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从人设崩塌开始的超日常》九戏柳生

58、第五十七条 『兔子』

　　泽田纲吉看着怀里的垂耳兔有些无言。
　　在再一次试图把手中掰成块状的胡萝卜投喂给它失败之后，他就盘腿坐在草地上发起了愣。
　　棕色毛发的垂耳兔似乎察觉到饲养员（暂定）的情绪失落，乖巧地蹲在他怀里，低头亲昵地舔了舔手，但是很快就极具人性地从三瓣嘴中吐出小舌头，似乎很是厌恶他指尖沾染的胡萝卜汁液，末了还“唔啾！”了一声。
　　不是，为什么兔子会讨厌吃胡萝卜啊！还有兔子是这样吐的吗？原来兔子还会叫！！
　　“唔啾！”的……“你如果是白色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丘比了……”
　　长长叹了一口气，泽田纲吉回头看了一眼零零散散地坐在草坪上的其他人，似乎每个人分配到的兔子都品种不一，在一开始没有研究出含义之后，话题很快就从这些突然塞到他们手中的兔子转移到了各自身上。

　　“既然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不如先交换一下名字？”
　　第一个提议的女生是前面没怎么说过话的20号，她扎着双马尾，带着一点雀斑的脸上满是腼腆的笑意：“我叫崔西。”
　　她话音刚落，一开始在广场显得十分凉薄的7号又抢先笑出了声，此刻正悠闲地坐在草坪上，并不见兔子的踪影，泽田纲吉略一打量了一圈才看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9号正抱着两只兔子在一脸厌恶地往它们嘴里塞胡萝卜条。
　　他很努力地想做成规则上「喂食」这个动作，但是兔子们并不买账，胡萝卜汁水吐得他身上的白衣都染了色，满头卷曲的黑发都被汗湿得贴在脸颊，显得格外狼狈。
　　“崔西？好老土，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交朋友？”泽田纲吉的注意力被7号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吸引了回去，“别忘了这里可有「恶魔」，谁知道恶魔是不是能用名字杀人呢。”
　　这是个很合理的猜测，只是一下子就把大家刻意回避的现实又推回面前，20号鼓起勇气缓和的气氛顿时滞住，好几个正准备开口的人也顿时止住了话头，眼神闪躲地低下头继续去喂自己的兔子。
　　“崔西小姐只是想缓和气氛而已，而且根据修女的说法并没有指向「恶魔能杀人」这种事，至于「知道名字就能杀人」这种说法更是没有根据的。”一头茶发的8号冷静地反驳道，末了还对向他投来感激眼神的20号笑了笑，顺势给了个台阶，“不过7号小姐的顾虑也是正常的，我们可以不交换全名，各位可以叫我为白马。”

　　“白马还真是严谨啊，好像个侦探！”
　　26号见场上的气氛稍回温了，也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地朝抚着兔子的8号眨了眨眼，然后才转而开口：“刚才在外面也已经说过了……我是齐木，这位是莱昂。”
　　说着，她拍了拍一旁的4号，4号也一改之前的暴戾，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刻意转向13号的反方向，显然还没从刚才被13号落了面子的事中走出来，所幸13号从进门以后就一直在看公告牌，两人才没有再出什么摩擦。
　　13号虽然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泽田纲吉却莫名感觉她完全知道身后的众人都在看着她，只是从一开始就特立独行的女生对此毫不在意。
　　“那你呢？”自称齐木的26号看向了收回视线的泽田纲吉，脸上挂着他熟悉的温和笑脸。
　　“我……”
　　泽田纲吉看着一脸好奇的26号，惯常的自我介绍卡在喉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好似被鱼刺噎喉的表情，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为难。

　　“13号。”
　　第一个解围的居然是一直背对大家的13号，她身上那明显被浓雾腐蚀过的白衣在进入这个地方就被恢复如常，此刻她正神色懒散地打着哈欠，才回头看向聚在一起的人，怎么看都和精致的外表十分违和。
　　她怀里被安抚住的海棠兔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同她一样在观察着其他人。
　　“叫我13号就行，名字也不过是代号的一种罢了，而且与其纠结信任不信任的……你们还不如想想怎么完成公告上的计划表，它们可从来没说这是团队赛。”
　　顿了顿，13号显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看向了8号。
　　“你也很清楚，「恶魔」就在我们之间的可能性吧，侦探先生？”

　　“啊……嗯，叫我27号就好……”
　　有了第一个人的对立，泽田纲吉也顺势讪笑地婉拒了交换名字的建议，也许是13号的说法也点中部分人的忧虑，尤其8号在被点名之后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陆陆续续地又有三两个人交换了名字加入团队里，除去一开始就捆绑行动的9号和5号外，其他人隐隐地都分成了两派。
　　或许是三派，一手促成这种局面的13号还在看公告立牌，对其他人的选择都不甚在意。
　　“这样就很不错，起码不太可能出现由于信任被「内鬼」背刺杀绝的局面。”13号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海棠兔，应该是手法真的很不错，泽田纲吉看到它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黑色的缝了，“而且不用担心，那个人强得离谱，论战斗力来说是天花板级别的。”
　　泽田纲吉愣了愣，然后才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顺着视线看向站在人群边缘的2号，虽然其他人可能因为是西方人所以不清楚，但是同为日本人的泽田纲吉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报了全名的人。
　　——京极真啊……泽田纲吉看着他头上的创口贴，总感觉这个人好像什么时候听闻过。
　　“那么……”泽田纲吉下意识地想要叫13号的名字，但是张了张嘴，又想起她刚才只说了自己的代号，只好缓了缓，开口道：“13号，你在看计划表……？”
　　13号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他那一刻的停顿，微微颔首。“嗯，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有、有意思吗？
　　「有意思」这个说法并不是很适合现在这个场景，虽然一进来后那些说不清是像修女的怪物还是像怪物的修女就给他们一人分配了一只兔子，现在在草坪上喂兔子的场景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但是每个人都知道，有一柄刀悬在头顶。
　　泽田纲吉的脸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也站到13号的旁边，试图从公告牌上寻找她口中「有意思」的点。

　　「计划表：
　　『日间：陪同兔子玩耍』
　　『夜间：喂食兔子』
　　『注意：饲养员在日间必须保证自己兔子的安全，否则违规。』」

　　明明只有简单的四行字，13号却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泽田纲吉翻来覆去都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视线在她和公告板之间来回数次，最后还是虚心地低下头：
　　“这个计划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泽田纲吉先听到身侧传来一声轻笑，侧头看到13号的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问我。”
　　她说的话有几分嘲弄，但是语气真挚，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自己思考的问题，但是很快泽田纲吉就没有心思计较这句话的意思了，只见她抬手用半长的指甲在「夜间」两个字下重重的划了一道：“你说……我们现在是「日间」还是「夜间」？”
　　泽田纲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空，甚至还被太阳晃了一下：“大概……是「日间」吧？”
　　“既然是「日间」……那我们在做什么？”
　　“呃……喂兔子？”
　　泽田纲吉有些迟疑的呆愣模样好似取悦了13号，这一次他更加真切地看到了她的笑容：明明是勾起了唇角，但是眉心却怪异地微微隆起，像是纠正过程出了偏差一般略显怪异。
　　“对啊……但是「规定」上，我们「日间」应该做的是「陪同兔子玩耍」。”
　　13号说完，似乎没有打算让泽田纲吉接话，只是略微顿了顿，又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测：“修女说「规则是不可违抗的」，但是我们现在的行为并没有被「规则」判定为错误，说明在「规则」之中，我们现在的行为属于「陪同兔子玩耍」。”
　　听到这里，泽田纲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微微抬手打断：“有没有可能……「计划表」不属于规则？”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13号像是一个灵活思辨的辩手，在他提出异议的下一瞬就打开了思路，“但是在我们进入这个空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另一个能称为「规则」的东西，而修女在我们进入以前再一次提醒了「规则」的存在，我不认为这是无用功——从我们进入这个世界开始每一件事都不是无用功。”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这不是「不可违抗」的「规则」，才是最糟糕的事。”说着，13号侧头看向已经愣住的泽田纲吉，明明在说「最糟糕的事」，她的语气却透出几分愉悦，“说明我们被关在一个无序空间里，没有致胜法。”

　　“——那我就更要做这个事了。”

　　只是愣神的功夫，愉悦犯一般的13号已经做完自己的「犯罪宣言」，泽田纲吉机械地看着她捧起自己的兔子，可爱的、娇小的海棠兔被自己的饲养员捧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13号和泽田纲吉，澄澈地映着它眼中的世界。
　　一时间，泽田纲吉想起了那天夜里，在幸平餐馆看到的那极具恶意的照片。
　　“你要做什——”
　　——咔。
　　如同剧目被突然定格，13号的手上溢满了鲜血，是黑白默片里最刺目的红。
　　柔软的头颅被硬生生拧断，海棠兔软绵绵地落在草地上，溅出的血也落到了泽田纲吉的身上。
　　染了血的草从残肢的裂缝中冒出，连泥土都被温热的血液渗透。

　　「注意：饲养员在日间必须保证自己兔子的安全，否则违规。」

　　像是为了应证这是违规行为，原本消失的门突兀地出现在两人身边，通往外界的唯一的门被缓缓打开。
　　死亡？不……不是死亡。
　　是以死亡浇筑的生机。
　　无限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