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星》乌台

37、第 37 章

　　目的地是酒吧。宋宁和姜两兄妹已经到了。台上DJ再吵，灯光昏暗，五光六色的闪得许阿星头疼。
　　因为诅咒她是不愿意见这几个人的。现在却只能坐下。
　　“怪不得只要穿大衣，真的很热。”她嘟囔道。
　　这天是宋宁的生日。
　　“很意外，没想到你们会来。”宋宁大声说，目光落在殷景落身上。
　　殷景落从口袋里掏出礼物递给她，“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和阿星准备的礼物。”
　　宋宁很惊喜的道谢。
　　许阿星连眼皮都没抬，低头吃果盘。
　　五个人在一起完全没有什么氛围。各自僵坐在沙发一角。
　　姜源在下面狠狠扭了一下姜黎胳膊上的细肉。小声责怪：“都怪你，人家宋宁过生日，你给人家定在酒吧，你看现在怎么玩？”
　　姜黎看着蜷在沙发角落里吃果盘的许阿星冷哼一声。
　　“我今天非得把他们灌醉不可。”
　　姜黎骰子还没开始摇，有两个穿着性感的女人从对面卡座往这边走。
　　“帅哥，加个微信。”
　　其中一个女人微伏着腰，朝殷景落露出傲人的事业线。姣好的面容，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格外勾人。有不少目光从四周投来。
　　何其猖狂，完全不把她们三个女孩放在眼里。
　　许阿星就像看戏一样看他俩，等着接下来的剧情。
　　明明该是宣誓主权的时候，许阿星却像个旁观者。
　　殷景落没有等到该站出来的人，面若寒霜的拒绝。
　　“不好意思，有女朋友了。”
　　女人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玩笑般的说：“介意再多一个吗？”
　　“介意。”那边斩钉截铁的开口
　　女人施施然离开。气氛却降到冰点。
　　“我去下洗手间。”殷景落起身离开。
　　留宋宁三个人面面相觑，又默契的看向许阿星。
　　许阿星往嘴里填了个圣女果，似乎并没有什么所谓。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姜黎，“你根本不爱他吧？”
　　她一脸的气愤，为殷景落抱不平。
　　“爱是去阻挡他遇见更美更好的人？”许阿星挑着眉反问她。
　　“当然不是。”姜黎反驳。
　　“那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姜黎脱口而出，“至少应该是有渴望占有他得到他，成为他唯一的那种欲望吧？”
　　许阿星掀起嘴角，表情有些讽刺意味，“那是你对殷景落的爱吧？”
　　一针见血到姜黎当场翻脸朝外走。姜源顾忌的看了眼宋宁，然后去追她。
　　宋宁微笑着翘起二郎腿，手里把玩着酒杯，认真的看向许阿星，“有些时候啊，阿星你对他的态度总是给我多余的希望。”
　　许阿星愣了愣，旋即笑的有些抱歉。
　　“不好意思，害你的生日变成了这幅样子。”
　　宋宁摇摇头，拍了拍装着殷景落给的礼物的包，“我很庆幸你愿意来。”
　　那边姜黎被姜源哄回来了，气呼呼的坐在离她最远的地方。
　　殷景落在洗手间洗洗手，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是很年轻又好看的容貌，白色毛衣衬的面如冠玉，气质清冷斐然。驼色大衣又增添几分温柔。
　　是喜欢许阿星的殷景落。
　　许阿星常说自己比他大，要大6岁。她也会说：“殷景落，你真好骗。”
　　许阿星不爱骗人，却经常骗他。
　　一开始翻墙骗他，后来骗他偷偷离开。在一起后会骗他玩，“殷景落，你猜我哪只手放着硬币？”左手右手都是错误答案，哪只手都没有硬币。
　　他不知道，他们是否是情侣。
　　后来会靠在他肩膀上看电视，后来会躲在他怀里哭泣。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会手牵手，也会撒娇责怪他没有买最喜欢的可乐。
　　可是，从没有说过一句，“殷景落，我爱你”或者“殷景落，我喜欢你”。
　　爱意都藏在细节里，可是一段关系的正式建立需要仪式。
　　殷景落把手指贴向镜子里的自己，“嘿，许阿星爱你吗？”
　　镜子里的人红了眼眶，却没有开口。
　　他从洗手间回来，带着冷冽的水汽还有烟味坐在许阿星身边。
　　许阿星目光闪了闪。
　　她刚到殷景落身边的时候殷景落抽烟很厉害的，因为他身上烟味总是很重，许阿星闻到烟味会咳嗽，后来他就很少很少在抽烟了，可能临睡前会在阳台抽一根解瘾，再后来就真的一根也不抽了。
　　台上DJ欣喜的说外面下雪了。
　　是今年的初雪。似乎在这个时候下雪格外有气氛。
　　许阿星一直被姜黎开，喝了不少，直到殷景落看不下去，牵起她的手说要离开。
　　聚会就此散场。
　　许阿星和殷景落先走。
　　宋宁三人还在卡座上待着。
　　殷景落只看到许阿星喝了不少，实则宋宁根本就没有玩过许阿星，她满脸红晕，靠在姜黎身上。
　　“你说许阿星真的爱他吗？”
　　姜黎也是微醺，使劲摇头，“你看她那无所谓的样子，明明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姜源看着两人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们不觉得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安全感吗？是景落给她的足够的偏爱让她什么也不怕。”
　　不怕他被妖艳美女搭讪，不怕他会加女孩微信，怎么做也不怕他会生气。
　　因为有足够的偏爱，有足够的底气。
　　宋宁听姜源说，笑着笑着就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泪珠很大，频率很急，比她喝的酒还多。她有些痛苦，摔了杯子，有些歇斯底里。
　　“我怎么知道呢？我又没被偏爱过，我又没被他偏爱过…”
　　她应该是彻底醉了。姜源想。
　　殷景落站在门口皱着眉看雪，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会下雪，不然殷景落真的不会带许阿星出来。
　　他最讨厌，最最讨厌下雪天了。
　　给许阿星围好围巾，带好帽子，又戴上手套，然后等出租车。
　　许阿星的眼睛亮亮的，弯下腰开始脱鞋。殷景落去捉她的手。
　　冷硬的问：“你干什么？”
　　许阿星抿着唇，指着外面的雪说：“下雪了。”
　　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下雪了，我要去踏雪。”
　　殷景落牵住她的手，不让她脱鞋。
　　“那你脱鞋干嘛？”
　　许阿星撇了撇嘴，“踏雪要光着脚呀。”
　　看样子是喝醉了。殷景落叹了口气。
　　“乖，咱们不踏雪，咱们坐车回家。”
　　许阿星坚定地摇头，傻气的看着殷景落。
　　“不行，我要踏雪。”
　　几番争执，许阿星还是要弯腰脱鞋。
　　最后还是殷景落妥协。
　　“行，咱们踏雪走，但是得把鞋穿上好不好？”
　　许阿星眼睛一亮，听完他的话又摇头。
　　“不行的，踏雪得脱鞋的。”
　　最后是殷景落背着脱了鞋，只穿了双袜子的许阿星走。
　　许阿星揽住他的脖子，似乎醉了，又似乎很清醒，或者是温度让她清醒。
　　“殷景落，今天你生气了吗？”
　　殷景落不说话，颠了颠滑下来的她。
　　她又问：“殷景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殷景落还是不说话，一步一步往前走，在雪地里踏出脚印。
　　“殷景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许阿星又重复问。
　　殷景落停了脚步偏头用余光看她。
　　“很快乐。”声音很轻很温柔，没有一点脾气。
　　许阿星伸头想看他表情却看不到。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
　　许阿星看不懂他的情绪，也时常看不懂他的心思。
　　“那如果我让你不快乐了，你就可以不爱我了吗？”
　　殷景落笑了，笑容里带着几丝寥落。
　　“阿星啊，你搞错了，是因为爱你让我快乐，而不是因为你让我快乐所以我爱你，先后顺序很重要的。”
　　他声音有点哑，却很好听很好听。
　　“那你爱我吗？”阿星搂着他的脖子问。
　　“爱。”
　　“那我让你快乐吗？”
　　“快乐。”
　　只是，偶尔快乐，时常孤独。
　　背着她的人那么那么温柔，似乎把这一生所有的快乐，坦荡，那些热烈张扬的情绪统统榨成温柔给她。
　　许阿星似乎是甜酒喝多了，喝的她牙疼。
　　她手臂紧了紧，搂住殷景落的脖子。
　　“但是啊，阿星，我们好像在一起了，又好像没有。”
　　许阿星从没有向别人承认过他是她的男朋友。
　　虽然天气很冷，但这条繁华的街上本该有很多人，下着雪导致人流量变少，人们都去找暖和的地方了。路上仍然有卖花的小姑娘。
　　“殷景落，驾，驾。”她扑腾着腿，要他朝卖花的小姑娘走。
　　殷景落顺着她的意思朝小姑娘走。
　　“给我一支玫瑰，我要最红最红的那朵。”
　　小姑娘笑着点头。把玫瑰花递给在殷景落背上的许阿星。
　　“祝两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但愿吧。
　　命运早就坏心思的准备好了三岔路口，等着两人选择。
　　许阿星穿好鞋规规矩矩的站着，殷景落给她系好鞋带，又拂去她头上的雪花。
　　那只玫瑰也落上了薄薄一层雪，热烈的爱意也很高洁。
　　许阿星把玫瑰花递向他。
　　“不是因为只有红玫瑰，是因为我想送你红玫瑰。”
　　许阿星的目光看向他很专注，在路灯的反照下熠熠生辉，给了殷景落世间万物他最重要的错觉。
　　他怔楞了片刻，轻轻把花支攥在手里。
　　然后把许阿星圈在怀里，吻上了她。
　　许阿星看着眼前闭着眼的男人，心底格外柔软。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承受这个吻。
　　这场雪很大，天气很冷，路人们行色匆匆开始避雪。他们却拥抱着对方让雪白了头。
　　你不必再讨厌下雪，再讨厌冬天了，以后每个冬天，我都会陪着你。
　　许阿星第一次有想和一个男人白头的想法。
　　也许真的不错。
　　迷迷糊糊之间，殷景落睁开眼，大雪茫茫之外，似乎有个人影，与雪景融为一体。
　　似乎在笑，又好像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