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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下午的切磋我输给了刚学了基本招式的师弟,师父捶胸顿足道:“你输了你师妹便罢了,毕竟她与你入门时间差不多,可是你连入门一个月不到的师弟都打不过,”他瞅着我又弱又怂的模样,提了一嗓子的气又泄了,扶额叹道:“哪怕教块木头,三年都能点化了!”然后转身便离开了试炼场,走路带的风我都嗅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见师父渐渐走远,我立刻敛了脸上的笑意,抬手搓了搓脸颊,刚才似乎笑的太过了些,可是师姐告诉我“伸手不打笑脸人”,当我被师弟剑指咽喉时余光扫到师父那张铁黑的脸,我便决定一会儿等师父来要笑得真诚一点,师姐诚不欺我,师父连骂都没有骂我,更别提像之前那样罚我打一天的木桩。

      可我好歹有点自尊心,输了刚入门的师弟,想想还是挺丢份的,望着天空发了会儿愁,我决定还是溜下山去花蓉楼找点乐子...咳咳,找柳姨开导开导我,万一我这一打击想不开了呢?我还年轻,这样不划算。

      “你要是能想不开能跟着你师父学了三年剑法连只鸡都杀不了?我倒希望你能想不开上进一下。”
      柳姨实际上只比我大两岁,却已经是花蓉楼的老板娘,她睨着像咸鱼一样趴在桌子上的我,略带嫌弃。

      “柳姨~你没见我伤心着呢嘛。”我过去抱着柳姨的胳膊撒娇,“今晚有些什么曲目?”

      柳姨一巴掌拍开我的头:“没有!”我一把揽住柳姨的腰,在她脸上“波”了一口,“柳姨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我若为男儿定甘拜石榴裙下,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柳姨擦着脸对我妩媚一笑:“你若是男儿便早早绝后了。”我忽感胯间一凉,果然越漂亮的女人心越毒。

      今晚是一曲《钗头凤》,台上的姐儿唱得断肠柔情,周遭一片沉醉,连李家那个糙蛮闹腾的大少都埋在一旁姑娘的身上默不作声。我却觉得没甚意思,唱得好是好,可这姐儿长得却不怎么样,有点丑到我耳朵了。

      我百般聊赖地转着面前的瓷杯,外头一阵乒铃乓啷打断了台上的咿呀,有人不耐烦地踢倒前面的桌子朝柳姨喝道:“娘的这什么情况,花蓉楼还做不做生意了!”柳姨赶紧跑到那人面前赔罪说今晚的姑娘免费,一边挤眉弄眼地让我去外边看看什么情况。

      正好坐得无聊,这活儿接得乐呵,我起来理了理衣服便直去那吵嚷的地方。

      花蓉楼的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中间侧躺了个人,身上浅青色的袍子已经被踹满了脚印。门口的蛋儿见我来了,给我打招呼:“沈小姐。”我眼神点了点躺在地上那人:“怎么回事?”

      “约莫是家中变故让人卖来这里抵债,可柳姨说了,非自己画押同意花蓉楼不收,这位哥儿不肯,押他的人便打他。”说着蛋儿有些为难,“估计是位公子哥,放不下身段。可不论再打下去会出人命,这堵在咱花蓉楼也不算个事儿啊!”

      当初柳姨定下这个规矩是不愿意花蓉楼成了那些倒卖人口的地方,她管不了别处,只希望花蓉楼是有原则的,同时花蓉楼给的卖身钱也高,对于实在窘迫而走上这条路的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但万万没想到这规矩还是惹上了这么一身骚。

      中间那人似缓了过来,又想爬起来,后面的人提脚踹他。“慢着!”我真怕在这花蓉楼门前出了人命,多不吉利,便蹲下身子抬起了那人的下巴。

      美,太美了,我被惊艳到了。我觉得师父已经是我见过顶好看的人,但眼前这位少年确实惊艳到我了,单那一双桃花眼便已十分勾人,五官虽然生得较为阴柔,但骨相却很好,棱角分明。头发散乱在肩上,嘴角还渗着血丝,啧啧,这凌虐的美感,我爱了。

      或许我的目光太猥琐,少年狼狈地别开脸,唔,我觉得从他眼神里看出,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他其实是想扇我一巴掌的。可对美人我一贯是有耐心的,我便好言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位哥哥,你卖个身好过丢了命吧。”

      一秒,两秒……他没做声,后面的汉子又摩拳擦掌想打人,门口的人又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太影响花蓉楼生意了。可我又不想让蛋儿直接把人丢出去——这样美人就真的会死了。

      我想了想,便没有犹豫地反手劈晕了那少年,然后在众人惊愕之下掏出钱袋,给了花蓉楼相应的卖身钱。“沈小姐……”我摆手让蛋儿别说话,转头朝两位莽汉道:“二位大哥可是要这些钱,现在我替他还了。”

      那汉子倒是客客气气地说道:“这位小姐,我劝您倒是别管这闲事,这点钱不够还的,要是这小子好好呆在花蓉楼做个把年,倒是可以慢慢还完。”

      “为何非要在花蓉楼?”

      那汉子像是很惊讶:“因为花蓉楼挣钱快啊,您瞧这小子长得不错吧,好生调教一番定是个聚财的。若是去其他地方,这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还完。”

      “还差多少钱?”

      “五百两银子。”

      五,五百两,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欠这么多。两位大哥不肯走,说是要看到画押且拿到复刻才放心,可规矩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不能趁人之危去画押。

      我咬咬牙,朝两位汉子说道:“钱我先替他填上,您看能否随我进来取,我们这也要开门做生意不是。”

      “沈小姐!”蛋儿一惊喊了出来,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说没事。

      两位汉子取了银票便走了,可这事儿很快便传开了。柳姨忙完一通回来劈头便数落道:“你人傻钱多是吗?你知道他谁吗?什么闲事都要管?这种来历不明又欠一身债的,碰上就是一身骚知道么?”

      我自知理亏,只埋头喏喏道:“那我这不是帮你呢嘛,他们一直吵下去也不是堵着花蓉楼的门么!”

      柳姨气笑了:“合着我得感谢你,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听了这话我突然不想争执了,我什么德行,其实我知道。每回切磋的时候我都不愿伤人,最后搞得自己伤痕累累,剑术又没精进多少,我师父在气急的时候会说,你这说好听点叫善良,说难听点就是懦弱,懦弱的人,还做什么鹤源山庄的大小姐。

      其实我也知道我并不是善良,只是单纯的对打斗、流血、死亡的厌惧,于是能避免便避免,这也是为何三年习剑却依旧菜得一批。但我也明白我周围的人是实实在在为我好的,因为太过软弱,撑不起鹤源山庄。我垂头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柳姨知道我性子,她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再随你几年罢。”

      走到一半隐约闻到些血腥味,我才想起来刚才大价钱救了个人,又赶紧折回去朝柳姨喊:“那小子醒了一定得先告诉我,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柳姨丢回一句:“你也知道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闻言一笑,便赶紧回山上了。

      第二天一早,朦胧睡意中突然感到一阵杀意袭来,本能反应便往侧边一滚拾剑跃起,一套后空翻做得行云流水。我哀嚎:“师父,放过我吧~”

      师父从窗边飘走,嫌弃道:“真本事没学几招,花拳绣腿的看上去又还有那么两下子。”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知道昨天丢人,我老老实实收拾好自己,恭恭敬敬把剑还给师父,然后认命去打木桩。

      下午收到了柳姨的消息,说人醒了,于是晚间我又溜了下山,直径去找那少年。

      推开门时,那少年刚换完药,敞着衣裳,露出实细的腰和斑驳的伤痕,我歪头点评道:“好身材!可惜伤口多了些,回头姐姐给你弄些去痕膏来。”

      少年一下把衣服凑拢,绷了脸色:“还望沈小姐自重。”憋了憋,又道,“你比我小,不是我姐姐。”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定是柳姨他们告诉他了。我掩了门,扶着腰蹭到桌子边上坐下。那木桩真不是人打的,我严重怀疑师父在里头灌了铁,现在感觉手脚都不是我的,我吸着冷气缓缓坐下,瞧着他手足无措又故作镇定的样子便开口道:“罢了,闹这么半天,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在下言淮,”他抿了抿唇,似极不情愿道:“刚才多有得罪,十分感谢沈小姐相救,钱...在下会尽快还给沈小姐的。”

      我揉着酸痛的胳膊,每按到一处淤紫都控不住抽搐一下,现在我脸上表情当是十分狰狞:“你打算怎么还?你又不愿意留在花蓉楼,嘶,但是我跟你说啊,这钱肯定是要还的,一分钱也不能少……诶诶诶你干嘛呢?!”

      我话说着没注意,言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我身侧要帮我揉腿,我一惊从椅子上弹起,一下忘了身上的酸痛,缓过来后又撑着桌子龇牙咧嘴。

      言淮蹲在地上低着头,发丝挡住了脸,只听他闷闷地回道:“沈小姐,在下知道,你救了在下这条命已是麻烦,但我实在不想——不想去伺候人……”

      原来是想“伺候”我一个而换得免“伺候”其他人,我打断他:“谁跟你说让你去伺候人的?”

      言淮茫然地抬起头:“在下……”

      “别老在下在下的,正常说话!”

      “……我虽没有画押,但进了这花蓉楼,不都是迟早的事情么?”
      言淮仰着一双桃花眼颇无辜地望着我,让我觉得除了答应他以外所有其他的回复都是在逼良为娼,我捂着脸答道:“你不愿意便不会让你去伺候别人,我平时在山上,也不用你伺候。但是!”我直起身来严肃道,“你欠我的五百两银子得给我还了。”

      我看他还挺懵的,便耐着性子和他讲:“我不知晓你发生了什么来到这里,但花蓉楼不一定是卖身,你若是做个清倌,唱唱曲儿弹弹琴什么的,花蓉楼给的银钱还是挺足,前提是你通晓些音律。”

      言淮站起来,沉默了一会儿,终是下了决心般答道:“好。”可这么一折腾,先前匆忙系上的衣服散了,又露出他那细劲的腰,他乌亮的头发散披在肩上,映着烛光一跃一跃,眉眼间溢出些许忧郁。

      咕咚,我望着他吞了下口水:“那个,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嘛?”
      言淮一下反应过来把衣服迅速系紧,双臂裹着身子警惕道:“沈小姐,做人是要讲诚信的。”

      “……”

      有必要这么抗拒吗,我摸了摸脸,还是这么柔滑,这张脸怎么说也是从小被说着好看大的,肯定是这些天在外头晒多了,往后得再想想办法偷偷懒。

      但现实是残酷的,我连师弟都打不过这件事对师父打击挺大的,即便我这个当事人极其无所谓,但师父认为这是他教学生涯极大的侮辱,回去后的每日一早便被他揪起来打木桩,并撂下话说三日之后再和师弟切磋,若打不过,便不许下山。

      这不是要我命嘛,我瞅了瞅师弟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是踏踏实实去练木桩了。

      当我再次见到言淮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了,当日赢得多么惨烈我就不想再提了,师弟那是一点都不给面子把我往死里逼,最后还是拼着一口我不能没有娱乐生活的气一脚踹在了他的□□上,然后侥幸赢了最后一招,当然,我也因为他条件反射的一甩,手撑地的时候,胳膊脱臼了。然后我便光明正大地休息了一日。

      “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言淮在花蓉楼做了琴师,如今穿了一套白衫,朝我走过来的时候颇有仙人之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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