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杳然》浅酌朝夕

9、第九章 谐音潇湘

　　有了小狗的陪伴时间没那么难熬了，有时我在想，原来我如此容易满足，一桌不坏的酒菜，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宠物大概也就够了。偶尔又会想，为何当初我执意要离开帝都呢，此时，我竟也不甚明白了。

　　狗狗是郑茗轩怕我无聊特意买来陪我玩的，它才几个月，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还特别粘我，除了我给的食物谁给的都不吃，倒是叫我好好的乐呵了一把，吩咐了厨房准备了些牛奶和少许的肉末，这会儿正抱着喂它。

　　此时疏影进来说是舒姑娘来了。说到舒姑娘，着实叫人头疼，那天过后，也不知道“大表哥”是怎么对她圆的话，再遇时她便拿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个爹不疼娘不要的可怜人。并有事没事就往我这里跑，一时拉着我陪她绣花，一时拉着我听她弹琴，一时又拉着我上街转悠，一副势要以万丈光芒化解我沉重的心结的模样。徐谦和北堂浩似乎也很开心的看到我们

　　“化敌为友”，他们忙着他们的事，倒是乐得把我扔给了这位舒大小姐。

　　“小然，我就知道你肯定又一个人在家里闷着，走走走，我陪你去逛集市如何？”

　　“陪我去？”我挑眉看着她，“呵呵，舒姑娘你想找人陪你去应该直接说出来才是。”

　　舒姑娘笑嘻嘻的点点头，“那你就当是陪我去好了，走啦走啦，你每天在家里呆着不觉得闷吗？今天有庙会，莺芸戏班子要来搭台子唱戏呢！听说他们是数一数二的戏班子，这会多难得来一次蜀洲，不去多可惜啊！”她看我不为所动，专心致志的在喂小狗，急了，一把夺过盛食物小碟子，“小然，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把手一伸，“不去！”

　　她把食盘往怀里护了护，“不给！”

　　我把小狗举了举，对它说，“哎，咪咪，你真可怜，刚刚出生几个月就要被虐待饿死了。好吧，你放心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咳咳。”舒姑娘指着小狗说，“它叫什么？”

　　我笑的得意，“叫咪咪。好听吧。”

　　“这是狗不是猫！”

　　“我知道啊，是狗才叫咪咪。”

　　“那你要养只猫叫什么？汪汪？”

　　随着舒姑娘叫唤两声，咪咪也叫了几声，我乐的笑弯了腰，舒姑娘气的又用眼神杀了我数次才做罢。

　　“哈哈，咪咪，你找到亲戚咯。开心吧。”在舒姑娘抡起粉拳的一瞬间，我急忙说，“叫嘟嘟。若养了猫就叫嘟嘟。”

　　舒姑娘一副很抓狂的表情看着我，“砰”的放下食盘，瞬间冲出了房间。
　　呼，算是消停了。

　　只可惜不到一刻钟，舒姑娘拉了郑茗轩和北堂浩一起过来。

　　他们也说要去听戏，已经订好了位置，而且今儿没叫厨房准备晚膳，打算看了戏就在外面吃过。

　　无法，只得去了。莺芸戏班不论在哪里演出，一定会出现人山人海的局面。虽说秦穆凡靠着他爹的面子订了几个内场的位子，却也算是比较偏的地方了。不过正好，反正我对戏没兴趣，挑了个最靠边的椅子坐下。

　　我有个极好的习惯，一听戏便犯困，不消一会我变云里雾里的见周公了，只是一声尖锐的“咯吱——”，瞬间将我惊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眼睛，含着笑意看着我，那么一瞬，我呆了呆，脸瞬间就红了，这是哪出？我旁边不是坐的徐谦么，怎么换成了郑茗轩？还靠在人家肩膀上睡觉？

　　轻咳一声，赶紧坐直了身子。

　　徐谦调侃道，“小然，你真浪费，花钱买票来睡觉。”

　　我白了他一眼，“一开始我就说不来的，是你们非拉着我来的，能怪我么？”忽视他们几人不怀好意的轻笑，我将视线移至戏台，却完全没有看戏的心思。拿眼角偷偷瞧了瞧郑茗轩，他也正好笑着看过来，并给我一个很安心的眼神，于是，我忽然就觉得很安心了。

　　郑茗轩借伸手拿茶盏的空档，在我耳边小声而快速的说道，“风姑娘，徐大哥对这出戏很感兴趣，便同在下换了座位，呃，刚刚姑娘睡得香甜，在下实在不忍打扰。”

　　我迅速看向他，看到人家一脸的坦然，倒是自己小家子气了，便对他一笑，“借了你的肩膀，谢谢了。”

　　他淡淡的笑开，不再言语。

　　看到徐谦此时正摇头晃脑的打着拍子，我也来了兴趣，“这出什么戏呀？好看？”

　　“一块石头引发的血案。”徐谦答道。

　　一片安静。

　　对于徐谦的冷幽默自然是没有人懂的，他悻悻的摸摸鼻子看看秦穆凡。

　　秦穆凡会意笑着说，“这出戏着实十分有趣，错过了可惜呐。一直以来有一个很有名的传说，据说在兖州的一片树林中有块会发光会说话的石头。当地人害怕是石妖请了不少道士法师去除妖，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最后那石头连同树林一起被封锁了起来不让人靠近。后来有三个不信邪的大汉结伴去了那里一探究竟，他们不顾村里人的反对执意进了树林，可结果却是回来后不久一个人疯了，一个人病死了，还有一个人失踪至今生死未卜。而后妖石的传说就这么流传下来，今天的这出戏便是讲的这个故事。”

　　听上去到是个不错的故事，不过石头就是石头，会发光还是石头，最多是块矿石之类的，至于会说话，大抵是人们以讹传讹的结果吧。不过兖州里此地不远，去看看也可，于是道，“徐谦，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们什么时候去玩儿吧。”

　　“小然，你不怕吗？”舒姑娘一脸吃惊的看着我。

　　“风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去。”秦穆凡严肃的说，“三个男人都疯的疯死的死，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冒险的好。”

　　我笑笑，“多谢秦公子好意。”

　　秦穆凡眉头一皱，“那便随你吧。萱薏不准去。”

　　见舒姑娘乖乖的点点头，秦穆凡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眼眸也带了笑意。

　　我微微挑挑眉，转向北堂浩故意一脸期待的说，“大表哥，你有兴趣吗？”

　　“我本不信这些邪门歪术，若表妹想去，我自当陪同。”

　　我拍一拍手，“啊，那太好了，我们明天动身吧！”

　　“等等，阮大哥也去么？那我也去！”舒姑娘立刻改了主意。

　　“萱薏！”秦公子皱眉轻斥道，“你将才答应不去的。怎的出尔反尔？”

　　“我……”舒姑娘看了看北堂浩，又看了看秦穆凡，犹豫了半响，也“我”了半响。

　　郑茗轩笑着说，“风姑娘，明日动身怕是不行。”
　　其实我也只是逗逗舒姑娘，也并非这么急不可耐，只是郑茗轩这么一说，我就自然而然的接了句，“为什么？”

　　郑茗轩依然笑着说，“阮公子已答应在下来参加客至如归的开业典礼，若明天去兖州无论如何是赶不及的，为了保住阮公子的信誉，风姑娘还是暂缓动身的好。”

　　我也笑起来，“那依公子之见……”

　　他说，“其实呢，这个传说在下早有耳闻，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一探究竟，若姑娘不嫌弃，等这段时间忙完酒楼的事，大家一起去如何？”

　　“也好。”我笑，“不过不知道客至如归何时才能再开张？”

　　郑茗轩笑的如沐春风，“目前人手有限怕是要些时日，若风姑娘也来帮在下一把的话，兴许会快些。”

　　徐谦连忙说道，“是呀，小然，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这不每天还闷得慌吗？不如也来帮忙吧，人多力量大，再者，也参考下我的主意。”

　　“呵呵，一直在府上叨唠了，既然郑公子都说了，小女子哪里敢推辞？只是小女子见识浅薄未见得能真的帮上什么忙。”

　　郑茗轩笑着说，“风姑娘谦虚了。”我忽然觉得他笑起来可以使人安心，也可以使人非常的不安。

　　郑茗轩告诉我，客至如归的风波已经过去，当日去闹场子的人如今已在狱中。酒楼砸了便砸了，他打算顺便将酒楼扩建，重新装修一下，而徐谦他们连日来也定出了一系列经营、装修、改革措施。正好他们打听到客至如归的背街有个小店要出售，那个小店正巧在客至如归的正后方，若买下来酒楼将横穿整个街道，这样的地理实在是太有利。

　　于是我第二次来到了这个名为“喜来乐”的小酒楼。

　　何掌柜依旧是一脸和蔼的在店里，此时他没有在打算盘，而是在收拾酒楼。

　　看到他斑驳的双鬓，我不由的叹了口气，这对勤劳的父女终究贴出了告示。

　　由于一个十分急于卖，一个十分急于买，于是谈的十分顺利，郑茗轩知道了何掌柜的隐情后，出了个相当合理的价格。

　　何掌柜的站起身来环顾了这个他经营了大半辈子的酒楼，静静的叹了口气，那一瞬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郑茗轩忽然说，“何掌柜，您老离了这酒楼打算怎么办？可有别的生计？”

　　何掌柜的酸楚的一笑，“哪里有什么别的生计，只愿贱内能快些好起来。”

　　我与郑茗轩交换了个眼神，道，“不如这样，掌柜的，您来客至如归吧，还做掌柜。郑老板可是个很好的老板呢。”

　　何掌柜愣了一下，看了看郑茗轩，看了看我，又想了一下，终于呵呵的笑起来，同意了。

　　一个月后，客至如归再次开张，秦穆凡的父亲秦节度竟也来助阵，场面更是热闹非常。开张的前几日郑茗轩还办了个优惠酬宾的活动，更是使食客们蜂拥而至。

　　看着店里的客人期待而来，满足而归，忽然觉得前半个月和大家一起的辛苦特别的值得。
　　一天的辛苦过后，大家也都回房休息了，我却睡不着，回想着白天店里的火爆场面，而这里面竟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嘴角便自然的翘了起来，这种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的满足感，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尝到过了。

　　抱着琴来到院子里，夜里有微风，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飘过来，我的院子离花圃比较近，其实也是郑茗轩特别安排的，夜深人静时，淡淡余香萦绕，点缀了空气，增了一份惬意。

　　虽已夜深，却还是忍不住拨动了琴弦，人们都说花会引来蝴蝶，乐会引来知音，和着琴声，一曲悠扬的笛声伴着花香飘来，恍惚看到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眼前心间飞舞，抬头望天，月牙弯弯仿若是谁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