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温柔乡》Z红瞳黑猫Z

3、3，制服

　　正如古屋诗织表现出的自信一般，她的第一稿便通过了，稿费不低，编辑对她的神秘与独特相当之好奇，并且怀着极高的期待，于是古屋诗织带话表示，她会一直往这里投稿。

　　“羊”里尽是一些弱小的孩子，之前一直依靠着中原中也强大的异能力才获得了稳定的生活，而现在，可依靠的又多出了一个古屋诗织。

　　“以后文有诗织，武靠中也，我们‘羊’还是很厉害的嘛！未来不用愁了！”少年少女们如此说着，脸上是一派的轻松之色，中原中也觉得有些害羞，又有些压力，他偏过头去看同为中心的古屋诗织，她还是如往日一般淡然，就仿佛所有的恭维祝贺之声都不存在一般。感受到少年的注视，她转过头来，然后抓着自己的速写本和笔，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想要水溶性彩铅和马克笔。只是蜡笔上色很不方便。”

　　随着她的靠近，似乎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了，心中的那点烦燥被抚平，周身仿佛浸入了温泉，从指尖散发出舒畅来。中原中也不自觉便露出了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没问题。”

　　水溶性彩铅和马克笔的花销不比速写本与铅笔，但相比之下，她显然能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于是，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拿到了全新的彩笔的古屋诗织，又点亮了一个新的爱好——给基地的每个人画速写。

　　说是速写其实也不完全正确，她确实是画的那个人的样子不错，可是衣服却是全新的，是她为每个人设计的装束。

　　“这就是你的样子。”她这样说着，将画好的稿子递给对应的人，渐渐的，每一个人都跑来找古屋诗织作画，然后心满意足的拿着画稿离开，直到最后，只剩下了中原中也一个人。

　　虽然他对于这种事情并不在意，但只剩下自己没有什么的，还是颇为令人不快。真是的，明明最开始捡回来她的可是我，最亲近的，被最多麻烦的也是我呢。他这样想着，在一次晚餐后的散步时装作不经意一般提了出来。

　　“你最近，似乎在帮那些家伙设计衣服啊。”

　　“嗯，是的，现在就剩下中也没有了。”

　　原来她知道啊。中原中也刹住了脚步，望着她，无声的提出了疑问：那么，我的呢？

　　“没有中也的。”女孩儿回答道。

　　“蛤？”中原中也扬起了声调，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啧，为什么啊？”他竟然生出了一股委屈感来。

　　“因为我画不出来。”古屋诗织难得一见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速写本，翻开摆在中也的面前。

　　接连着十几页，满满当当的，画满了中原中也的身影。有的画的很细，已经上色，有的只是草稿，只能从头发和动作上分辨，可是所有的都被半途而废，变成了无法赠出的废稿。

　　“因为在所有人里，我最喜欢中也，所以我第一个画的就是中也，但是很遗憾，我画不出来。”

　　中原中也的那一点不满在看到这些画稿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而那一句简单的“最喜欢”和“第一个”简直如同糖衣炮弹一般，砸中了刚刚解除防备，毫无防备的他，让他忍不住心生喜悦，像是喝到了难得被劫到一次的葡萄酒一般飘飘然。

　　“为、为什么啊？这不是画的很好嘛！”他几乎是结巴一般大声而又飞快的说道，拼命地掩饰着自己的害羞，但古屋诗织并未理会他的窘迫，她低下头去，用视线爱抚着自己落下的线条，然后啪的一声，合上了自己的本子。

　　“那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模样，并因此配备了最合适的穿着，正所谓人靠衣装，服饰即那个人最直观的外在表现。基地的大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模样，我能看出来，所以才能画出来。可是中也还在成长，在这之后还要经历很多的变化，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才画不出来。”

　　所以她画服饰，其实是在画的灵魂吗？她现在……应该还差些日子才九岁吧？中原中也看了她一眼，恍惚间又觉得，月光之下的古屋诗织仿佛变得遥不可及，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在她疑惑的看过来时，才恍然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那个……”他飞快的找着新的话题，“这样的话，你画的出来你自己吗？”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合适的服饰。”

　　这是什么鬼话？世界上怎么会有不适合这家伙的衣服？她就是套个麻袋，也完全无损其无暇好吗！中原中也这样想着，话语也不自觉脱口而出，惹得她喷笑出声，让少年的脸忍不住红了一大片。

　　但是，古屋诗织的本意却绝不是嘲笑。她飞快的掩住了自己的嘴，眉眼下弯，一边小声的念叨着“人偶是不可以有这么明显的笑容的”，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虽然确实就是套个麻袋也很完美，但我指的是符合我未来会成为的模样的衣服啦。”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早已习惯了古屋诗织动辄念叨的人偶说的中原中也如此想到，心中的那点窘迫转变为了轻松。“那这样说来，你也只是还要继续成长而已嘛。”他又想起了在很久以前，他就想起过的要给古屋诗织买衣服的想法，可是后面又因为不知道尺寸，不会挑女孩子的衣服，古屋诗织本人总是要求买墨水纸笔，除此之外对外物毫无兴趣，此事便一再搁置了下来。此时想起，他便顺便问了出来。“那你有什么喜欢，或是想要的衣服吗？”

　　“制服。”古屋诗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中也的表情僵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想去上学吗？”镭钵街是没有学校的，也不会有学校收这样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想去，也只有通过领养离开这一条路可走。

　　令人庆幸的是，古屋诗织摇了摇头。“我说的制服，并不是单纯指学校的制服而已，是世界上的所有制服都可以。”

　　中原中也立马想到了那一堆堆的黑西装，这是镭钵街最常见的制服了，他很快又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扔出了脑袋。就算古屋诗织适合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衣服，他也绝不想让她穿上这种衣服。

　　“我知道了。”他最后就说出了这句话。

　　第二天，在将古屋诗织最新的稿子送去编辑部的时候，他特地的问编辑要了一本世界制服大全，又在服装店逛了很久，才买回了一件用于舞台表演的墨绿色西装儿童制服。

　　虽然那双美丽的眼睛在平时都如夜空下的大海一般繁星点点，但当看到全新的礼物的时候，古屋诗织的双眼中亮起的光芒简直像是要将人灼伤。她很少出现大的情绪波动，此时却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中原中也狂奔了过来，路上磕到了桌角，差点摔了一跤，胳膊浮起一大片淤青，但她依旧不管不顾，跌跌撞撞的扑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

　　这种时候，她倒把她的人偶论完全抛至九霄云外了。

　　“我……我……谢谢！”她唰的一下，行了个公公正正的九十度鞠躬礼。

　　“你真是……”中原中也无奈的笑了起来，因为对方眼中过分浓烈的感激之情而窘迫的移开了视线，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去换上吧，看看合不合身。”

　　事实上，衣服有些偏大了，但古屋诗织完全不想去换，以“这样就算长个子了也还能穿”为借口，阻止了中原中也试图去换掉的举动。甚至没有拿去清洗一番，她就地摘下了挂牌，即使当日就剩下夜晚的几个小时，也完全不肯脱下来。

　　那天晚上散步的时候，她的话格外的多，首次开始用孩童式的蹦跳步伐走路，没有再走每日固定的路线，而是顺着陡峭的坑壁一直向上攀爬，直到能看见波光粼粼的大海。在被海浪拍击的礁石上，她从包里取出了《世界制服大全》，在一边飞快的翻阅着，片刻之后，从口袋中取下笔，迅速的在速写本上画了个图案。

　　“中也，这是谢礼。”

　　“这是什么？”

　　“一个组织，总得有自己的标志吧。虽然‘羊’的性质很难有统一的制服，但这个图案可以拿去作为徽章，添加到各自的衣服上。这是你领导的组织啊。”

　　“唔……谢谢。”

　　“没什么。能和中也待在一起，我很开心哦。”因为中也很强，强大到绝对自保，永远精神百倍，被人依靠。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就像海上的月亮一样。古屋诗织不会说过于热烈的话语，她更倾向于用笑容，眼神，还有动作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所以她拉大了一贯以来笑容的弧度，主动伸出手，将男孩儿的手拢在了自己的指间。

　　那是绝对不属于镭钵街的触感，柔软，光滑，轻的像是一块绢布。仿佛被世界爱抚垂怜一般，中原中也转过头去，在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与他相伴的，还有身后的千里波光，头顶的亿万星海，辽远咸腥的海风，脚下奔涌的涛声，以及，属于古屋诗织的眼中的朦胧薄雾。

　　这是梦里吧？不然的话，这渗透在四肢百骸中的暖意，这几乎要让心脏撑爆的幸福，仿佛争端已然不在，只余祥和的安宁，究竟是从哪出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