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星》乌台

22、第 22 章

　　许阿星曾经许诺过他一颗星星，可他的风景全都落下了。
　　“殷景落，导师问你论文写好了吗？”姜黎进到自习室，坐到他身边问他。
　　殷景落点头，合上刚借来的书，“我这就发给他。”
　　自习室的空调温度刚刚好，殷景落穿着纯白色的短袖T恤没有热意，五官精致立体，气质浅浅淡淡的，看陌生人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四周有不少女孩时不时望过来，他却没有察觉。
　　姜黎靠近他坐下，捧着脸看他的侧脸，“晚上我们几个约了海底捞，要不要去？”
　　殷景落摇头，收拾好电脑和书，“还有点作业，我晚上得做。”
　　姜黎还想说什么，看着他站起来的背影，抿了抿嘴，目送着他走出自习室。
　　2020年盛夏，殷景落21岁，背着笔记本走出校园，掏了半天没从口袋里掏出烟。
　　殷景落高考成绩一出来，殷妈妈就在海大附近给他买了套房子，给够了他私人空间。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不干涉你，我们就盼着你快乐点。”
　　殷妈妈当时说完这些话就飞去了国外，半年没有回来。
　　殷景落不去想这些，跑到街边一个小店买了包烟，站在门口就点了起来。
　　夏天的黄昏被橙红色和紫色晕染着，暖色调映照着大地都显得温柔，微风带来凉意，有行人正燥热着，感受着凉意猝然展开了笑颜。
　　殷景落把烟夹在手里，看着烟圈一圈一圈的往上绕，叹着气把烟碾灭丢到垃圾桶。
　　目光无意落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背影在奔跑，微跛，跑的很奋力。
　　殷景落没有犹豫和思考，他空白着脑子就追了上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街道突然奔跑，第一次接受行人诧异的目光，他就跑向那个背影，连眼睛都不敢眨。
　　殷景落抓住她的胳膊，格外用力。被追到的人没有看他，闭上眼睛狠狠地咬着他的手腕，咬到连许阿星觉得腮帮子都抽筋了，嘴里弥漫着血腥味的时候她才睁开眼看是谁。
　　不是许阿星意料之中的人，她于是松了口。
　　许阿星眼里闪过很多情绪，疑惑，惊讶，害怕，疲惫还有厌恶。殷景落一一捕获这些情绪。
　　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陌生人，就像从不认识。
　　殷景落像是没感觉的手腕上的伤一样，他死死抓住许阿星的手臂，像是不打算放开一样。
　　他的目光就落在她脸上，眼神比此刻的黄昏更加缱绻温柔。
　　许阿星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她想掰开他的手，却听见他叫她：“许阿星。”
　　许阿星再次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殷景落，许阿星。”他解释道。
　　“好久不见。”他轻声说，声线微微颤抖。
　　像是完成了一场什么郑重的仪式。
　　殷景落？殷景落？许阿星待在原地想了很久，才想到他是高中同学，是林诸的同桌。
　　认出来殷景落后的许阿星，有种虚脱后的疲惫。
　　她虽然这几年没想过他，但也没忘了他，之所以没有反应过来的原因是因为殷景落变化太大了，倒不是说长相，是气质。
　　重遇故人许阿星算不上开心，直到坐在餐桌上才缓解了情绪。
　　殷景落什么也没问，点了一桌子菜，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狼吞虎咽。
　　许阿星变瘦了，穿着廉价的黑色T恤，看着空空荡荡的。
　　许阿星看起来有些憔悴，这几年过得肯定不好。
　　许阿星吃饭的样子也比以前勇猛多了，肯定饿过很多顿。
　　许阿星肯定吃了很多苦。
　　殷景落盯着她，在心里想着。
　　许阿星吃饱后打了个饱嗝，“谢谢款待。”她说。
　　殷景落长相变化不大，五官依旧精致，就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出了几分成熟稳重，一举一动干净利落，目光垂下来的时候带着几分疏离。如果说帅哥有款式的话，现在的殷景落不是那款干净阳光的了，属于温文尔雅冷淡型帅哥。
　　餐厅的灯光一打，就更迷人了几分。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许阿星沉默了，她没住的地方，也是刚来海市。
　　殷景落看出来她没住处，“我就住在这附近，你先住我这吧。”
　　没等许阿星拒绝就拉起她走，像是下一秒许阿星就会跑了似的。
　　他白皙手腕上还有带血迹的牙印，许阿星迟疑了一下拉住他。
　　“怎么了？”他轻声问。
　　“殷景落，你不疼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他随着她视线望去，“不疼的。”他说。
　　声音很平淡，眼神里有丁点笑意。
　　许阿星知晓自己下口有多狠，恨不得能咬死抓住她的人。不可能不疼的。
　　但她不知道，在看到她的那瞬，殷景落的五感几近崩塌，他说不出话，听不到声音，感受不到疼痛，眼前忽暗忽明，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季节，在哪一天。
　　他想，只要抓住了，只要不松手，就不会失去了。
　　他不能，再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