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十二章 千年恩怨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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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千年恩怨 （下）
当江溯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还有一个他梦见过很多次的人。那人着了一身的白色衣裳，一头银白的发几乎垂落到他的鼻尖，一双深邃的眸子如今却带了一丝的疲惫与乍现的惊喜。
似乎是因为他的醒来，花逐水轻舒了一口气。他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嘴角也悄然地勾起。
“你醒了？”
江溯想要起身，却只觉得全身无力，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痛，尤其是心头的痛，一阵伴着一阵。
“溯，你别起身……你中的毒还没有解，先好好休息，等我给你配出解药就好，嗯？”起身的动作被花逐水一只手温柔地压住，最后一句嗯带着一丝的鼻音，却是哄小孩儿一般的语调。江溯听得想笑，可他才咧了咧嘴就疼得抽了口气，花逐水着急地给他顺着胸口，心里是着急，却还是弯下腰将嘴凑到了江溯的耳边。
“江公子，别那么着急，嗯，这段日子便让我好好……”花逐水的声音里带了隐隐的笑意，“好好照顾你……”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畔，耳垂微微一热，被咬了……江溯看着直起身子噙着笑看着他的花逐水，看着那双亮得如星的眸子，咳嗽了几声别过了脸，赶快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装睡。
“你啊……”
江溯只听的身边的人一声轻叹，还没有察觉过什么来，鼻尖便拂过一阵清香，心中惊疑时却已经来不及，拼命想睁开的眼皮犹若千斤之重，可也只来得看到花逐水离开的背影。朦胧的视线里，看到那人长袖一挥荡起一阵清风，那红漆如血色的门便重重地在他的眼前合上。
“爷。”青松三人正候在门外。他们三个几乎施展了所有的妖力才在一天里赶到了咸阳，顺着爷留的气息找到这江府，却不想被人拒之门外，方要急火攻心与人争执，若非五柳赶来相助，他们三人也进不了这江府大门。
“你们三个本不该来。”
花逐水看着三人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这江府满院子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对别人没用，有用的偏生是他花逐水的妖力。连受他妖力相助才修成人身的青玉三人都无法逃脱。才一进门，就开始虚力。
“爷，您有难我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我们的命都是您给的，便是再还您又如何，我们怎么能贪生怕死。”
花逐水一笑，转而却又肃了容颜，“谁说我是关心你们的，我啊，怕你们拖累我。”顿了顿，“而且……若是你们先一个个没气力了，谁来伺候爷？”挑了挑眉，花逐水从袖中拿出那把江溯送与他的扇子，笑吟吟地看着三个小童的脸色一下子转了白，又变了红，半晌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那副委屈的表情，仿佛是在无声控诉着他的不是。
揉了揉青玉的发，花逐水正色道：“你们三个，走吧。”
“爷……”
“回清音阁，暖一壶好酒，做一桌佳肴，等爷和江公子回家。”
不容置疑的神色让原本想要恳求的青玉一愣，看着青梅青松依旧伤心不肯离开的神色，青玉咬了咬唇。三百年，他跟了花逐水三百年。这个主子总是这样。说什么怕我们拖累……说什么不点都不担心我们……
他伸手，一手拽了一个。
“我们会等爷和江公子回来。一天不行，便一个月，一个月不行，便一年，若一年不行，那就一百年……总会等到的。”
说完这句，青玉便拖着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逐水抚了抚手中的竹扇，这把扇子，比起他往日用的扇子，不知道粗糙了多少，可他总觉得，这把扇子，比他往日的那些好了不知多少。他拢起袖子，手一伸，再摊开时手心多了一把铜钥匙。这是他方才带了苏婵和江溯回江府碰到五柳时，五柳给他的。五柳说他看不出江溯所中何毒，但他相信江公子绝非薄命之人，而花公子亦非可小视之辈。这钥匙乃是江家后院的一个隐蔽的地下药庐的，地方隐蔽且僻静，更有人间中诸多不可多得的珍贵药材。花逐水虽然惊疑这江府为何会有地下药庐，而这药庐的钥匙又为何会落到五柳手中，可既然五柳不说，他花逐水便不会多嘴。
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把我的江公子这样给你。
花逐水的心一滞，喉咙一甜，嘴角缓缓地流出血丝，可他却仿佛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自若地笑着将血丝抹去，脚一抬便出了这个江老夫人特意为江溯精心准备的，围了无数护院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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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丫头，有钱到买人劫自己，真是闲得发慌。”
“你啊，你知不知道，这个世间上最好的东西就是金钱。没钱，谁帮你做事。”
“笨丫头，不就是一些追兵，把你给吓得，好，这下断手断脚了还连累我。”
“想也别想，加钱。”
“你和钱……当然是钱重要。”
“你要看我的样子……”黑衣人眨了眨眼，愣在原地，而苏婵则缓缓地伸出手，解下那张蒙面的黑巾。
“这个是什么？……你送我的？”
“废，废话什么，不就是街头小摊上的一盒破胭脂，我觉得便宜就给你买了，你可别多想……我才不是……”
不是什么呢？
苏婵想，若是自己能主动一些，能不那么犹豫，问出那下一句话，他送她的胭脂是不是就不会碎成一瓣瓣的，是不是……
“混蛋！下一句……下一句……”
吴紫衣突然听到痴痴呆呆的女儿的声音，还没有回过身来，那坐在床边的身影就已经冲出了门。
“婵儿。”
她叫着冲到门口，却只来得及看到苏婵跌跌撞撞跑远了的身影。
“混蛋，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还在，临霄阁，原来你是临霄阁的……”
“出来啊，告诉我，告诉我你最后一句到底想说什么……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告诉我……”
苏婵疯狂地跑在江家长长的走廊上，摔了，便再一次爬起来继续跑。被人指指点点，被人仿佛躲避瘟疫一样地避开。
那是谁啊，疯子一样。
什么疯子一样，那就是疯子，还是苏家的小姐诶。难怪老夫人要下那么多拜帖，哪家姑娘不比她好……听说，各家的小家都到了差不多了，啧啧，有几位那可真是国色天香……
这样那样的话充斥着耳畔，可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她只想问问那个人，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爱过我……
“你出来啊……出来……”
脚下一软，苏婵又一次摔在地上。她的发髻已经散乱开来，一袭衣衫也惹上了无数尘土，显得狼狈不堪。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跑了多久，又是究竟跑到了哪里。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你出来啊……”眼泪一颗颗地砸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和心里一模一样的坑。直到……
“你怎么了？”一双同样带点脏污点的绣花鞋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抬起头，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眼前的女人一样的狼狈，一样的疯傻。痴痴傻傻的女人将苏婵扶起。
那女人也是痴呆地望着苏婵，发髻有些凌乱，只在耳边别了一朵叫不上名字的蔫了的小黄花，双目虽然迷茫，却并非往日一般的混沌，反而透着一丝的清明。苏婵望着女人的眸子，只觉得莫名熟悉，渐渐地，那清明透出几分不忍与哀伤，而苏婵的一句姑姑也随着泪迸了出来。那疯女人一怔，先是一动不动地呆着，不过一会儿，却颤抖着伸出手拨开苏婵散乱地遮住容貌的头发，直直地望了许久，末了竟然道出了苏婵的名字。
“你是……婵儿？”
“姑姑，你，你没有疯？你，你怎么在这里？”苏婵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的惊恐，“爹爹明明说你病死了……”
十多年前，从苏嫣神志不清开始，江家便对外称江家少夫人暴病而亡，连苏家了解真相之人也是少之又少，更是极力隐瞒。
苏嫣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还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却已然没有了方才的痴态。当年苏嫣因病积疾成疯，可心智却偶尔也会恢复清明，想是此刻见了苏婵，刺激了她的部分记忆，让她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你……果然是婵儿……那么多年没见了……”苏嫣也并不问为何苏婵会如此，可她语气中带着心疼不忍，而手也已经将人轻轻地拥进了怀中。任由这怀里的苏婵尽兴尽情的释放哭泣。“何必呢……爱呦……”听着一边抽噎一边断续说着自己故事的苏婵，苏嫣一下一下抚着苏婵的后背，“不爱就好了……不爱就不会痛了……”
“可他欠我一句话啊……如果，如果当晚我能大方的问出来，是不是第二天他还会在我的身边……”苏嫣只笑着没有答话，等怀里的人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她才冲着不远的阴影处轻轻地唤了一声。
苏婵这一路疯跑，无意闯进了她这个无人问津的破落小院，可清醒的苏嫣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边一定会有一个江汐安排的保护她的人。她唤的是一个名字，准确的说，是一个代号。零。
她时疯时醒的这几年，无论这个代号的背后换了多少的人，那人总是护在一旁。没有吩咐，绝对不会现身。果然，她的话音才落，那阴影处就闪出了一个人影。那人一身暗黑色反纹暗调锦衣，黑巾蒙面，从身形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垂着手很是恭敬。
“夫人……”
“零啊，你帮我把婵儿送回去吧……”苏嫣温柔地安抚着怀里的人，冲着零吩咐道。苏婵抹了抹眼泪，虽然这个动作对于那不断涌出的眼泪显得很无济于事。她转过头去看那个叫做零的女人。可只是一眼，她就怔住了。她的目光死死地定在那女人的衣服上，尤其是衣角上那凤角飞起的楼阁，隐隐瞧去，那楼阁的飞檐仿佛无数只临空腾飞的鹰隼。那衣服很独特。虽然都是一身的黑，可见过一眼的人，就会知道，那衣服，独特到只属于一个地方，也没有人能随便仿造。而苏婵在不久前才看过一群人穿着这样的衣服。
临霄阁……
苏婵记得这件衣服，她记得那独特的花纹。
记忆里，那个抛着钱袋说‘看在钱和我没事干的份上，我就接了你这票子生意吧’的男人也穿着这样一身黑衣。
她回过头，苏嫣微笑的看着她。
她死死地抓住苏嫣的衣角。
帮我……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十二章 千年恩怨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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