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星》乌台

12、命运苦毒

　　周五开始篮球比赛。
　　许阿星坐在篮球场下看着林诸上场，得分，和殷景落击掌，她准备好矿泉水，等着林诸结束来喝水。
　　但是没等到，等到的是林诸在场上和人碰撞，面色瞬间苍白，弯下腰抱住自己的腿。
　　裁判吹中止哨。
　　许阿星抱着矿泉水呆坐在场下。
　　有些变动，又似曾相识。
　　宋宁见她发呆使劲晃她。却觉得许阿星似乎在灵魂出窍。
　　太阳在闪，然后逐渐暗淡，身边所有声音从清晰变得嘈杂，然后变成辨别不出的噪音，身边的景物逐渐和那天的运动会重叠，林诸的身下出现跳高垫，然后是高度杆，一点一点补齐，像是惊悚片。
　　唯一不变的是林诸痛苦的脸色。
　　许阿星回过神来，慌忙的冲到他身边。殷景落背起他往医务室冲。
　　“轻微骨折。不严重哈，小朋友好好修养，很快就会好的。”医务室老师说。
　　林诸沿着殷景落的目光看到了在发抖的许阿星。
　　“阿星啊，不是很严重，我没事。”
　　许阿星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腿半晌，笑起来有些悲伤意味，“那就好，林诸。”
　　殷景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这是殷景落第二次这样安慰许阿星。许阿星下意识的往前移了移避开了殷景落的手，殷景落停在半空中，然后轻轻收回。她很小声很小声的在林诸耳边说：“我有点害怕…”
　　林诸不知道许阿星怎么抖成这样，开玩笑地说：“我腿都要断了，我比你害怕多了，你怕什么啊？”
　　许阿星说不出口，如果不是在场有人在，许阿星恨不得抱着林诸大哭一场。
　　许阿星皱着眉憋回眼泪，哽的喘不过气，“对啊，你该比我怕多了。”
　　等许阿星被宋宁带走，殷景落才开始劝林诸。他知道林诸挺在意这次机会的，这会错失肯定会难受，搂住他的肩，“哎呀，没事，以后再来。”
　　林诸也跟着他笑，“得嘞，我明白，就有那么一丁点，一丁点遗憾而已。”
　　殷景落见他真的没那么在意，笑着锤他一拳，林诸立即皱着眉抱住腿，“疼，殷景落，你碰到我腿了。”
　　殷景落吓得弯腰去看，却被林诸擒住。
　　“我骗你的，哈哈哈。”
　　两人就又扭打在一起。
　　陈笑通知完家长又被叫去开了个短会，然后气喘吁吁的赶来，就看到两人相互纠缠的这一幕。一个直女脸色变幻莫测，半晌道：“我还以为林诸你和许阿星是一对呢。”面上一片痛惜和遗憾。
　　两个人愣在原地。
　　林诸尴尬的笑着解释，：“老师，你，你想多了。”
　　殷景落也松了手，尴尬的笑。
　　“我通知你家长了，应该马上来了，你在这等一会。”
　　陈笑和殷景落坐在林诸身边，等了15分钟，林诸的妈妈就来了。
　　小小的个子，看起来很和善，儿子受伤了也没见担忧，一上来就和陈笑打了招呼，又开始招呼殷景落，给殷景落塞了一把糖，殷景落乖巧阳光的说：“谢谢阿姨。”
　　环顾了一圈没看到许阿星，心直口快的问：“阿星呢？这天气降温我还给她带了厚衣服来呢。”
　　俨然搞不清谁是亲生的。被冷落的林诸黑了脸，“妈，你儿子躺在着呢，你找阿星干嘛？”
　　林妈妈这才像刚看到似的关心起来，“哎呀没事吧？听说骨折了。”
　　态度过于敷衍，但是在饭店打包的红烧肉却很真实，一大份。
　　“你爸说骨折就骨折，也不是断腿什么大事，不用回家休养了，反正还有一条腿，自己蹦着生活也行，没什么意见吧？”
　　林诸一边大口大口吃着，一边点头。
　　林爸爸是退伍军人，实行的教育也很铁血，林诸是在这样的教育里长大，也不觉得委屈。
　　想起什么扑腾扑腾自己的腿，“那我这，这营养得跟上吧？”暗示意味极其明显。林妈妈秒懂，“给你在饭店定了一个月的大鱼大肉，每天换着花样来，能吃胖你十斤。”
　　林诸这可满意了，揉了揉吃饱的肚子，“行，那您走吧。”
　　林妈妈一边起身一边叮嘱他，“记得把衣服给阿星啊。”
　　林诸答应的可甜了，“知道，知道，许阿星是您亲闺女，我不是，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林妈妈不跟他贫，施施然离开。
　　“今天我不去上课了，你帮我把衣服给阿星。”林诸回头给殷景落说。
　　殷景落点头。“好，一会我回去给她。”
　　是午休，许阿星逃出来坐在校园里隐蔽的长椅上发呆。
　　殷景落把衣服放在教室，自己出来找她。
　　殷景落离她很远，看得到她在发呆，怔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有秋风吹过，银杏叶纷纷的落，砸在她头上还有肩上，最后落在脚边，一片又一片。
　　殷景落扬起笑拿掉她头上的金灿灿的银杏叶。
　　“在心烦林诸的事吗？”
　　他顺势坐在许阿星右手边。
　　许阿星见是他，揉了揉眉心，欲起身离开。站起来却被殷景落拽住手臂。殷景落坐在长椅上，扬起脸看着弯着腰的她，阳光明媚，刺的他眼睛微咪，有点像懒洋洋的浅色金毛。
　　“林诸伤着腿了。”他对许阿星说。
　　许阿星抽回手臂，说：“我知道。”
　　态度很冷淡，甚至是可以避开，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还是没帮他避开…”他说，轻轻地，声音听起来像缓慢流动的泉水，干净清冽。
　　许阿星心头一震，看着殷景落说不出话来。满眼的震惊无处隐藏。
　　看着许阿星紧皱的眉头，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不应该在运动会上就受伤的吗？许阿星，你知道的。”
　　殷景落表情有着很单纯的得意，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小孩子。
　　许阿星又坐回来，闭着眼睛快速思索到底在哪里暴露的。没在记忆里寻到踪迹，索性便不去想了。
　　见她沉默，殷景落继续说：“许阿星，莫不是你是穿越回来的人，还是你能预知未来？”
　　话语里是满满的好奇。
　　最近网络小说不是很流行这种吗？穿越什么的。
　　许阿星摇头，“你想象力还蛮丰富的。”
　　见许阿星不承认，殷景落突然一拍大腿，“对，还有一件事，那天咱们翘课去救的那个大叔。”
　　“许阿星，那天放假我看到你们和他在一起了，不然我问问林诸？”
　　是了，大概就是在这里暴露的。
　　许阿星最不想牵扯的就是林诸。此刻殷景落这张好看的脸在许阿星看来格外恶毒可憎，她恨不得将其撕烂。
　　见许阿星脸色难看，他又开口解释，“只要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就会帮你保守，我就是喜欢解开秘密。”
　　少年的精力十足旺盛，欲乘帆远航，探索海中孤岛的秘密。
　　孤岛诱人神秘，引得人前仆后继，然后死于其中。
　　很明显这个秘密已被人发现，无法继续隐藏。
　　许阿星却不知要怎么说起。
　　心里有很奇妙的感觉，恐慌又有些轻松。
　　她深吸了一口气，“殷景落，如果我的秘密很危险，你还要继续追问吗？”
　　殷景落对上许阿星的目光，坚定的点头，“当然。”
　　所有选择权都在他手上，而他什么都没想，就坚定的朝许阿星的身边走。
　　“真的确定不会反悔，告诉林诸吗？”
　　殷景落点头，“说到做到。”
　　许阿星组织好语言，“我晚上偶尔会做梦，梦里会梦到这些场景。”
　　她选择了撒谎，这个谎言好就好在不用被寻根问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感觉很奇妙。”
　　是殷景落猜测的那些答案中的一个，殷景落继续问道：“从什么时候会做这些梦的呢？”
　　许阿星脑袋一转：“中考后。”
　　半真半假，谎言看起来才会真。
　　殷景落似乎是信了的。端详了她半晌，拉起她的手用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好了，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语气真诚坦荡，热烈的目光看向她，“真神奇，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许阿星苍白的笑笑，糊弄完殷景落她还是有很多事情。
　　譬如，林诸的受伤，是否是意外。
　　她让他避过了跳高，可最后却在篮球比赛中伤了腿，甚至比之前更严重。
　　如果真是这样，她，真的救了年爸爸吗？还是只是把该来的事情推后了。
　　谜团太多，问题太多，许阿星烦躁的靠在长椅上，妄图把思绪捋顺，能看到答案。
　　可惜并没有。
　　她去小卖部买饮料，和另一个人拿了同一瓶矿泉水，两人同时收回手，许阿星看着付岩，微不可闻的蹙眉，旋即松开，拿了瓶可乐结账。一旁的殷景落看的清楚。
　　“那天我们翻墙出去撞到他了。”
　　“许阿星，在那之前，你们有过什么交集吗？”
　　许阿星摇头，不知道，不记得，不清楚。
　　“就是个很无聊的人，没必要这么上心吧？”
　　她打开可乐想喝，却被殷景落夺下，往她手里塞了瓶温热的牛奶。
　　迎上许阿星的目光，他得意地扬了扬头，“这个热乎，喝了舒服点。”
　　其实是个很感动的小细节不是吗？就算无关那些喜欢不喜欢，作为身边一个朋友有这样的细心都挺让人触动的不是吗？
　　许阿星却沉着脸，似乎有些疲惫，道了声不走心的“谢谢。”
　　却一口未动，就那么手提着，在秋风里没了温度。
　　天确实很凉，宋宁好心把她的衣服送回了寝室，许阿星坐在教室里打着哆嗦，翻翻抽屉里发现还有个玻璃杯，小小的很可爱，干干净净的，画着小白兔的图案。许阿星迟疑了片刻，外面有风呼啸，她打了个哆嗦，无奈之下选择了这玩意捂手，别说，还挺好用。
　　第一节课是鲜有的自习课，许阿星没午睡，这会怀里抱着个暖呼呼的杯子，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