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五条 「安全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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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泽田纲吉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先是蓝得并不真切的天际。
带着淡淡青草味的气息沁入脾肺，全身上下除了遭受了撞击的头部外，腰腹也因为硬物的撞击有些钝痛。
应该是昏迷后被人扛在肩上搬运了过来，泽田纲吉揉了揉自己因为摔倒而受伤的额头，忍不住斯哈了一声。虽然救助自己的人举动算得上有些粗鲁，但是总比被不闻不问地丢在外面好得多。
说到外面……
泽田纲吉下意识地望向绿坪之外的浓雾，浓烈的灰□□限分明地把安全区域和不明之地分割，仅凭直觉，他辨明了自己的来路，但是再之前的事情——譬如他是怎么走过那片浓雾的，或者是在遭遇浓雾之前他发生过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哟！你醒啦？”
蓝发的男生突兀地出现在泽田纲吉的视线内蹲坐着，对他脸上的茫然视若无物，在得到反馈之前就自顾自地继续开口：“你这家伙真弱，居然倒在了外围，真亏你能逃出来啊！”
——我很弱真是抱歉啊！！
“那个……逃出来是指……？”
“当然是指初选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从初选活下来才获得学校这个安全区的消息的。”
约莫八、九岁的男生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讲述着，身上的棉质套装是纯粹的白色，只有肩上的位置似乎扛过什么而沾上了一些灰土，胸口上别着一个黑底红字的号码牌——5号。
5号男生说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泽田纲吉：“你没有通过初选就来到这里了吗？”
“不、我……我不太记得……”
在注视下，泽田纲吉有些不安地往后退了退，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以略微仰视的角度和蹲坐的男孩对视，当下就有了不太妙的猜想：
“请问我现在看起来是多少岁……？”
男孩一时也被他的问题问懵了，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另一个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白发男生，接替：“9岁。”
他的话并不是推测那样带着犹豫，就像是见过9岁时的泽田纲吉一般笃定，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他在说话时甚至没有往自己的方向看一眼。
11号。泽田纲吉抽空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号码牌，和5号一模一样。
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更接近建筑物的方向，在巨大的巴洛克风格的教堂门扉之外，零散地聚集着同样身着白色棉服的小孩，远远地泽田纲吉只能看到有不少的有色人种，甚至还混入几个更亲近的亚裔面孔，其中有男有女，但是无一例外地都是半大孩童的模样。
“所有人来到这里之后都「变成」9岁了，不止你一个。”
噹——
突如其来的厚重钟声打断了泽田纲吉进一步追问的打算。
门扉之上，环绕着干枯藤蔓的巨大教堂钟荡出一道道古旧的声音，像是许久没有被启用过，大钟晃动间簌簌地抖落下不少黑褐锈块，露出深藏在其间已经被锈蚀的金铜。
随着钟声一道又一道地荡开，教堂的门扉也自动地向外打开，把两个凑在门前试图暴力开门的男生吓了一跳，直接从台阶滚下，群聚在台阶下的人避让开，好一会才有一个戴眼镜的东方面孔上前把两人搀扶起来。
门扉打开后并不像大家所期望的敞亮，明明墙壁上有许多绚丽的彩绘玻璃，一切的光源却像是被其中不可名状的东西吞噬，只剩下连声光都无法传达的黑暗。
“奇怪啊，明明说是学校，但是这个不管怎么看都是教堂吧？”
“教会学校也很正常吧。”
“教会学校和普通学校有什么区别啊，会教暗杀吗？”
……暗、暗杀？！
泽田纲吉瞳孔地震地看着不受氛围影响的那两人，没忍住多看了问出问题的5号一眼，饱受Reborn荼毒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地往黑手党的方向去进行无端联想。
不、不对……这都不是差别的问题，怎么可能有学校会教这种事啦！
11号似乎也和他的正常人逻辑共脑了一瞬间，顿时对5号摆出一副无语的表情：“怎么可能会教暗杀，肯定是诵读圣经之类的吧。”
“暗杀这种课只有我们学校会教吧，呆子！”
——结果是你们学校有暗杀课啊？！！
在常识边缘挣扎的对话被隐藏在钟声之下，不同于这边的压抑被缓解，在第十三声钟声停息之后，距离黑暗更近的人群首先看到从中走出来的人。
修女从头到脚都被宽大的黑袍遮盖得严严实实地，面容却惨白得几乎和头部的白布融为一体，唇角被定格在夸张的弧度，眉眼都和蔼地弯起，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笑颜。
“恭喜你们到达安全区。”
修女从她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本红褐色的皮质点名册，每念到一个号码就有对应的人举手回应，虽然多少都有些不确定，但是大多数人都本能地遵循着规则。
“13号。”
打破规则的契机很快就出现，修女在喊了两遍「13号」没有得到回应后，僵硬的笑颜没有变化，只是在冷淡地扫视了一圈大家胸前的号码牌一无所获之后，语气带了几分威胁：
“再一会浓雾就会彻底包围这里，只要少一个人安全区都不会开放的。”
“你们……应该不会再想遇到浓雾吧？”
修女的话似乎勾起了所有人不好的回忆，就连一直情绪稳定的5号和11号都有一瞬间的铁青。
对于这种反应，修女满意地用手指叩了叩手册的封皮，长指甲在皮质上滑动发出的刮扣声有些刺耳：“13号。”
在近乎死亡威胁的警示下，13号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13号！”
随着修女尖锐又愤怒的喊叫，正逐步向教堂收拢的浓雾猛地收紧了一大圈，有些站得远的人已经被浓雾逼近，以腐蚀一切的姿态舔舐上他们的袖口，仅仅只是这么一瞬的烧灼感就已经把他们吓得一下窜进人群，离那个同样让人恐惧的修女更近一些。
“在——”
直到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才从一旁的树冠上传来，女孩从已经被腐蚀一半的树干上跃下，裙摆被烧得像狗啃一般她也不在意，撩开半长的浅棕色头发，显出胸前的号码牌。
“这雾倒是挺听你话的嘛，修女小姐。”
修女对她的挑衅置若罔闻，视线从她的胸口转移回手册上，伴随着木材被酸性浓雾一点一点啃噬的细碎声响，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对修女的强制有任何异议。
“27号？”
“喂，在喊你呢。”
泽田纲吉被5号重重地撞了一下，回过神来匆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号码牌，再抬起头时修女已经面朝自己等待应答。
“是……在！”
修女这次倒没有做什么连坐惩罚的事，只是晾着他举了一会手就矜持地颔首。
“27名幸存者已经确认，请随我进入「学校」。”
让大家胆战心惊的点名缓解在修女辨不出喜怒的结束语中平淡结束了。
但是有些人压抑的愤怒这才抽空得以释放。作为差点让大家被连坐的27号，泽田纲吉站在最末端，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就很凶的男生结伴，所以其他人都只是浅浅地看了一眼，更大的不满都倾倒向那个故意不作答的13号。
“你都干了什么！”
一开始就站在最前排的4号一把推开了站在他旁边的人，咆哮着像野牛一般直冲向已经站在最边缘的13号，最后似乎还是觊觎不远处的浓雾而略作减速，可还是轻而易举的一把扼住了女生。
“你差点害死了我们所有人！你怎么可以激怒她！”
和明显属于亚洲面孔的5号不同，4号是非常典型的欧美男性，虽然同是9岁的外表，他却明显比周围的人都壮硕一圈，就像美剧里都会出现的橄榄队球员，金棕色的头发像是被愤怒染红，微微炸起，此刻比起人来，泽田纲吉觉得他反而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要对猎物张开血口的狮子。
“怎么，难道你就有想要乖乖听话？”
“你这个——”
“再说了，我可不觉得她会让我们死，她只是想敲打敲打你们。”
让人担忧的猎物却完全没有慌张，虽然因为视角问题看不到她的状态，但是从放松举起的双手看来，13号十分地从容，甚至没有半点被身后一步之遥的浓雾威胁到。
“如果她无所谓我们的死活，就不会一定要清点完人数才能把人放进去，所以就算我们破坏规矩激怒她，她也不会轻易杀死我们。”说着，她还笑了一声，“你该放开我了，单细胞。”
“是吗？”4号怪笑道，“那我总可以把你推进去了吧！”
13号闻言歪了歪头，很快就拖长声音呼喊：“修女——”
而修女也正如13号所预判的那样，一旦出现危及幸存者生命的事情，原来对事情的发展不闻不问的态度就会立刻出现进行制止，只见她如雾一般闪现到4号的身边，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扼住了他的喉咙把人举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4号？”
4号就算被提起也丝毫没有放过13号的意思，两手颤巍巍地扯着13号的衣襟，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
修女一定是在很用力地扼着他，泽田纲吉看到他的白皮肤已经因为窒息而憋得通红，13号则像是看笑话一般在他俩之间来回流转，猜测着修女是不是真的会把4号掐死。
不，她一定不会。虽然没有人赞同13号刚才的推断，但从现在修女维护13号的行为来看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就连4号也不例外。
“你……你不能、杀我……！”
修女的笑颜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被扭曲上提的唇角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侧头看向了始作俑者，13号向她回了一个得意又无辜的耸肩。
“我在「安全区」不能。”她好心地对规则进行追加解释，“但我可以在你死之前放入「学校」。”
“快放手，4号！”
当大家还没有理解修女的意思时，方才和4号站得比较近的一个女生先出声提醒，泽田纲吉下意识地先看到了她的号码牌，正是自己前一位的26号。
话音刚落，13号就先一步擒住4号的手腕一翻，迫使他松开自己的衣襟，修女见状也松开了自己的手，4号一落地就伏地剧烈咳嗽了起来，捂着脖间的红色手印，抬头看向13号的眼神满是狠厉。
但是这一切已经转身的13号都一无所知，就在她抬腿跟着修女走出第一步的瞬间——
4号的咳嗽声停止，以起跑姿在草地上用力一碾，整个人就像炮弹一样冲撞出去——
比他更快的是一道清浅金色的身影，26号预判到他的报复，在他起身的第一时间就整个人向13号飞奔而去——
——砰！
□□碰撞的声音被夹杂在惊呼声之间，瘦小的26号一下子就被4号撞飞出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浓雾吃人的惨剧要再度上演之时，带有腐蚀作用的浓雾却突兀地绕开了她，除了被烧却了一些发尾以外，26号整个人都毫发无损地跌在了黑色的残余上。
一时之间，浓雾对幸存下来的27人失去了应有的威胁。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第五十五条 「安全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