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许执

13、第 13 章

　　事情谈妥了，江砚寻也像模像样的与西蛮使者谈了一番，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倒也让西蛮同意将城池当做嫁妆带去西蛮。
　　既然谈拢了，和亲也就近在眼前了。
　　启程前夜，宋昭尔用完饭后就拢袖临窗而坐，表情淡然，只眉眼溢出微微惆怅。
　　江砚寻经过窗前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他顿了顿，食指微屈，扣着窗子。
　　宋昭尔垂下眼，手无意识的扣着袖上的丝线开口：“有事吗？”
　　江砚寻颔首，将匕首放至窗前榻上的小几上。
　　宋昭尔瞥了一眼，那匕首小巧得不得了，随身携带最是方便不过。
　　她取过匕首细看，轻轻拔出匕首，映出寒光，手指也轻抚着刀片，勾唇笑着：“如此，昭尔谢过城主。”
　　江砚寻看着她漫不经心把玩匕首，手几次掠过那锋利的刀尖，不由心突突跳。
　　“这匕首是给你防身用的，莫要伤了自己。”他不放心嘱咐道。
　　宋昭尔一愣看向他，捕捉到他眼睛里一抹担忧，不由咯咯笑起来，笑得肩膀都抽动着。
　　江砚寻黑了脸，那匕首就离她脸不过一指。
　　终是忍不住，手覆在匕首上，又皱眉看向笑得眼睛都红了的姑娘。
　　仿佛她讲了好大的玩笑。
　　但也从没见过她这样开怀。
　　宋昭尔吃吃的笑，笑得肚子有些疼，才止了笑，低头深呼吸一口，却不防蹭住一个温热的东西，就在她鼻尖唇角。
　　她一僵，屏住呼吸。
　　窗外的人也怔在原地。
　　几息后，宋昭尔状若无事的抬头，将匕首合好，方正色道：“城主可能不知道，我惜命的要紧，不舍得死的。”
　　江砚寻也回神，收回手，讪讪摸摸鼻子道：“如此便好。”
　　鼻尖仿若还有一缕清香。
　　他转身提步而行，广袖里的手无意识的攥住，手心发痒，好像那小小的鼻尖和呼吸还在手掌。

　　此后几日，两人再没有见面。
　　直到启程当日。
　　宋昭尔一步步由陶姜和岁末扶着走出城主府。
　　城主府门口，江砚寻着玄衣立着。
　　宋昭尔隔着眼前的珠帘遥遥看向他，这场景那么相像，仿若上一世她嫁给他的样子。
　　江砚寻手背在身后，抬眸望着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的盛装红衣姑娘，神色恍惚，好似不久之前，她也这样衣冠霞帔嫁给他。
　　恍神间，人已经近在眼前，他拱手行礼，引着那人上了车辇。
　　车辇晃晃悠悠前行，后面是跟着的嫁妆。街道两旁，洛城的百姓跪地高呼容安郡主。
　　郡主和亲，万人空巷。
　　江砚寻目视着那长长的车队出了城，没了影子，才微微叹气。
　　自此，大雍西蛮暂时和平起来。

　　宋昭尔在车辇里揉着脖子，头饰真的沉：“先取了吧。”
　　岁末迟疑：“郡主，这……好吗？”
　　“到西蛮还远着呢，至少两日行程。”陶姜说着屈身上前给宋昭尔摘头冠和首饰。
　　岁末微白了脸：“郡主恕罪。”
　　“无妨，你也从未去过，不知者无罪。”宋昭尔歪头靠着，拿起话本子随意翻着不在意道。
　　岁末又偷偷看了一眼宋昭尔，才低头应是。
　　往前又行了半日，车队才停了下来。
　　“郡主，我们扎营稍作歇息后继续赶路。”外面粗犷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
　　“郡主，我去拿点心来吧”。陶姜往外看了一眼道。
　　宋昭尔抬眸看她，眼里也带了笑意：“去吧。”
　　陶姜绷着的脸被她这一眼看的颇不好意思，几乎是落荒而逃。
　　陶姜下车先去找了嬷嬷取了点心，才往车辇走去。
　　边走边往四周看去，西蛮迎亲的都是士兵，此刻正一拨一拨歇息。
　　陶姜扫过他们，心却不断下沉。
　　这里也没有。
　　“姑娘！”有人大声叫陶姜。
　　那声音粗犷，唬的陶姜吓了一跳，差点洒了食盒。
　　她微微定神，转身看向来人，似乎是迎亲的将军。
　　她福身：“见过将军。”
　　邬旸点点头：“郡主要用热食吗？有肉有酒。”
　　陶姜想了想道：“我去问下郡主，将军稍等。”
　　宋昭尔一听就绽开笑容：“自然要吃的。”
　　陶姜也笑起来，转身对那将军道：“麻烦将军了。”
　　邬旸惊讶，他只是客套一下，用脚趾头也知道从中原来的小姑娘娇滴滴的，怎会吃这些。
　　他只愣了一下便点点头，让陶姜随他去拿。
　　宋昭尔酣畅淋漓吃了一顿烤羊肉，浑身热乎起来，昏昏欲睡起来。
　　陶姜将毯子给她铺好，她才侧身躺下入睡。
　　车辇行的并不稳当，她却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久，陶姜摇醒了她，说是快要到了，给她梳妆。
　　宋昭尔惊讶。
　　陶姜笑着道：“郡主睡的可好？”
　　宋昭尔打着哈欠点头：“甚好。”许久没睡过这么熟了。
　　岁末与陶姜服侍她换上礼服，利落的将她头发挽起来，又戴上沉重头冠。
　　刚收拾好，外面的人便说到了。
　　宋昭尔深呼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抿出一个笑，才由陶姜岁末扶着下了车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