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燃》花重九

46、chapter46

　　“哎，你相信刘皓说的那些话吗？单柏能跟余烬在一起，怎么想都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吧。”
　　“我觉得不大可能，会长多正常一人儿啊，怎么可能看得上余烬那个吊车尾，而且他不是一直都对赵婧挺好的嘛？我瞅着每次赵婧来找他，他都答应得挺干脆啊，俩人也不知道出去干嘛了，总不能是干坐着聊天儿吧。”
　　前排的同学回头八卦道：“那也不代表他们两个正在谈恋爱吧，我看两人之间的关系倒像是赵婧一头热，会长可从来没亲口承认过跟赵婧之间的关系啊！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赵婧已经很久没来咱们班找过单柏了吗？”
　　“哇，你们也太落伍了吧，不看娱乐的嘛，赵氏企业要跟宿家联姻的消息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你们竟然还不知道吗？像赵婧这种千金大小姐啊，婚事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喜欢单柏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听（2）班的人说啊，最近赵婧天天肿着眼泡来上学呢。”
　　“靠，那么这么一看，刘皓的话没准儿还真有点可能啊。我听说会长家里也挺有势力的，要是真喜欢赵婧的话，早就插手了不是？”
　　“谁知道呢，话说回来，除了像余烬那种寥寥无几混进帝柏来的贫困生，能来帝柏上学的人非富即贵，谁知道会长家里到底是什么背景啊。”
　　“我也不清楚，除非在聊天的时候自己透漏出来，否则同学们的家庭背景资料等都是由学校保密，不予公开的。会长大人那么有气质的一个人，家里的条件绝对差不了，他又不会像刘皓那种人一样到处吹嘘自己，所以咱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吧。”
　　“有道理。”
　　“我觉得吧，喜欢这种事情是人的本能反应，很容易就会被一眼看穿的。”
　　“现在就等余烬到校了，到时候再看看会长是什么反应吧。”

　　于是一双双眼睛望眼欲穿地盯着教室门口，可是他们没等到余烬，反而等来了双眼通红的赵婧。
　　向来精致的女孩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她站在门口，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人替她喊出了单柏的名字。
　　单柏放下书，看向门口，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走廊的尽头处，赵婧低下头轻声道：“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想来问问你。论坛上……刘皓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真的跟余烬在一起了？他怎么能说这种无缘无故的话，一定是为了报复你，对吗？”赵婧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弯起唇角问道，可是话还没说完，那漂亮的唇就颤抖起来。
　　“我不想骗你，阿婧，”单柏直言道，“我现在的确有了喜欢的人了，他不准我说出口，可我想你们都猜得到。”
　　赵婧登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那为什么……你之前从来不拒绝我？”
　　单柏淡淡地说道：“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猜出我的想法，只是你一直不愿意深究罢了。”
　　当然，其中也有单泠的推波助澜，但既然单泠不愿意告诉赵婧真相，单柏也不会选择在此刻多此一举。
　　赵婧抿了抿嘴，无声地苦笑起来：“会长大人早知道我在自欺欺人，却不拆穿我，还配合我演戏，看来我真要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体谅和包容，容忍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整天凑在一边一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吧。单泠姐总想让我嫁给宿锐那个讨厌家伙，可我一直告诉她我喜欢的人是你啊，”赵婧抬起头来，“就算，就算你没一丁点儿喜欢我，难道你不知道，娶了我你以后有多少好处吗？至少你在单家的处境不会像如今这般难堪。像我们这种家庭的人，哪有什么自由可言，不过是在无限的牢笼里寻求有限的自由罢了，你我家世相当，我本来就该是你最合适的结婚人选，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可是你现在却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不，论家世，我只是一个私生子，嫁给我，你是下嫁；论人品，我虚伪自私，把你当成博取自由的工具，你说的一切都是我曾经精心衡量过的东西。我不配得到你的真心，因为我没有为你付出过什么，真正为你付出一切的另有人在，只是现在你一叶障目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单柏道，“我曾经也以为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但直到我遇见了对的那个人 ，才发现炽热的感情即使再烫手也无法抛弃，正是因为如此，我不能再耽误你了，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没准儿那条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走，去试一试，再回头也还来得及。”
　　“呵，你说得好轻巧。我本以为你是我既定人生中唯一自由的选择，勉强可以找到的一点点安慰，”赵婧的唇角已经抿了起来，她竭力遏制着眼中的泪水，“原来，你对我一点点喜欢也没有吗？”
　　“……没有。”
　　泪水终于落下来，赵婧垂着头，哽咽着，笑里却沾染了一丝嘲弄，“那我可真要谢谢你啊。幸好我还没有向你表白。”
　　“我的母亲用她一生的境遇告诉我，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缺了水的鱼，就算勉强组成家庭也不会幸福，我不想变得跟她一样，与其等到那时怨天尤人，不如现在就跟你说清楚，我天生喜欢男人，之前不过是借你做伪装，敷衍母亲的工具罢了。”
　　“是那个人改变了你的想法，对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早一些告白，你会不会就答应我了？哪怕我不介意生活在干涸的水里呢？你可以随时去陪他，只要偶尔陪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不存在如果，”单柏伸出手擦掉赵婧眼角的泪，“我会介意看见一个生活不那么美满，每天都不快乐的你，我希望我的阿婧妹妹永远健康、快乐，有一个真心疼你爱你的人，每天陪着你，而不是像我这样一个被虚假填满了生活的人。”
　　“好，我明白了。”赵婧抬起白皙的手，狠狠擦掉眼泪，“那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够跳出牢笼，获取你想要的真正的自由。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阿柏哥哥，你选的这条路，真的很难、很难走下去，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谢谢。”单柏拍拍赵婧的头，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要是联姻对象不靠谱，他也不会轻易就答应单泠：“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名叫宿锐的家伙在同学圈子里的风评还不错，是个性格仗义的家伙。”
　　“好吧，你说的那条路，我会试着去走一走的。我也听泠姐提起过，那个叫宿锐的家伙人品还不错，没准儿我们性格上能合得来呢。”一番谈话的工夫，赵婧已经从单柏的话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确定的结果，脸上的委屈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反而大方地微笑起来，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走廊上很多人探出头来，都很好奇两个人对话的内容，但没有人敢真正凑上前去，大家只看到赵婧脸上楚楚可怜的神情以及单柏主动安慰她的样子。
　　“看这互动！我就说嘛，这要不是一对儿我直播吃翔！”

　　话音未落，背着书包的余烬就从走廊中央的楼梯拐角处冒了出来，好家伙，全班同学的八卦之心顿时冉冉升起，几十双眼睛饿狼似的来回扫射在三人身上。
　　余烬从来没加过班级群，那老式手机也不支持他刷论坛，所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踏入走廊的第一眼，他先是跟预感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的单柏对视了一眼，随即又看见了站在单柏身前的赵婧，顿时觉得自己的出现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所以他停下脚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立刻转身下楼，给两人留足谈话的空间，可是自习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先动作的人是赵婧，她转过身见到余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冲他微微一笑。
　　余烬见到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同样一怔，下意识就猜到了单柏有可能对赵婧说了些什么，心里顿时充满了对赵婧的惭愧，立即低下头，想等赵婧先离开。
　　赵婧从他身边经过，却在走到余烬面前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扭头轻声道：“没必要这么不自信，至少，你赢了我。”
　　她不介意在喜欢的人面前伪装成伊人的小鸟，可在情敌面前，即使输了，从小形成的教养也不允许她丢失从容的仪态。
　　这已是她少有的针对他人的口吻。
　　忽然，她又弯起了眉眼：“祝你们幸福呀。”
　　余烬确认什么似的扭头望向单柏，只见单柏安抚似的微微颔首，余烬便知道赵婧已经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了，在对方落落大方的祝福面前他反而觉得形影惭愧，揪着书包带低着头快步迈进了教室，在鸦雀无声中放下了自己的书包。
　　也因此，他没能看得见走廊上教室门窗后窥视他的那些目光。
　　以及单柏大大方方跟随在余烬身后，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的背后的样子，逡巡着四周那些窥伺目光的样子像是宣誓自己对前方猎物的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