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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夜 岌岌可危的和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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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长,听说你为了我的事情和夜刈老师闹翻了?我认为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目前的状况一旦内讧便可以被外敌有机可趁。”理事长办公室里,涟月无不忧心。
“小涟,安心吧,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承担。倒是你,最近和锥生君发生什么了?”理事长摆出难得正经的表情,透过反光的镜片直视着涟月的眼睛。
涟月被看得很是心虚,不过到底是在时羽面前伪装惯了的,倒也没有太大的动摇,“唉,理事长也知道的吧,锥生君就像个坏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时不时的就闹点小别扭,我也感觉很莫名其妙啊。”
“真的吗?”理事长显然并不太相信涟月的说辞。
“嘛,凡事不要想得太复杂么,说不定过段时间他自己想通了也就好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这真的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是吗……话说回来小涟,你也该清楚现在的形势有多么严峻,时羽那帮人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最近不断收到有吸血鬼攻击人类的报告,而吸血鬼那边也收到了类似猎人攻击的报告。虽然我和枢竭力将消息压下,但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恐慌已经开始形成,恐怕,人心的动摇是迟早的事情。”理事长的表情增添了一丝忧虑之色。
“嗯,我明白的。最好的办法便是能将时羽抓住澄清一切,不过,如果事情实在演变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还有一个方法可以……”
“小涟!住嘴,你说的那种方法,我绝对不会使用的。”仿佛触及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理事长的口气蓦然强硬起来。
“但是……”涟月似乎还想坚持什么。
“不要说了,不可以的事情就是不可以。”理事长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涟月不由地一声轻叹。
“理事长,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可是,有的时候,没有一定程度的小的牺牲,是会造成更大的伤害的。”涟月低下头,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所以,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绝对要避免最坏状况的发生!好了小涟,关于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是吗,抱歉,明明知道理事长做不出那种事还……对不起。”深深弯下腰,涟月表达着她的歉疚。
“好了,小涟也别太在意了,马上就要到下午的上课时间了,快点回教室吧。好孩子是不可以逃课的哦。”恢复了嬉笑姿态的理事长上下挥动着手臂催促着涟月赶紧出去。
“啊哈哈,理事长原来知道了啊。”涟月打着哈哈,“那我去上课了。”
看着涟月关门离去,理事长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忧色,想起了零不久之前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理事长,崎山涟月是时羽安排在我们身边的人,之前看到了她和时羽的会面。”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零向着理事长述说他所看到的一切。
“锥生君,你真的看到了吗?你确定那不是你的错觉?小涟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什么奸细嘛~~~”理事长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把零的话放在心上。
“理事长!”猛地将双手撑在理事长面前的办公桌上,零的杀气愈发强烈,“难道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如果就这么放任崎山涟月不管,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嘛嘛锥生君冷静一点。”理事长挥动着手臂,不过心里却暗惊,事情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你说的事情我会去调查,毕竟所谓的‘眼见不一定为实’这种说法也是存在的,锥生君就先回去吧,我答应你会注意一点小涟,好吗?”理事长竭尽所能将零快要暴走的情绪安抚下去。
“………………我知道了。”仍然有些无法接受的样子,但零终是没有再去追究。
“小涟……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隐瞒了这一切,我都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你和时羽,是不一样的……”理事长轻轻地笑着,目光温柔。
………………
………………
来到零的房间前,涟月伸出的手却又犹豫着准备放下。自从那件事情以来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零始终与她避而不见。虽然上课也都去了,但完全没有往她这边望上一眼,完全当她是空气般的存在,即使他们的坐位就在相邻的隔壁。回到家里的时候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即使到了吃饭的时间也不见他有出来的举动。涟月非常担心零这样下去会不会将自己的身体整垮,可是……
“锥生君……现在,一定是讨厌到连看我一眼都会觉得憎恶吧……所以我不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话语里细微的颤抖无法掩饰,涟月的手几番犹豫,最终却还是无声无息地破坏掉了门锁,悄悄将门推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但是,只要一眼就好,我只是确认一下,他是否安好……”呢喃的低语,拼命寻找着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这是自欺欺人,涟月很明白,但是……
“咦?”房间内的景象让涟月再也无法看过就一走了之。将身体无力而随意地倚靠在墙壁上,零就这么坐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身体微微地蜷缩着,似乎还有那么些微的颤抖,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表情在在显示了他的痛苦异常。
时值春季,虽然已是温暖时节,入夜却仍有丝丝寒气。轻轻叹息一声,涟月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走到床边取了被子小心而轻柔地覆盖在零的身上,生怕稍有不慎就将他惊醒。
“——!!”正准备离去的涟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住,再看看零,分明仍然沉睡着,可表情却有了一点点安稳。原来……这是下意识的举动吗?零,你何其残忍,既然已经让我绝望,可又在这种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依赖着我,你让我情何以堪?你……何其残忍……
静静地在零的身边坐下,涟月将脑袋靠上了零的肩头,牵起的手置于胸前,感受着这短暂而微小的温暖。只要一会就好,只要……这么一会……我会在你醒来前离开,然后,如你所愿地彻底消失在你面前,所以至少现在,请容许我这小小的任性……
零似有所觉,牵起涟月的手紧了紧,仿佛借此默许了涟月的行为。
“呵……我真的……是笨蛋啊,小汐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是……笨蛋啊……”
………………
………………
“哦?已经按捺不住了吗?真是性急的家伙啊。”白鹭更随意地躺倒于奢华柔软的沙发上,银色微微蜷曲的发披散身后,绮丽优美如新月之华。
“更大人,您在说什么?”一旁的侍从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对于虚假的和平终于要崩溃的感叹而已。”轻笑一声,白鹭更缓缓坐起,“看来,有客人上门了,枢,你的动作也够快的啊。”
没有通过任何通传就直接进入白鹭家别业的玖兰枢,此刻酒红色的眸微微泛着暗红的光泽,唇边一抹冷笑让人不寒而栗,“更,我说过,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是吗,我可没有打算要做什么呐,一切都是那家伙的主意,说起来,这还拜你所赐不是吗?”白鹭更丝毫未见慌张,一派闲适仿佛在话家常。
“我承认,当时放过他是我一时大意,不过,你难道就没有给他提供便利吗?我可不信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暗红的光芒自眼里隐去,可玖兰枢的表情依旧冷冽。
“所以呢?你今天来是想说什么?你也该知道,我是不可能收手的。”优雅地换了个姿势,白鹭更直视着枢的眼睛。
“纯血种的宿命……吗,更,一味的否定与破坏,是无法改变任何东西的。”轻轻浅浅的忧伤浮现,玖兰枢的眸光变得深远。
“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来改变这一切,枢,你该理解我的,当初的元老院不也是你一手毁灭?”白鹭更悠悠地叹息,看向玖兰枢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丝丝无奈与寂寞夹杂其间。
“呵……”似乎理解了白鹭更目光中的含义,玖兰枢的表情有所缓和,“我承认,当时我做得有些过火了。更,我很欣赏你,可以为了自己坚信的东西牺牲这么多。”
“——!”白鹭更终于微微变了脸色,“哼,这点代价算不了什么,枢,某种意义上说你才更厉害。”
“是吗,我们彼此彼此吧。”玖兰枢向着门外走去,没有再看白鹭更一眼,“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
“枢……”望着玖兰枢的背影,白鹭更露出了丝苦笑,“你还真是个残忍的家伙啊,明明就看出了我对你的感情……你的温柔,只有对着你的妹妹才会展露吧……”
………………
………………
“什么?玖兰优姬的所在?这个……我并不太清楚。”涟月的心慌一闪而过,但很快稳定了情绪。
“真的?”时羽显然观察入微地发现了涟月的异常,“真的完全不知道吗?”
“是的,虽然曾经去过,但已经被玖兰枢消除了有关地点的记忆,所以现在脑中相当模糊,抱歉。”涟月低下头,一副诚恳的模样。
“原来如此,玖兰枢果然来这一手,不过,他应该是没有想到吧……”阴阴地笑着,时羽将手中某物对准了涟月的心脏部位,微红的光芒自胸口泛出,涟月立刻变了脸色。
“唔……可恶……真没想到……这样说了他还会……”低低地呢喃着让人无法听到的话语,涟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心脏大力鼓动到几乎要蹦出胸膛的程度,脑中轰鸣一片。紧紧抓住胸口用意志竭力抵抗着,可嘴巴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口:“在……玖兰家世代相传的……那处地方……地点是……”
糟了!真的糟了啊!消息走漏了,一定要想办法通知玖兰枢!可是现在的情况或许无法离开这里,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哼,原来是这样。”时羽将手中的东西收回,涟月的痛苦总算有所缓解,“玖兰优姬是玖兰枢唯一的死穴,只要拿下她,还怕玖兰枢不乖乖就范?”
“是的……呼……”深深吸了口气,涟月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解决的办法,“时羽大人,我们的行动准备定在什么时候?”
“你认为呢?这种事情当然越快越好,不然被玖兰枢察觉了那可就完蛋了。既然一切的准备都已完成,明天,就开始行动!”时羽的眼中,阴暗的光芒愈发浓烈,“呵呵呵呵……我多年的悲愿就要完成了,吸血鬼们,全部给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明天?!涟月呼吸一窒,明天,是她的生日……又是生日啊,呵呵,太可笑了,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天发生,每次每次,都在在提醒她,她的出生或许就是一个错误……牙齿不自觉地咬上唇瓣,紧紧地,咬到几乎发白的地步,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直到疼痛将她所有的不甘,怨恨与愤懑全都麻痹,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为了避免横生出不必要的变故,我认为我还是该先回去学院,想办法让他们不注意到这件事的同时,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哦?”时羽的眼狭长地眯起,用着舔舐一般的视线将涟月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你该不是回去通风报信的吧?”
“时羽大人难道忘记了,我是无法违抗您的,只要,它还在这里。”涟月的手抚上心脏部位,“而且,如果我有心背叛您,您早该被他们发现了不是吗?”
“嗯,最好是这样,你也应该很清楚和我玩花样的下场,如果,你还想作为‘人类’而活下去的话。”时羽的表情稍为缓和,“回去吧,你说得没错,这个节骨眼上更需要严加防备,注意监视点学院那里,尤其是玖兰枢,理事长和锥生零。”
“是,我明白了。”
………………
………………
“啊……”原本准备去夜间部的涟月,却在看到了零之后猛地停住了脚步。她怎么忘了呢,身为学院的风纪委员在这种非常时期更是全天候监视着学院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因此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再看见零抱着胳膊倚靠在月之寮附近的树上时,涟月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零显然注意到了涟月的到来,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便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锥生君……”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涟月的心依旧猛地抽搐一下。是的,短暂的幻梦已经醒了,现在摆在自己眼前的就是现实。努力将目光四顾别处,做到目不斜视地从零身边走过……
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挽留的迹象……
呵,事到如今还在期盼着什么呢?可笑已经到了现在这地步,却还抱持着无法实现的奢望啊……涟月扯了扯嘴角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明明,早就已经决定了,无论他想要怎么做,也无论他怎么对待自己,自己都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守护着他,成为他的力量,可是,这样的心情,这样几乎要崩溃了般难过的心情又是所为哪般?!
不要再想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在不违抗时羽的范围内通知到玖兰枢或者其他任何人也好,其他的事情,一律与她无关!所以,不要再想了,不要再……
直到涟月的身影渐渐淡出了视线,走入月之寮内,零方才转身,死死地盯着涟月离去的方向,仿佛要将其射穿一个洞才肯罢休,左手不自觉地抓住树干,指甲深深地陷进树皮里。
早上醒来时,他便发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以及,掌心里残留的余温。
那个家里除了涟月没有别人,所以做出这些事情的也必是她无疑。
事到如今,还想要耍这些手段来麻痹他,取得他的信任吗?开什么玩笑,在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听到了那样的话语的现在,他又怎么可能再一次给与信任?!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呐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唔……可恶,我怎么还会有那样的想法……”没错,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要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如果现在动摇,那么不正中了崎山涟月的下怀?
努力忽略心底深处的声音,零的眼神变得异常冷冽。自己不正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欺骗,玩弄于别人的股掌之间?无论是玖兰枢也好,玖兰优姬也好,现在……又多了一个崎山涟月,玩弄人心,真的是件那么有趣的事情?!
此时的零,丝毫没有发现,他对于涟月的背叛如此偏激的理由,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发现的话,那么之后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事情,会不会走到那么无法挽回的地步?
………………
………………
“哇,小涟!你在干什么?!”啡语远远地便从窗户看见涟月向着她的房间走来,正高兴地打开门迎接,却不料涟月竟然二话没说地就这么跪在她面前。
身为绯樱家唯一的继承人,高贵的纯血之君,啡语并非没有受到过别人的屈膝大礼,但面前的人,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啊,怎么可以和那些人相提并论?!几乎是立刻地弯下身便想把涟月拉起来,熟料涟月的腿就像生根在地上般,啡语急出了满头大汗。
“小涟,你快起来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样……你这样该让我怎么办啊?”无措之下啡语也跟着跪了下来,和涟月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啡语,拜托你了,求求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一定!”涟月望向啡语的眼,目光焦灼。
“小涟?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了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答应你什么?”啡语看出涟月的焦急,因而反倒放缓了语气,声音里也带了点安抚的味道。
“啡语,拜托你,能不能什么都别问先答应我?可不可以?求求你了!”涟月将头深深地埋入地下,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脑门与地面叩击的清脆声响。
“小涟!”啡语看到涟月这样的举动更慌了,赶紧双手并用地扶住她,“我明白了,我答应你,不论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你先起来啊。”
得到啡语的保证,涟月终于放下心来,在啡语的搀扶下起身,然后,反手抓住了啡语的衣袖。“啡语,明天,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在早上10点之前将玖兰大人带到玖兰家世代相传的那个别墅!拜托了!”
“咦?这……这个……枢明天需要主持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小涟也知道的吧,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啡语面有难色,“枢现在不在吗?你直接找他本人不是更好?”
“对不起!啡语,什么都别问了,求求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一定要将他带到那里,只有他才可以阻止这一切!”
眼看着涟月又要跪下去,啡语吓得赶紧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好的!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太好了……”终于放下心来的涟月此刻却是双腿一软,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还是跪了下去。
“哇!小涟你快起来啊!不对,你怎么了?!”发现了涟月的异常,啡语担心地检查起她的身体。
“啊……啡语,我没事的,只是,一时间脱力了而已,过一会就好了,真的……”说是这么说,可涟月的身体却软软地像没有骨头似的倒在啡语怀里。
“啡语,我们一起将这个笨蛋扶到床上去!”骚动也惊扰了离啡语的房间距离并不远的小汐,看到此种景象皱起了眉头,“受的伤才刚刚好又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劳心劳力,还添了新伤,即使你的身体恢复能力远比人类要强得多也经不起你这样瞎折腾!”
“啊哈哈,小汐,啡语,对不起。”涟月有些困扰地笑着,可表情却一扫阴霾,带着些许高兴的味道。
“真是的,有这个功夫道歉不如不要乱来!”与小汐合力将涟月扶到床边,啡语的语气带着嗔怪。
“嗯,知道了,真的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总是这样给你们添麻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