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星》乌台

21、第 21 章

　　放寒假的那天，许阿星没等许爸爸来接她，她在宿舍里收拾东西，打算去找年圆月住几天。
　　年圆月早她几天放假，那天有事没去接她，是年爸爸去的，林诸先看到了年爸爸，上前去打招呼。
　　“阿星还在宿舍里收拾东西，您可能得等一会。”
　　年爸爸摇头，“没事，小姑娘嘛，要收拾的东西多一点。”
　　“听我家月月说，你们俩吵架了？”
　　林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付岩就是在这时候冲出来的，人群拥挤，林诸和年爸爸刚注意到他，他就越过了稍微靠前的林诸，匕首刺向了年爸爸。
　　人群里见血开始有人尖叫，而拖着行李箱的许阿星面色苍白，目睹了全程。
　　像是电影里放慢的一帧，他慢慢慢慢倒下，许阿星脑海里闪过很多场景，全是年圆月，她在笑，她在哭，她好像在说：“我没有爸爸了。”
　　付岩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冲着许阿星笑，温柔缱绻，还含着泪。
　　“凡是让你痛苦的，我必让他以千万倍还回来。”
　　许阿星说不出话来，被人扶着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目光涣散，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其他什么人。
　　许阿星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袍子，古怪的男人，他在对自己笑，笑的很猖狂，可好像谁都看不见他似的。
　　救护车和警笛的声音相互交穿，灌入许阿星的耳朵，她她捂上耳朵，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ICU里的人没有抢救过来，许阿星瘸着腿想去碰年圆月，却被狠狠的甩开。
　　“我恨你，许阿星，我恨你。”
　　那满是恨意的眼神似是浸了毒，像针一样扎入许阿星的骨头里。
　　年圆月哭着跑出去，许阿星瘸着腿去追，那天下了好大的雪，
　　许阿星因路滑摔倒在地，躺在雪地上大喘息，喉咙里有血腥味蔓延，雪落到脸上和嘴里，然后融化。身体被冻僵了，她没什么感受。
　　穿着白色袍子的男人又出现了，他弯着腰带着玩味的笑意看她，“冷不冷啊？”
　　许阿星咽下血腥味，“你是谁？”她问。声音格外虚弱。
　　男人双手张开转了个圈圈，“我是命运的使者。”他似乎有些得意。
　　许阿星闭上眼睛，脑子里凌乱万分。
　　她信，她去救年爸爸那天就在墙头看见他了，就算只有一瞬间。
　　男人挥挥手，形成了镜像，许阿星看到了事故的所有始末。
　　命运早就设计好了，一环死咬着一环。
　　许阿星去救年爸爸，走得急撞伤了付岩，所以付岩没有回家，先去了趟医院，所以他们父母开着煤气自杀，付岩死了父母还有7岁的妹妹，他活了下来。
　　他觉得这个少女就是救世主啊，是他的上帝，她应当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她对林诸太好了，好的让他红了眼，林诸伤害到许阿星了，林诸该死的，可他转念想，死的是他的家人不是更好吗？他想让他痛苦一辈子，可他认错了人，年爸爸之前就来过华宇中学，给林诸搬过箱子，林诸还给他拂灰，就像是父子一样。年爸爸在校门口等许阿星的时候又和林诸站在一起。关于许阿星的付岩都记得很清楚，他确定这是林诸的父亲，他藏起了刀子，冲了上去。
　　如果，如果许阿星没有那样侮辱体育委员，他就不会记恨着许阿星，在看到许阿星给林诸献花的时候没有被嫉妒冲昏头脑，他不会把自己不光彩的事故意让林诸知道，林诸就不会和她争吵，她不会闹别扭，不会去年圆月家住几天，年爸爸就不会来接她。
　　没有那么多不会，命运伸出手，把每一环扣在一起，那么巧妙，那么让人疯狂。
　　命运也不曾对她好半分，上辈子没注意过她，所以拉她到这辈子来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残酷。
　　许阿星看到林诸在ICU的门口抱头痛哭。
　　许阿星看到来找自己的父母开着车来找自己，车毁人亡。
　　所有快乐幸福在一天内分崩离析。

　　她痛苦地闭上眼。
　　“你想怎么样？”
　　男人歪头看她，“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该怎样。”
　　“你破坏了规则，你救了一条性命，你得付出代价。”
　　许阿星悲怆的笑了，“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命运把环绕来绕去，迂回婉转，手段极尽狠毒。
　　年爸爸还是走了，她爸妈也走了，付岩入了狱，年圆月得恨她最好的朋友，林诸会带着愧疚活一辈子。
　　男人摇摇一根手指，“不不不，完全不够。”
　　“许阿星，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他弯下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许阿星没有力气再抬起手捂着脸了，她闭着眼睛落泪，眼泪掉在雪地上，融出了一个一个洞。
　　2016年冬，许阿星不见了。
　　给她弟弟留了一封信，“不要找我了。”信中只有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