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同人：殊途》许千夏

45、45

　　那一天被视为BLACK SWAN的新纪元，没有人能够真的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之后也没有留下任何书面的记载。但没有人可以否认，那一天之后的BLACK SWAN，不再是原先的模样了。
　　对于大部分BLACK SWAN的普通成员而言，TWELVE只是高层组织的代号，无论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从头到尾，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沉默着点头接受命运罢了。
　　但对于ATHENA而言，那一天简直是永远不想再回顾的耻辱。
　　虽然都是被赋予称号的成员，但与ENYO不同，DIONYSUS位列十二主神之一。HADES虽然早已失踪下落不明，但组织里知道的人不多，且HADES历来就饱受争议，认为他的能力不配成为主神的人不在少数。但DIONYSUS不一样，甚至他的尸体就是在他的房间被发现的，由此引发的尖叫和动荡几乎动摇了整个组织。他毫无征兆的死亡，终于让几乎从未在众人面前的露面的KING，显露出了身影。
　　那是ATHENA位列十二主神以来，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KING。
　　或者，说见到也不是那么贴切，因为ATHENA很怀疑那是不是KING的真实面容。平凡无奇的面孔，平凡到你只要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哪怕一秒，你就会想不起他到底是什么模样，唯有转回头看去，才能感受到一丝的似曾相识。
　　与其说是平凡，不如说让人过目即忘，这几乎都到了EVOL的程度了吧。但那可是KING，这样平凡的EVOL总不可能支撑他一直稳居高位，多半是自己脑洞太大了。ATHENA想。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偏离了ATHENA预想中的轨道。KING一出场，就以无可辩驳的姿态定了ARES谋杀DIONYSUS的主谋的罪名，ARES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不知道是谁先动得手，一眨眼场面就陷入了混战。
　　一定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场面的话，那能联想到的大概就是诸神黄昏。
　　倒下的人太多，多到ATHENA不知所措，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完全来不及施以援手加以救治。HERMES应敌之际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就是让她带着QUEEN赶紧离开这片战场。
　　她明白，刀剑无眼。她们留在原地，会需要他们分神保护，那还不如撤离。至少她的EVOL，足以确保她们两个人的生命安全。
　　可如果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情愿和同伴一起战死。
　　她从未这样怨恨过，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能力。
　　她眼眶里含着热泪，狠下心扭头不去看那一片兵荒马乱。却看见QUEEN面露茫然，她瘫软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有几分眼熟，但已经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女孩眼看着已经没有气息了，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就像是一个贪嘴的孩子，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那块糖。女孩的父亲也在QUEEN的身边，原本他的任务应当是保护QUEEN，但现在却明显因为唯一的女儿突遭意外而陷入了疯狂。
　　ATHENA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QUEEN就如同魂飞天外一般，只知道痴痴傻傻地抱紧怀中的女孩。ATHENA听见了她唇齿间破碎的喃喃自语，说什么她果然不应该擅自改变命运。ATHENA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没有时间去弄明白了。她索性心一横，一把将小女孩从QUEEN的身上扯开。
　　QUEEN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一边大力将女孩拽了回来，一边视线向着ATHENA扫了过来。那眼神，像一把泛着冷光的刀，眼底布满的红血丝让ATHENA感到了陌生和恐惧。她下意识地退开了一步，心里有些发毛。
　　正在ATHENA犹豫的当下，她远远听见人群中传来的一声惊呼，像是HERMES的声音：“ARES！”
　　ATHENA猝然回头，但争斗与厮杀已经感染了整片场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飞尘，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她有些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HERMES的声音，但她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没有听清楚，还是因为不希望看见那样的结局，所以说服自己没有听清楚。
　　这一声惊呼同样惊动了QUEEN。她像是被这一声惊呼牵引着，如同牵线木偶般，茫然的面孔转向了惊呼声的方向。
　　她的表情依旧木然，像是三魂七魄都游离在外，但她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没有时间了！
　　ATHENA转过头，狠下心一个手刀劈晕了QUEEN，接着拦起她的腰就拖着她离开这一片混乱。
　　QUEEN没有防备她，只一个瞬间就中了招。她的眼帘合上的前一刻，留在视网膜上最后的成像，是漫天的尘埃，与和尘埃形成鲜明对比的，如同蝴蝶翅膀般漫天飞舞的晶莹碎片，隐隐约约闪烁着光芒。
　　尚未来得及确认这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就失去了意识。
　　身边都是雾蒙蒙的一片灰白，什么都看不清，又或许，原本周围就什么也没有。
　　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太过熟悉，悠然知道自己现在并不身处现实。但她很久没有做梦了，一时间竟有些犹豫该不该跟着梦境继续往前走。
　　悠然不喜欢做梦。
　　在梦中，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她不甘心，她不希望自己这预知能力不过是折磨人的鸡肋，她希望自己能够利用它来改变什么。于是每次醒来发现一切尚未发生，她总会想方设法地尝试挽救。就像她之前在梦中见到不过是不小心在路上相撞就被ENYO狠心折磨的小女孩一样，醒来觉得于心不忍，于是就专程前去制止。
　　可结果呢？悠然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双手。但她记得，在现实里，她的双手，甚至她的衣服上，都沾满了血。
　　她差点被混战波及，却是那个孩子奋不顾身冲上前保护了她。
　　原本不过是遭受折磨而已，可是因为自己的插手，却害她丢了性命。
　　还有ARES……
　　眼前又浮现起那个令她日夜不安的梦的片段。
　　身形高大却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气若游丝瘫倒在地的ARES……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悠然将脸埋在了手心里，无声地啜泣起来。
　　周围的环境却在此时开始缓缓地发生变化，浓雾逐渐散去，荒野展现出了它原本的面貌。地面上满是坑坑洼洼的裂缝，甚至还隐约能看见裂缝之下燃烧的火星。火星迸裂之后，地面缓缓裂开了更大的缝隙，像是引人坠落的深渊。远处的天际线已经模糊不清，这一片荒野的延展永无止境。
　　悠然哭到失声之后抬起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这熟悉的场景像一把□□，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层束缚，为她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她感到太阳穴一股尖锐的刺痛，扎地她头脑生疼。心底里有什么潜藏了许久，终于按耐不住冲动，即将破土而出。疼痛逐渐蔓延，她整个人像一个容器，被这样一股冲动充斥着，膨胀着。每一秒，她都感觉自己就要炸裂开，恨不能亲手杀了自己。但每一个下一秒，她又觉得有一股暖流在缓解她的痛苦。她支持不住跪倒在地，全身像被火焰灼烧着，她尽力蜷缩成一团，却无济于事。
　　“啊——”
　　梗在喉口许久的冲动，终于尖叫出声。
　　她瘫软在地上，双目紧闭，却留下了两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