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同度元宵节（宦官）》话旧时

4、卖艺的杨姑娘

　　李不愚看着女儿跟师傅打拳的时候，隔壁杨姑娘便常常扒在墙头上看。

　　有时候还会笑嘻嘻的，试图和他说话。

　　李不愚一开始不愿理她。

　　这小姑娘脸皮子很厚，给他拐弯抹角刺上许多句，都仿佛没听见似的，叫他有一种挫败感。

　　在宫里时，他对着别人一瞪眼，别人谁不抖三抖啊！就是说话也没人敢呛声。

　　也就为数不多几个朋友，和宫里的主人们，能让他有个好态度。

　　然而没多久，他便不得不理她了。

　　·

　　小姑娘在太阳地里蹲步子，累得一屁股坐地上，宫里好友送来的师傅丝毫不懂尊老爱幼，叫她自己爬起来，接着站。

　　李不愚心疼地跑了出来，一把抱起女儿：“天啊，人都出了这么多汗！”

　　他转头对师傅道：“我先带她擦擦汗去。”

　　碍于李不愚人脉的身份，师傅只能同意。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小姑娘再出来时，汗没了，衣服换了，嘴角上还沾着水果的汁液。

　　师傅：“……”

　　小姑娘打拳踢腿，不小心踢到了树，疼得眼泪都冒出来，师傅仿佛瞎了一样，装作没看到。

　　树荫下的李不愚再次心疼地跑上前，搂着女儿道：“我的乖乖啊，你怎么能这么苦……”

　　师傅头上青筋直冒，瞬间有了辞职走人的冲动。

　　他无言地看着李不愚怀抱女儿嘘寒问暖，墙头上便传来一声轻笑，杨姑娘摇头晃脑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李不愚脸青了。

　　然后慢慢红了。

　　他放下女儿，反唇相讥道：“你一个未嫁女，哪能知道父母对女儿的关怀？”

　　杨姑娘声音长长地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李不愚下意识杠道：“呸，放你……”

　　忽一眼瞧见女儿正巴巴地望着他，他便硬生生吞下“你娘”俩字儿，非常文明地接着说：“……的屁！”

　　杨姑娘眼睛弯出有趣的弧度，没有回话。

　　李不愚便面色通红道：“你嘴这么毒，也不知以后会有哪个运道不好的，得了你去！”

　　话是这么说，孩子却老老实实放下来了。

　　·

　　此后便有四五个月没见到过杨姑娘。

　　听说她真的被继母给嫁出去了，由于到底是个女孩子，她堂兄嫂子，打听到男方名声尚可，也就没有多管。

　　李不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疯女人终于嫁了。”

　　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他决定上山礼佛。

　　·

　　家乡这处小地方，用地广人稀形容都说得过去。

　　山一片接一片，庙却不多，只有两座，一座庙是某家大户的家庙，来往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另一座在山里。

　　李不愚带着女儿，不敢往山中跑，只能去别人家庙。

　　他不是很虔诚的信佛，不过也能看出那些和尚的虔诚程度。

　　可能是和贵人来往多，这些和尚不可避免的也沾染了富贵气息。

　　庙里还养着戏班子，玩杂耍的，唱歌的弹琴的。

　　今日正是唱曲的班子在给女香客们解闷儿，李不愚的女儿看得津津有味，他便也心里高兴极了。

　　大约是他信佛不太虔诚的缘故，居然来了报应。

　　瞧着瞧着，小姑娘忽然朝弹琵琶的女子一指，回头问道：“爹爹，那个姐姐很久没见过啦，原来是住到庙里了！”

　　李不愚下意识一抬头。

　　那个面无表情，弹着琵琶的女子，果然很眼熟，已经好几个月没在墙头上见过了。

　　他大惊失色，指着杨姑娘，不由自主道：“你难不成穷死了？好好的女孩子家，嫁了人还跑到庙里卖什么艺，成什么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在没写好的结尾和这篇短文之中……我决定更一个好了。
大家中秋节国庆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