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秋月长空

1、第1章 分班

　　8月31日，全国中小学生开学报到的日子。

　　八点刚过，来报到的人还不多，公告板前稀稀疏疏地站了五六个人，正在查看分班信息，讨论甚欢。

　　“诶，我在五班，你呢？”

　　“我看看……啊！我也在五班！”

　　接着两个女生就抱在一起欢呼雀跃起来。

　　吕宵找班级不像别人麻烦，他只看每个班的第一行，很快就在六班底下的名单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转身朝明德楼走去。

　　原先十班的同学们早在开学前几天就开始在班群里伤感，不过这些全都与他无关。高一时他不知怎么云里雾里地进了群，后来才发现，班群里没有老师，说白了就是一群学生弄着玩的，一点开就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未读消息，在排山倒海般的侃天侃地中还夹杂着几条针对吕宵的提问，有的问私人状况，有的问题目。

　　私人状况吕宵一概无视，至于题目，在班里都不发挥同学间的友爱精神帮助解答的人，难道指望他在诺基亚那巨小的手机键盘上为你打字吗？

　　所以结果就是，看了也当没看到。

　　再后来，他就把班群屏蔽了，一劳永逸，彻底清净。

　　F市一中按照惯例在高二开始前进行文理分科，一到四班是文科班，剩余的十二个班级是理科班。对于分班，吕宵心里毫无波澜，对他而言，无非是换个地方继续学习，但也有个好处。

　　这得说到一中有个奇怪的安排，一般由低年级升到高年级的同时，楼层也会逐渐上升，可一中就爱剑走偏锋，将高三教室安排在一二楼，而高一则在最高的五六楼。按校领导的解释是，高三嘛，要分秒必争，高一高二的学生相对没那么紧张，多爬点楼梯就当锻炼身体了。

　　好在风水轮流转，高一的学生总会变成高二、高三，每一届学生都是这么爬楼梯过来的，这或许也应了那句先苦后甜。

　　不管怎样，能节省两分钟爬楼梯的时间，对吕宵来说算是件好事。

　　很快，他来到了高二六班的门前，班主任正在里头百无聊赖的玩手机，抬眼见到他，忙将手机收了，欣喜道：“吕宵吧？你可是今天第一个来报到的。”

　　这位班主任吕宵有印象，高南，原先是三班的班主任，虽然人到中年，可那干劲和激情丝毫不逊于年轻教师，以至于热情的名声已经传到吕宵这样不闻窗外事的人耳中。

　　吕宵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他面前，将暑假作业交到桌角，问道：“老师，要交多少学费？”

　　高南很快看了眼材料，说道：“一千五百八十块三毛，交一千五百八十五吧，多的算班费。”

　　吕宵轻轻应了一声，手已经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钱包，细细地点了两遍，把钱交给了高南。

　　高南把钱收进文件袋，把名册和笔推给他让他签字，看着吕宵不紧不慢地签上大名，心想道：这孩子字写的真好。

　　等吕宵把笔还给他时，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是学费全免的吧？这会儿先交，后面学校会再退给你的。”

　　吕宵始终面色平平：“我知道，去年就是这样。”

　　高南一时有点语塞，不知道怎么将话题进行下去，好在后面又有人进来报名，解了这尴尬。

　　那人个子很高，看上去有一米八五左右，身材匀称，长得白净，头发剪的干净利落，浓眉大眼凑在一起，看着特别精神。他穿着校服却不甘平凡地把衣袖和裤脚都别了一层，显得有些个性，活脱脱一个阳光帅哥。

　　高南看了他一眼，对吕宵说：“上午报到完就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下午两点再发书排位置什么的。”

　　吕宵说了句谢谢就走了，出门时听见高南和那刚刚擦身而过的男生说话：“哟，稀奇啊，你怎么这么早来报到？”

　　虽没看到表情，但听声音那男生大约是笑着的，他说：“失误啊，昨晚上把闹钟调错了，早了两小时。”

　　“我就说呢……”

　　后面的话吕宵就没听到了。

　　高南笑着和那男生打趣：“你陆昭可是踩点高手来着，我还心说你今天要是敢像去年一样十二点来报到，就让你当着全班的面做检讨。”

　　陆昭一脸笑容。

　　他原先是三班的，高南就是他的班主任，两个人早就摸透了对方的路数，相处起来倒不拘谨。他摆了摆手求饶道：“可别啊老班，去年那是不懂事，今年本就打算早点来，至少不能耽误了您吃饭啊。”

　　高南毫不吝啬地嗤笑一声，随手翻了翻他的作业，不管这答案是怎么来的，至少是都填的满满当当了，只是这字，说是符字都怕侮辱了鬼，和吕宵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充其量能算个有含义的符号。

　　他将作业放到一旁，叠在吕宵的作业本上，实在没忍住，教训道：“你这字啊，真该好好练练了，去年语文老师都和我说过多少回了，我原来还没觉得，今天和人一对比，确实是太过分了。”

　　说起他提起的这“人”，陆昭才想起刚刚擦身而过的人是谁：“老班，吕宵也是我们班的？”

　　高南惊讶道：“你认识他？”

　　“一中学神啊，谁不知道他。”陆昭对高南的这种小看自己人脉网的行为表示很郁闷。

　　吕宵刚进一中的时候就作为新生代表发言过，后来期中、期末的表彰会上也露过脸，加之年段长嘴上时常挂着他的名字，想不知道也难。只不过，他和吕宵并没有说过话，因此严格来说算不上认识，方才突然碰了面他就差点没认出来。

　　高南心想吕宵为人跟潜水似的低调，又几乎不参加活动，一般的人也就和听传说一样知道他的名字，能一眼认出他的只怕不多。也就陆昭这交际达人了，整个学校的人，他能认得一半。

　　“好了，有这工夫和我闲扯，还不如去宿舍收拾收拾，一个多月没住人了都。”这会儿又有人来报到，高南抽空让他把字签了，没再和他搭腔。

　　“是，我这就去。”陆昭签了字下楼，领了自己刚刚放在一楼大厅的行李箱，优哉游哉地往宿舍楼走去。

　　吕宵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到家里，吕成辉听到开门声，推着轮椅从卧室出来，看了眼表，才九点零三分。

　　“这么快就报到好了？”

　　吕宵把书包放到书桌上：“嗯，上午只是交学费，下午还得去领书。”

　　吕成辉不太懂这些流程，只觉得来回一个小时的路程就为了几分钟的事，实在太不划算，可他知道，就算让吕宵中午别回来，他也不会答应的，这个儿子总是记挂着自己，要不是上课时午休时间太短，他准也要回来。

　　吕宵推着他爸回房，调好位置，把那台24寸的电视打开，给他调到纪录频道，再把电视机遥控器放到他爸手边的小桌子上。

　　“爸，你看电视，我在外面看会儿书。”

　　吕成辉应了一声，注意力很快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走了。

　　吕宵正要走，正巧看到空空的水杯，弯腰拿起地上的保温壶，倒了半满，同样放在那张小桌子上，他扫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缺的后才轻轻关上卧室门。

　　他一出去，吕成辉就拿过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了两格。

　　吕宵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拿着杯子坐到窗边的书桌前。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面积不大。卧室里放了一张双人床，一扇衣柜，还放了电视机，椅子等东西，东西有些多，但都被吕宵有条理地整理清楚，剩余的空间并不少，方便他爸的轮椅进出。

　　客厅本就不比卧室大多少，门口有一个两层的折叠鞋架，角落堆了些杂物，剩余的地方放了张餐桌、一张一米二宽的单人床，和吕宵学习的书桌，显得满满当当。原来这个书桌是放在床尾位置的，后来吕成辉的轮椅绊到过几次，就被吕宵搬到了窗边。

　　这地方容易被雨水打湿，可只要出门前关好窗户就也没什么，而且这里光线更好，白天天气好的时候都不用开台灯，因此吕宵还挺喜欢这个位置的。不过吕成辉总是心疼他的，后来去年生日硬是逼着他买了个书架，正好塞在墙和书桌之间，契合的仿佛浑然天成。有了这个书架，吕宵的那些课外书和教参总算有了正规的地方摆放，取放的时候方便了不少。

　　吕宵把书包挂在椅背上，走到书架前，蹲下来。细白的手指划过排列整齐的书脊，时不时停顿一下，最终选了看过好几次的《小王子》，拿出后坐回椅子上，低头看了起来。

　　他平时没什么兴趣爱好，除了学校布置的作业还要另外完成自己定下的课外作业，如果还有时间就看一看闲书。可对于闲书的购买，吕宵是很谨慎的，一本书说便宜不便宜，何况只是消遣用的。吕宵买书略有些麻烦，首先要调查充分，从大众推荐的书单里筛选，再把有兴趣的书名记下，等到年节生日的时候去书城购买，每次不超过两本，一年只去两三次。

　　他买的多是小说，且出乎意料的偏爱儿童文学，或许是觉得天马行空的东西看起来比较不费脑，作为消遣正好。

　　看了一个多小时，吕宵便把书合上，走进厨房里忙活起来。为了他爸煮饭方便，厨房里的桌子比较矮，他弯着腰麻利的切好菜，总共不过半小时，先前下锅的饭煮好的时候菜也正好出锅。他打开卧室的门，瞥了眼电视，走到吕成辉身旁，拿起遥控器一摁，一共十三格的音量现在变成了三。他冷着脸说：“爸，电视这么小声你听的见吗？”

　　吕成辉还嘴硬：“我听的可清楚了。”

　　吕宵叹了口气，把电视关了，推着他爸出去，边走边说：“以后看电视音量不许低于五，关着门呢，不会影响我的。”

　　吕成辉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吃过饭后，吕宵把他爸扶上床，在他午睡期间手脚麻利地把碗洗了，桌子擦了，没吃完的菜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又看了半小时的书，看表已经快一点了。

　　他进了卧室，给保温壶换上全新烧好的热水，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串葡萄，洗干净后连着保温壶一起送到他爸的房间。把他爸扶到轮椅上，重新开了电视，确定无误后说：“我去学校了，您继续看电视。”

　　吕成辉看着葡萄，半晌才点了头。

　　吕宵看了他一眼，从果盘里摘了几颗葡萄，说：“我带着路上吃。”

　　他爸咧开嘴笑道：“好好，路上小心些。”

　　“嗯。”吕宵将卧室门敞开着，换好鞋子抬头时还看见他爸正盯着自己，看到被发觉后，立即此地无银地看向电视机，那举动有些好笑。

　　吕宵也的确微笑了，只是很快又收拾好表情，说：“我晚上就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爸转头应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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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下一本开短篇言情小甜文《影帝天天都想秀恩爱》，有兴趣可以预收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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