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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谈谈 ...


  •   自别寻提出晚自习回家吃饺子,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手动饺子嘴馋,游又戈满脑子都是吃饺子的画面,就连趴在课桌上做梦都离不开吃饺子。

      他很喜欢吃饺子,不过不是超市那种速冻水饺。
      他喜欢吃手动剁出来的肉馅,除了基本佐料,还会额外加辣椒粉、花椒粉、以及少许豆瓣酱的那类饺子。
      速冻水饺没有这些佐料,肉馅也是机器里碎出来的,口感没有手剁肉馅好。

      游又戈小时候吃了戈雨做的那类饺子,就再也爱不上其它饺子了。后来因事生了嫌隙,他没再吃过戈雨做的饺子。
      可能是怕吃了会触物生情。
      他不敢回想以往的美好。一旦回想起了他会崩溃,就像一个美好的东西本该属于自己,不仅突然消失,甚至还补了一个日日夜夜都不能挥散的阴影。
      那种强烈的落差他不想感受,也承受不住。

      人就是这么矛盾吧!他拒绝吃戈雨的饺子,却又想吃饺子。
      如今,只要不是戈雨做的饺子,哪怕是超市那种速冻水饺他也能接受。所以能吃别寻亲手包的饺子,他心里有种掩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正式开学后,晚自习需要多上一节,放学时间从9:30变成了10:20。
      好不容易盼到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不知是生物钟的影响还是饺子的影响,游又戈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觉得今日的口水有些过分多了。
      纠结到下自习的前两分钟,他往别寻桌面扔了一个小纸团。
      见了从天而降的纸团,别寻似乎不惊讶,盯着纸团笑了笑,然后才拾起纸团展开。上面的字很丑,但是能看出写的很认真。

      铃声一响就冲!!!

      别寻看得笑意愈显,没说什么就开始收书本。
      讲台上正好站起身收教案的老师扫了一眼别寻,见他头次下课这么积极,就像看见了自己最在意的一株白菜被猪拱了,一时间不能接受进而木了好一阵。

      别寻收书本的速度一看就不是一个新手,游又戈有些怀疑这名所谓的乖学生是真乖还是装乖了。
      且不管别寻的乖真不真,反正别寻说了偶尔跟他坏一下也不错,所以他没有带坏好学生的那些罪恶感,反倒暗暗夸赞别寻是个行动派。

      铃声一响,游又戈手指一勾就提起书包冲出了教室,别寻紧跟其后。
      两人像两阵风,大多数同学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消失在视野了。

      郝苗子一脸懵地看着游又戈的空位,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卧槽”。
      他在余光中瞧见沈沉微偏过头,似乎斜着双目打量着他,不,是审视着他,就像深渊的凝视一样,让人莫名泛寒。这样,他本想吐槽的话就被那双眼睛压了下去。
      顺着沈沉的目光看去,四目对上的瞬间,他又想起了沈沉说的那些话。

      孔雀的欢乐,短尾袋鼠的缺根筋。
      孔雀的欢乐,他知道孔雀指的是自恋的他,也知道孔雀的欢乐是形容他这种喜欢开屏为乐的人。开始听沈沉说短尾袋鼠时,他不知道短尾袋鼠指的是什么,后面偷偷用手机查了百度才知道短尾袋鼠是世界上最乐观的动物,短尾袋鼠的缺根筋也是在形容他这个人。
      所以他完全知道并确定沈沉是什么意思了。

      他觉察脸部一热,书包也没背就随着游又戈和别寻的尾巴冲了出去。讲台上的老师这才反应过来,指着郝苗子一通数落:“原来是你们,自己成绩差就算了,还去影响成绩好的,简直……”

      郝苗子脑里的热气一股又一股地冒,哪还听得到有人说了什么。他只想着如何能更快地冲出学校,远离这个不知如何面对的地方,应该说是远离不知如何面对的那个人。
      不一样的感情他有过觉察。他经常看小说,有接触过这方面,虽然不算了解,但也知道有那么回事。
      作为兄弟,他没多想什么,觉得那些情感多存在于二次元,现实中能碰见很不容易,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不可能。因而他很少想歪,也一直用平常心和兄弟情对待沈沉。

      就算是婉转的告白,他心再大一时间也招架不住,所以只好选择能避就避,不能避就沉默,想着过一段时间两人忘了就好了。

      游又戈和别寻突然变成了两个精神小伙,两条腿跑出了四条腿的趋势。
      一个是被旁人看做好欺负的病态青年,另一个是自称体弱的虚寒病秧子。在他们从别二中冲回租房的过程中像脱胎换骨,说他们身体差,似乎没人愿意信。

      租房的楼梯口隐隐晃晃地立了一个黑影,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像人又不像人。他们停下脚步,同时喘着粗气望向那个弯成一轮残月黑影。
      聚睛两秒后,游又戈的眉倏地拧了起来,身体也变得僵硬了,呼吸的气息越来越不稳。

      别寻抓住游又戈的手腕,没有看他却很温柔地说了一句,话语的温柔夹带了轻轻的喘气声:“我,在我们的家,等你,回来。”
      游又戈听得一怔,随即身体松了,呼吸也匀称许多,低头看了一眼被别寻抓住的手,别寻才不好意思地松了手。他拍了拍别寻的肩,支起一个笑喘了几口大粗气:“我要,12个饺子,可以的吧?”
      “当然。”别寻回拍他的肩,也不喘了,“那我先上去。对了,又戈,别让饺子等你太久,会起坨的。”
      游又戈比了一个OK手势,说:“最多十分钟。”

      夜间十点半,这条街道很暗,靠着夜空中洒下的冷色淡月光和零星几个窗户偷溜出的稀薄光才能看见一些暗晃黑影。
      不知是路灯坏了还是没有安装路灯,游又戈未曾留意过,甚至连这条街叫什么他也不清楚。

      这样的环境下真的很难看清楼道口的黑影是什么,游又戈仔细打量了两秒才辨出那是什么。
      那个所谓的黑影原先偻着背,不知在干些什么,就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很奇怪,有点像恶作剧的鬼怪。直到黑影立直身子才让人看清,那个黑影不是什么鬼怪,是个人,是一个他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人——游有严。

      别寻怎么知道这个人是来找他的?
      游又戈没那么多心思去纠结别寻这个问题。因为有更让他纠结的问题:游有严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郝苗子透露的?不可能!
      沈沉说的?不应该,他似乎也不太喜欢父母辈。
      史淼淼?他都不知道我搬哪了。
      别寻,更不可能!

      还没想通,游有严就靠了过来:“谈谈吧!”
      “你怎么找到这的?”游又戈没应答他,话语问得又冷又刺,就像被旁族侵占了领地的小狮子。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游有严也规避了游又戈的问题。
      “关我什么事?”游又戈把头偏开,望着黑漆漆的道路。

      他知道这关他的事,所以他说那句话时不敢看游有严。可能因为心虚,也可能因为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客观来说是相关的,但是他的自我主观让他否决这种相关。他没有兴趣也不想了解,除了血缘,他觉得自己可以断掉与他们的任何其它的相关,包括溃烂的亲情。

      “你倒是看着我说啊!”游有严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游又戈也没看着他,“当真不关你什么事吗?这个家都不关你的事是吗?你妈也不关你的事是吗?还有你爷爷……”
      “闭嘴!除了爷爷能不能玩点新花样?”游又戈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转头看了一眼,又减了音量朝无人的小巷子走去,“要谈去那边。”
      “呵!你嫌丢……”可能是吐气不对,游有严连着咳个不停,想说的话也被堵在了喉间。

      游又戈站在小巷等了好一阵,中途听见游有严咳出心肺的声音竟有些心软了。
      他身体不好吗?关我什么事?他又闭上眼睛靠着墙等,放空脑袋没再多想什么。

      过了多久游又戈不知道,他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才睁开眼。
      小巷子相对外面的街道来说更黑更静,走近了也看不清脸,但是游又戈能感受出面前这个人的呼吸很重,也有种感觉告诉他这个人的状态不是很好。

      “我们没有告诉你咳咳咳咳……”游有严咳完后,用手抹了一把嘴,“没有告诉你爷爷这件事。你放心。”
      “哦。”游又戈按得手指关节咔咔几声,“还有什么?”
      “回家吧。”游有严的语气好了很多,也许是咳多了中气不足,不管是什么,语气听着让人舒服许多,“你妈她……”
      “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我不会回去的,我已经18岁了,我有权自己决定自己。”游又戈一口气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你没资格管我。”

      “没资格?”游有严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没给游又戈反应时间就狠狠踹了一脚出去,就像十年来所有的气集在了一起,全部随着踢出的一脚爆发了,“老子没资格?你当真不得了是吧?18怎么了?81老子要管你你也只能认。”

      光线不好,游又戈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他感觉自己的背部被狠狠一震,心脏都差点震出来,头也晕乎乎的,想必也是被撞了。用手摸了摸,有些黏糊糊湿哒哒的感觉,他猜想自己的后脑勺被撞破了。

      还没缓过劲游有严就指着他骂:“我告诉你,你没得选,你必须搬回去,否则你的那些电脑我全给你砸了,让你这几年都碰不到电脑。”
      游又戈没说什么,只是一通仰天狂笑,笑着笑着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胀,然后脸上流下了温热的泪。游有严却训斥道:“笑,你是没被打够还是怎么?给老子闭嘴!”

      “谈谈?”游又戈鼻音很重,又笑了两声,“谈谈是这样谈的?”
      “你知道你妈怎么了吗?啊?”游有严拽着拳头打向身旁的墙,“你知道她晕了两天了吗?他经常泛晕,这次是一起身就晕。你不知道你妈生了病吧?”
      “病?”游又戈捂着头的手一下就滑了。

      所以她才没来学校?所以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她以前没什么问题,是为了骗我回去,以前也骗过我,这次肯定也是骗我。

      “你骗我。”游又戈指着面前站得很高的人,暗黑的影子让他感到十分陌生和可怕,他发着抖,声音也随之颤抖,“你为了骗我回去无所不用,就像以前一样,你们……她为了骗我回家,说爷爷怎么了怎么了,我信了,可是呢,回去才知道是骗局。”
      “谁骗你了?”游有严气得差点又要动脚,但他忍住了,“没有人骗你,你别再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了,我不想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听到这,游又戈犹受雷劈,突然就疯笑起来:“哈,哈——,我在你们眼里原来是个神经病,啊——哈哈,辛苦你们了,养了个神经病。求你们放了我这个有精神病的人吧,就当从来没有过。”

      游有严低着头愣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游又戈用手撑着地面,努力让自己起身,他再次体会到无力的感觉,腿不痛不麻就是使不上劲。起了身,他尝试离开,一脚一拐,好像随时要把脚扭断一样。
      一歪一斜,他很困难地拐出了这条小巷子,然后朝着另一条黑尽无人的道路冲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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