎。

      贺少堂摇了摇头。“天牢守卫森严,我们怕惊动皇帝,反而害了兄弟,由此不敢硬闯。”

      太子还在考虑,皇后对他耳语道:“你父皇对我母子二人都有了芥蒂,必然不会让你顺利继位,不如抓住这个机会,先把兵权握在手里。”

      想到庆帝曾经给他的难堪,以及现在呼声极高的薛浪,太子一狠心,点了头。

      贺少堂完成自己的任务,面无表情地离开,走出去老远直接靠在假山上大喘气。

      “靠,累死我了。”天知道他为了迎合皇后做了多少努力,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天牢中,刘醒吊着一口气在,死活不松嘴,搞得这些人都没脾气了,又不敢真弄死,怕庆帝砍了他们,成日里唉声叹气。

      太子走进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厌恶地抬袖捂鼻,狱卒本来昏昏欲睡,一看到他来了,一个个就和打鸡血似的,殷勤地围了过来。

      “本宫来看看,那个叛军提审得如何了?”

      狱卒面面相觑,尴尬一笑:“太子殿下,这人嘴巴严得很,再过几天,过几天小人们一定都问出来。”

      太子点点头,吩咐小太监把酒肉都拿出来,说要犒劳犒劳他们。

      一番畅饮,桌上地上横七竖八全倒了,他从狱卒身上摸出一串钥匙,打开牢门,还好此处都是单独收押,无人看见。

      一群黑衣人神出鬼没地冒出来,扛走了重伤的刘醒,贺少堂对太子一抱拳,也连忙逃出去了,后者看着他们离开,矜持地重新坐下,假装喝多了也趴在桌上。

      事后,太子主动去找庆帝承认错误,险些挨打,还好皇后此时也在,拼命拦住了庆帝。

      “你说,是谁劫狱?”

      “儿臣没看错的话,是十多个影卫。”

      昨日,宫里的影卫全部插翅而飞,他本以为他们集体出逃了,没想到杀了他一个回马枪,却是为了救一个看起来与他们毫不相关的人。

      庆帝理所当然认为这是薛浪设下的圈套,咬牙切齿地骂:“薛浪,你敢戏耍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瑞王薛裘枫因残害朝中重臣,被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大理寺提审入狱,给皇家蒙上了好大一块臭布,荆贵妃跑去庆帝处求情,反被心烦意乱的他贬为庶民,一瞬间天差地别,美妇人当场昏死过去。

      在他对薛浪下手之前,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之前无论如何也调不动的北燕军,仅凭太子一句话,指哪儿打哪儿,可把太子威风坏了,走路都昂首挺胸了。

      庆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冬来那日意外在东宫看见了那丢失的面具,一个猜测瞬间形成,是太子偷走了信物,利用影卫劫走刘醒,讨好北燕军——公开与他作对!

      他叫来太子对质,太子抵死不认,最后还是靠皇后调解两人的争端。

      皇后说:“北燕军迟早都是皇儿的,让他收服了,不好吗?”

      不知哪句话触了庆帝痛楚,他勃然色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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