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秉烛》习以拾笑

8、灵魂画手

　　两人进入问心后，只见一片混沌，墨衍没有亲身经历过问心，仅能通过一些文献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他也不敢到处乱动，更喊不出声来。

　　眼前的世界仿佛在放着白光，渐渐归于平静，场景这才慢慢浮现出来。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墨衍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山洞，以及一旁淡定的月景铭，他一头黑线，不是吧，这就？没了？

　　他只记得那一片空白后看见了一张脸，还来不及反应到底是夜北昱还是月景铭，就被一股力量推出了问心。

　　“反噬。”月景铭开口提醒道。

　　墨衍迷茫，还带这么玩的，搞别人把自己搞反噬了？

　　墨衍不爽，极其不爽，不爽后又细细思考，那份印象到底是谁的，这非常重要。

　　他并不记得自己看到过这样的场面，“夜北昱”背对着他，也许是感觉到什么回头，墨衍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脸。

　　那就是月景铭了，准没错，墨衍看了眼身边的人，虽然那又拽又装的样子和问心里的人挨不上边。

　　至于对方被反噬的原因，墨衍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自己过分强大。

　　为了掩饰一下，他轻咳一声，假惺惺地问了句，“怎么会这样？”

　　月景铭看似真的思考了一下，最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可能，因为……对面是个傻子。”连自己控制的人都了解不清楚，可不是个傻子。

　　“轰轰……轰。”地开始震动起来，振动幅度并不大，也算不上小，墨衍勉强站稳。

　　震动仅仅停止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持续起来，这和店小二说的不一样啊，明明是说过好一阵才会发生一次小型地震。

　　墨衍还来不及抱怨，一眼注意到角落里一团又一团的黑雾涌起。

　　那找不到源头的声音再次出现，哼哼唧唧地唱着童谣，“小娃娃，别再闹……乖孩子，不说话……咿呀咿，爹娘疼……”

　　这是这一带大人哪来哄小孩睡觉的歌，路边随便找个人都是耳熟能详，而明明不是本地人的墨衍却无比熟悉这个旋律，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

　　“闭眼睛，勿睁开，星星哭，找爹娘……”

　　“这是？”看着角落的黑雾，墨衍心中有了猜测。

　　月景铭点了点头，道，“怨气，厉鬼。”

　　“哦。”墨衍道，顿了顿，他觉得要说点什么表示自己的惊讶，于是加了个，“哇。”

　　那黑雾竟是逐渐幻化出了人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是从骨头开始重组一个肉身。

　　黑雾幻化出一个又一个骨架子，伸着手往前走，道不明白那骨架是在生长着□□还是在腐败。

　　一个骨架变成了僵尸，脸上正巧一块腐□□掉不掉，让墨衍一阵恶心。

　　一群僵尸组成尸潮，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墨衍死死的揪住月景铭的袖子，说实话，墨衍没有什么实战经验，顶多和魔族的那些将军打打，他们又不会真的伤到他，最重要的是，他没打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啊!”墨衍感觉有东西抓上了他的脚踝，冰凉的触感让他一跃起来，然后落地，一脚把那东西踩个粉碎。

　　是一只骷髅手。

　　“月景铭，你，你把他们弄走……”

　　“你先松手。”月景铭无奈道。

　　墨衍从月景铭微皱的眉头嗅到了一丝不对，惊吓过后，他发现自己整个挂在了对方身上，月景铭腾不开手，那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挫骨扬灰。

　　墨衍松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轻轻捋了下月景铭衣袖上揪出来的褶皱。

　　只见银白色的剑光一闪，尸潮前进的动作停止了下来。

　　墨衍还来不及反应，那些僵尸的身体纷纷齐腰断下，发出几声含糊不清不知道是惨叫还是别的什么声音。

　　暗红色的血液喷涌，墨衍呆住，他机械地扭头，月景铭那把叫泯魔的剑依旧和之前一样紧贴身侧，甚至没有染上一丝血迹。

　　墨衍看见一个僵尸拖着半截身体爬着，他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墨衍还是那样呆着，他不知道尸潮和他身边的这个男人比起来，到底谁比较可怕。

　　瞬息之间，就是墨衍自以为是“同龄人”之间的佼佼者，他自认做不到这么快。

　　剑不沾血，墨衍打了个寒战，这样的人，如果成长起来对魔界也是一个大麻烦。

　　“习惯了就好。”墨衍心想，他可能好不了。

　　人界修士都这样吗？这是去修仙还是去刑场啊！

　　月景铭往前走了一步，正巧挡在墨衍前面，虽说作用不大，还是多少遮住了那令人窒息的场面。

　　墨衍注意到月景铭的剑不见了，看上去刚才那一击对他的消耗并不小，墨衍皱了皱眉，就是毫不使用，这个山洞也会自然削弱灵力，他不想就这么暴露自己，而月景溟不一定能抗住下一次的什么攻击。

　　“往回走？”墨衍道，往回跑到哪里算哪里，总是离洞口近几分。

　　月景铭示意他往回看。

　　哪有什么他们进来的路？后面是一堵严严实实的石壁!

　　“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月景铭道。

　　墨衍睁大了眼睛，刚刚连问心都没成功的洞穴主人现在居然能把他们两个人瞬间转换空间，他甚至都没发现是什么时候。

　　“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你看见的任何事物。”月景铭叮嘱，这个山洞不简单，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墨衍身边

　　看见墨衍警惕地盯着自己，月景铭怔了下，轻笑，拿出一张使用过的引明符。

　　墨衍这才叹了口气，他不是认不出月景铭，他能仅凭一面之缘找到月景铭，更是有一个月的相处，他对月景铭的灵力波动了如指掌。

　　可这山洞实在过于诡异，月景铭最好能拿出别的更保险的方式。

　　山洞里只有引明符发出的白光，亮光里，月景铭的脸和夜北昱重合。月景铭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难道夜北昱不是？

　　曾经，墨衍无能为力，如今，时过境迁他想做出哪怕一点点补救。他希望月景铭就是夜北昱，但，月景铭一定不要成为下一个夜北昱。

　　“手伸出来。”月景铭道。

　　墨衍下意识把手缩了缩，小时候沐寒要打他手时就这么说。

　　墨衍缩完才想到不在魔界，便伸手，“干嘛？”

　　月景铭的指尖微凉，不是冰冷，点在墨衍温热的手心，墨衍发现月景铭的手指骨节分明，纤长白皙却不病态。不禁感叹，这手真好看，好看到想剁下来装自己手腕上。

　　月景铭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指上沾了朱砂，在他掌心圈圈划划些什么，墨衍觉得有点痒，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若要寻到这山洞主人，便免不了要分开，在对方的地方，其主什么都能看见，像引明符这种低阶符咒太好模仿，得罪了，事情解决我定然尽快为你除去。”月景铭开口。

　　墨衍看了看掌心，一眼看见其间隐藏的记号，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魔界和人界都用着这个符咒，用来……标记宠兽，为了把自家宠兽和别家分开，主人会先套用这个符咒，然后画一个自家的标记，就可以方便辨认。

　　月景铭这个貌似高级一点，是双向的，墨衍退了几步看看，又往前，似乎是两人一靠近手上的符号就会显现。

　　只不过……月景铭可能是有意想画复杂一点，这是什么？一团乱麻？不不不，仔细看可能是毛线球？高山？流水？

　　墨衍忍不住问了声，“你画的这什么鬼东西？”

　　月景铭目不斜视，“麒麟。”

　　当真的，鬼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