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渣攻才不洗白》青冥高天

27、有没有一种可能

　　三千万？
　　这可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路之野第一反应，对面两个人不靠谱，是骗子。

　　他是爱搞钱，但相当有自知之明。
　　他一个刚开播一天的小主播，就算有些热度，也没到能签下薪资三千万合同的地步。

　　说不定刚谈完薪资三千万，接下来，就开始忽悠他先交一笔手续费。

　　路之野右手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像是在考虑于澄开出的条件。
　　实际上，他放在桌面下的左手已经拿到放进口袋里的手机，点在紧急报警的按键上，就等对方两个人露出骗子面貌，一键举报了。

　　作为Alpha预备役，路之野有的是制服对面两个成年Beta的手段，但是，举报骗子，警方有奖励啊。

　　而且对面两个人涉嫌诈骗未成年Alpha，这在ABO世界里，可是重罪，举报者奖励翻倍。

　　路之野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对面孤注一掷，将宝押在他身上的于澄却一无所知。

　　于澄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猜测这两个小孩可能被三千万这个数字惊到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于澄放缓了说话的语调，和蔼可亲地道：“三千万是我能给出的最高年薪，具体的金额还要看你在这一年中，为平台创造了多大利益。
　　不过请你放心，就算没有达到期望值，我也会尽最大努力为你争取薪资。”

　　路之野顿了顿，将手机揣进口袋，左手自然地摆到桌上，和右手手指交叉。
　　听起来有几分靠谱了，但他保留对方是骗子的想法，毕竟签约和举报都能赚钱。

　　两人又交谈了一番，于澄毕竟是职场里摸爬滚打过多年的人，说不上老狐狸，但也有几分生活打磨出来的精明。
　　他诚恳邀请签约都被对方引开话题，几次之后，于澄明白过来盛意的真正想法——怀疑他是来骗没出校门的无知学生零花钱的。

　　于澄哭笑不得，但年轻人有警惕心是好事。
　　“你如果对我们两个人有怀疑的话，可以登陆直播平台，查看在职主播经纪人名单，你会看到我们两人的个人介绍和照片。”

　　既然于澄都把他的怀疑挑明，路之野也不藏着掖着了，他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摆在桌面上，搜索相关信息。

　　陆明斐原本在充当隐形人，见盛意的动作，也立刻凑过来看。

　　看来不只是Alpha警惕心强，这个Beta也不遑多让啊。
　　于澄心想：说不定等盛意被钱财迷眼，一口答应下来时，这个看似无动于衷的Beta会直接阻止，然后提出质疑。

　　真是不能小看年轻人。

　　路之野对比过直播平台的公开信息，确认了于澄和他同事的身份。
　　没想到这两个人手底下都有十多个主播，其中有些主播，路之野还在直播平台首页上刷到过。

　　印象中，那些主播都有几十万多粉丝量，不算小主播了。

　　路之野心里转过几个念头，收起向警方举报骗子的公德心。
　　他面带笑意，不急不忙地道：“我的价值，远远不止三千万。”

　　在场除路之野之外的三人，听到这句话后，全都齐齐看了过来。

　　因为路之野的这句话，餐桌上的气氛陷入微妙的境地。

　　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的陆明斐也没能控制住表情，浅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呆楞地看着盛意。

　　三千万。
　　这对于小城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而陆明斐穷的太久，这笔钱对他来说，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刚才之所以能保持冷静，是因为怀疑对面的人是骗术没到家的骗子。

　　竟然会用这么拙劣的金额来诱惑高中学生。
　　如果于澄说三千块，陆明斐会帮盛意掂量一下，但是三千万，陆明斐就像听到一阵没有实感的风吹过耳畔一样。

　　太假了。

　　但现在，他又确定是真的。

　　可是盛意竟然不同意，而且还相当的……大言不惭。
　　陆明斐的脸颊不由自主发烫，他微微挺直脊背，脑中疯狂思索他听过的蛮不讲理的话，准备等对方一开始嘲笑盛意，就帮盛意劈头盖脸怼回去。

　　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陆明斐无声地捏紧自己指尖。

　　静默，在四人间无声蔓延。

　　于澄的同事其实在盛意说完话之后，就皱起眉头准备开喷，像这种什么人气都没有，就敢扬言自己以后会大火的主播，他看过太多，也最不喜欢。

　　那些主播，无一例外，全都扑的很惨。
　　最后很多人都放弃了直播，拎桶进厂打工。

　　但他正准备说话时，于澄好像猜到了他的意图，用膝盖撞了一下他的腿，同时，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同事想到他们来这的目的，不情不愿地闭紧了嘴巴。
　　于澄跟他说的很清楚，他要赶在别的头部直播经纪人发现盛意前，不惜一切代价签下这块璞玉。

　　虽然同事对‘盛意是块璞玉’这件事存疑。
　　短短一个小时相处下来，盛意璞玉在哪里他没发现，不好管教他倒是看得明明白白。

　　于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他始终维持住了自己的专业素养，没有当场失态，也成功阻止了同事失态。

　　三千万是平台对有潜力晋升头部主播的人的签约价，是于澄手中的最大筹码，也是他最大的诚意。
　　于澄提出这个价位，其实还有震慑盛意这个高中生的想法，面对这样巨大的利益诱惑，就算是成年人，也容易被冲昏头脑。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这个条件竟然还不能满足对方。

　　于澄僵着一张笑脸：“那你的心里价位是多少？”

　　路之野摩挲下巴，好奇地问：“平台现在最火的主播年薪是多少？”

　　同事忍不住了，额头青筋暴起，然后他又被于澄的膝盖撞了一下，坐姿都有些歪了。

　　“六千万。”
　　于澄脸上挂着僵硬的职业化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咬牙切齿。

　　陆明斐静静看着事态发展，双手已握成拳头。

　　路之野抱起手臂，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三千万是我能出得起的最高签约价，再多，我就无能为力了。”
　　于澄直接坦白，他有些摸不准眼前高中生A的想法，生怕对方开口要个六千万。
　　那他只能收拾东西起身，顺便祝贺对方前程似锦，再也不见了。

　　好在路之野虽然自视甚高，但也好说话，听了于澄的话后，只是道：
　　“那先按最高价签约，以后再涨。”

　　于澄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几人又是一番商议，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并没有当场签约。

　　路之野决定把合同拿回去找个律师看看，等确定合同里没有坑人的隐藏条款，再签。

　　折腾到十点，路之野和陆明斐才坐上回家的出租车。

　　十一点过，校区夜雾渐浓，路灯光晕暗淡，周遭景物陷入黑暗。

　　路之野与陆明斐下了车。

　　市区里热闹到看不见一颗天星。
　　校区的夜空却是广阔无垠，星辉密布，月光如水，照在回家的道路上。

　　路之野低头刷手机，陆明斐抬头看了看天，又侧头看了看身边人。

　　良久后，他们一起拐进窄巷，在某一刻，陆明斐感觉盛意离他好远。

　　生来即是Alpha，体能课相当好，文化课也不错，一定能过特招，还没到成年，就已经能签下三千万年薪的工作……

　　他努力追赶，身边的人却一直在告诉他，追不上的。

　　陆明斐垂下脑袋，乌墨般黑而长的眼睫，遮住他眼底的思绪。

　　他身侧的手掌用力地握成拳头，指甲刺在掌心，卡出月牙形的血痕。

　　追赶不上也要追，他决心要共度一生的人，绝对不能在最开始时，放开对方的手。

　　他要握得很紧很紧，最好彼此融入骨血，永不离分。

　　霜寒露重，路之野没刷一会手机，就被冻得指尖发麻，他缩了缩手指，换了一只手玩。

　　谁知左手刚放下来，就被一只温暖而纤瘦的手掌握住了。

　　路之野动作一顿，侧头看去，陆明斐牵住他的手，神情认真地十指交叉。

　　见他看过来，陆明斐仰起一张笑意浅浅的脸，温声道：
　　“你玩吧，我牵着你，帮你看路。”

　　路之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团柔软的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从两人相握的手上收回视线，右手胡乱地点着屏幕，神思不属，往常非常吸引他的各类新闻爆料，现在完全失去了味道。

　　路之野在思考，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恋爱了？

　　第二日，腊月二十八的上午，陆明斐一大早就起了床，去早市买年货。

　　陆明斐本来想邀上盛意一起去的，不过，在看了一眼缩在被窝里睡意酣甜，头发睡到乱蓬蓬的盛意后，他只是动作轻柔地掖了掖对方的被角，悄悄地退到了房门外。

　　等路之野一觉醒来，家里已经没人了。

　　他现在已经习惯从保温箱里拿早饭出来吃，等吃完早饭，睡意完全褪去后。

　　路之野稍微运动了一番，就坐到书桌前，掏出寒假作业，开始直播。

　　他一开播就发现了，今天的直播间人流量格外大，没过几分钟他的头像下面就有了一个火焰的标志。

　　那是一个小时内，直播间人流量达到一万才会出现的。

　　路之野有些茫然，他昨天给自己造势带热度，一个小时不过一千人流量，今天怎么刚开播就突然这么高了。

　　还好人流量大，弹幕也多，路之野很快弄明白了原因。

　　一部分原因是他昨天被人拍的视频上了同城热搜，视频火了，连带着他在做直播的事也被更多人知道。

　　另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直播间升到了新人首位，挤进了直播间首页的小角落。
　　就算是小角落，那也是在首页啊，很多人看着新奇便点进来瞧瞧。

　　两层原因叠加，他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很快破万。

　　人流量太多，带来更多曝光机会的同时，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过鱼龙混杂。

　　“这就是喷泉广场上送花的那个小弟弟吗？好帅，我可以！”

　　“呵呵，最烦你们这些颜狗。烫知识，这个人是海王，上过社会新闻那种。”

　　“笑死，弟弟要是不渣，谁能得到他？”
　　 ……

　　路之野看得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