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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化化轮回终化化，生生不息再生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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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以后你我恩怨尽消，两不相欠——”
“……好。”
彼此相望，无悲无喜，共饮杯中酒。
幽幽蓝光，神秘莫测，宛若无尽黑夜中最后一丝光亮，渺小又孤寂，随后又消散于茫茫天地间，不留下一丝痕迹……
天外天，三十三重天——
一个身形绰绰几不可见的淡薄光影夹杂着几丝好似下一秒就要湮灭的殷红，跪拜于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通天阶之上。
一步一跪，虔诚至极。
氤氲的薄雾弥漫在周围，比那道跪拜的光影还要浓稠。
天地间，寂寥安静，唯有那道苦苦坚持的身影，自身都难保，却依然供养着那几丝快要消散的殷红。
光影越来越淡，从脚部，逐渐有金光逸散，流落于飘渺莹白的玉阶，星星点点，斑驳可循。
“痴儿——”一道低沉的叹息，伴随着金芒降临，霎那间，时间停止了流逝，那道光影也停留在了溃散的边缘。
“他已然如此，你又在执着什么？”那道声音冷漠地说到。
光影：“执着于那一丝的希望，恳请师傅救他一命，弟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已然十不存一，救他性命，乃是逆天之举。”
“弟子明白，可是师傅，弟子神生数万年，皆是为天地，为三界，弟子无愧于众生，唯独亏欠于他。他本不该沦落如此下场，是弟子看不开参不破，致他到如此地步。”那道光影顿了顿，又道“弟子愿意用万载功德，以及自身元神来交换，还请师傅开恩。”
“放肆——你可是昏了头，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道身影降临于光影面前，斥道。
“弟子从未如此清醒过。”光影抬起低下的头，看着眼前的身影，坚定地回答道。
来人如冰雪一般冷傲孤寂，一袭淡紫道袍，无任何纹饰，可谓是简单至极，一头银发被分为两部分，一半束缚于紫莲冠中，其余自然随性覆于身后。
来人垂眸看着眼前将散未散的光影，道：“命数如此，此乃天定，柏麟，你着相了。”
光影，不应该是柏麟，抬头看着眼前的神，天地初开的圣人，道祖鸿钧，不由嗤笑出声。
“师傅说弟子着相，可是师傅明明比弟子陷得更深。”
“如若没有师傅的执着，何来柏麟呢？柏麟本就是师傅一丝元神之气所化，投降于世间，至于有何用途，真的是为了维护天地间的秩序吗？弟子所求之人名唤罗喉计都，罗喉计都与师傅的死敌魔祖罗喉，当真没有半分干系吗？”
“柏麟——”鸿钧凝眉看着跪于面前的弟子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痛苦之中。
“师傅自己都放不下，勘不破，弟子亦是如此！”柏麟看着面前孤高冷傲的道统之祖，自嘲地勾起了嘴角，俯下身重重一叩——
额头与玉阶相击的声音沉闷，响亮，带着誓不回头的决心，鱼死网破的坚定。
“为师与他的结局，你与罗喉的结局，柏麟，天命……不可违，放过彼此，才是正道，循回往复，不过是徒增伤感，不会有丝毫改变。这条路，为师早已踏过数以万遍，结局都……无一例外，莫要再去重蹈覆辙——”
鸿钧声音带着厚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疲惫，劝导着自己的化身，自己的弟子。
从来没有哪一刻，鸿钧觉得如此疲惫，天命不可违，他和他注定是一场死局，哪怕是混沌罗盘跳转时间、空间，数以万遍，结局都是那样……本以为跳脱自身，他们的结局会有改变，没想到依然如此……
“所以，师傅认命了吗？”柏麟的声音传来，带着不甘，带着鸿钧早已逝去的锐利“可是——弟子不认，无论是上天还是入地，上到天外天混沌之外，下到幽泉冥海，无论轮回多少世，弟子都想试一试。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弟子并非全无希望，那一线生机，弟子万一得到了呢？”
鸿钧垂眸看着面前的弟子，他与自己是如此相似，他是自己的一丝元神所化，他们都爱上了不该爱之人，求不得，忘不掉，放不下。可惜……自己与他……，罢了，他鸿钧乃是万道之祖，区区天道，……他早已无甚可失，大不了就与天道——
玉石俱焚吧！
天外天三十三重天紫霄宫本无风，这里是虚无的化身，唯有一座孤独的紫霄殿立于其间。可是这一刻，却有一阵似有若无的戾风拂面而过，掀起道祖的一片袍角，带着霸道与顽皮……
鸿钧仰头眺望虚无的天际，沉声道：“柏麟，为师就再给你与他一次机会，他不同于你有功德护身，他的元神早已洒落于天地各个角落，你需轮回数世，收集拼凑，以自身元神补之。”收回眺望的视线，鸿钧看向柏麟，继续道“代价是你与他只有一世。一世之后你将消散于天地间，滋养万物，如此，你可愿？”
“弟子愿意——”
“那就去吧。”一挥衣袖光影消失，混沌罗盘浮现于空中，逆势转动——
天地间震动不已，电闪雷鸣交响错杂，一道金光缚于罗盘之上，阻碍着逆势转动，罗盘发出轰鸣，转动停泄不前，鸿钧见此，嗤笑一声，以身化光，攻向金光。
金光与紫光相互拼搏，谁也不让谁，罗盘的齿轮在逆势与顺势之间摇摆不定，伴随着雷鸣电闪，地动，金光与紫光的争斗还在继续——
力与力，光与影，交相错杂，你争我斗。最终到底还是紫光略胜一筹，在彼此渐行将灭之势，搅动乾坤，绝杀金光。
罗盘逆势，无人可挡……
第一世——
一只孤高洁白的白鹤翱翔于广阔无垠的天际，身形优美，矫健有力。璀璨的阳光下，那皎洁如雪的羽毛根根分明，天地间唯有它，纯洁无暇——
白鹤在天际“鹘——”一声长鸣，俯冲下空。
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死水，浑浊恶臭，无数冤魂扭曲着，咆哮着蜷缩其中，他们在哀嚎，在啼哭。
这里没有希望，没有光亮，唯有绝望。
浑浊的死水，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死水中央有一株红花，颜色艳丽，姿态婀娜，它是这一方囚笼间唯一的亮色，此岸之花彼岸开，彼岸之情今生还。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谓之曼珠沙华。
孤高洁白的鹤落于那万里鸿毛不浮的死水之中，神情哀婉的望向那中央的血色。
死水一点点吞没鹤的周身，厉鬼兴奋的嚎叫，无数双泛着幽幽绿光的手覆于其上，拖拽撕扯，最终沉于水底，化为点点星光，飘散开来。
星光飘散于红花之上，盘旋一周，隐没于花蕊之中，花开得更艳了——
随即，花败，凋零，落于死水之中，吞没……
第二世——
漫天鹅毛大雪，周遭一切被淹没其间，巍峨耸立的高山之上，一团毛茸茸的雪团蜷缩于一株雪莲幼株旁，悉心守护。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雪下的更大了，天越来越冷，高山之上空无一物，唯余那一雪团和一株将开不开的雪莲。
雪团周身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动不动，日落月生，月华照耀于雪莲之上。
花，开了。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那抹雪团也显露出本来的样貌，那是一只如雪般不带一丝杂色的天山雪狐。
花开，花败，与雪狐一起长埋于天山之上，形影不离。
第三世——
一枚通透瑰丽的掌中玉被紧紧卧于一名并弱书生掌间，书生立于挂满白绸的院落中，周遭的亲戚面露狰狞地向书生袭来，争先恐后地扒着书生的手掌。
鲜血滑落，浸于玉间，不知是谁拿起石块击于书生脑后，一阵天旋地转间，书生缓缓向身后倒去，掌中翠玉滑落，掷于残破的石板间，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玉碎，书生亡。
第四世——
恢弘大气的太极殿中，衣着华丽的帝王，望着着大殿门外，燃气的熊熊烈焰，抱着手中沉重精致的和氏璧，缓缓合上了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眸。
殿外，宫女太监的脚步匆匆而过，井然有序的脚步声从远方渐渐推进，最后来到太极殿外——
这里已被烈火覆盖，亡国的帝王带着心爱的和氏璧，一起殉了国。
第五世——
一位出尘飘渺的白衣道人，手捧着一枚琉璃血玉宝镜，道：“你想出去看一看吗？”
宝镜红光闪了闪，似是回应着道人的话语。
道人轻轻一笑，将其揣于怀中，踏出暗不见光的阁楼。
楼外，众多弟子手持刀剑等候于阁外，眼间道人缓缓走出，便一拥而上，将其围住。
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鹤发须眉，与年轻的道人相隔着众多弟子对视：“你本天资出众，慧根颇深，又何必为了一枚魔镜葬送自己！”
老者语含痛心，似乎倘如那年轻道人放弃保护那枚魔镜，那么一切就都可以不追究。
“它本无错，世人愚昧，将自身过错归于其上。它已生灵智，倘若潜心修行，必能修成正果！”
道人声音低沉又坚决，誓不回头。
老者：“荒谬荒谬，糊涂至极，你已入障，留你不得了——”
老者一声令下，众弟子持剑攻去，那年轻道人寡不敌众，身重数剑，阖上了那双明亮的双眸。
怀中血玉魔镜闪了又闪，最终从中间开始一寸寸龟裂，化为点点碎片……
第六世——
一位年轻的剑客手持一把玄铁乌鞘剑攻向对面的高手，高手年龄比剑客大了不少，对战经验丰富，刀光剑影间，高手的长剑击向剑客的乌鞘剑，留下一道剑痕。
剑客见此，心中一痛，往后数招皆避让高手剑芒，避免乌鞘剑再一次损伤，最终剑客因为一招之差，被高手的利剑封了喉，殒命当场。
高手对此唏嘘不已，遂将剑客与其乌鞘剑共埋于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第七世——
一位身着雪白袈裟的年轻僧人坐于一颗菩提树下，静默低颂着佛经，周遭一切都似乎伴随着着僧人的佛经安静了下来，突然树上的一颗菩提子摇摇欲坠，最终落于僧人的肩头。
僧人缓缓睁开阖上的眼眸，侧头看向肩头的菩提，轻声一笑。
五胡乱华——
中原大地受外族侵扰，战乱频生，眼之所及，一片哀鸿遍野。
年轻的僧人奔走于伤痕累累的中华大地之上，传经布道，教导众生。
可天下之势，岂是一介僧人可以干预改变的。
最终僧人心血耗尽，病于奔走的途中，圆寂之时，手中紧握着一枚菩提。
第八世——
它是天地间唯一的一只神兽麒麟，代表着福泽祥瑞。
它是天地间唯一的一只凶兽穷奇，代表着邪恶暴力。
它们是天生的敌手，却用命运弄人，相知相交。
穷奇因受他人蛊惑，为祸人间，酿成大祸，麒麟无路可退，没有选择，最终天地间唯二的奇兽纷纷献祭自身，以赎其罪，以全其情。
第九世——
大红花轿起，喜娘乐道道。
宰相府痴呆的傻丫头终于有人娶了，娶她的就是如今位高权重，人人忌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红绸暖帐间，龙凤火烛下，年轻英俊的摄政王面带笑容缓缓挑起新娘鲜红的盖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一把匕首刺破胸膛的闷哼声打破了一切。
痴傻的俏丽新娘手持匕首狠狠刺向向了新郎的心间，刹那间，鲜血直涌。
“为什么——”错愕心痛的新郎看向眼前的心上人，问道。
“因为，你想要皇帝哥哥的命，我不允许，我要保护他！”新娘面无表情，迅速抽出插入胸膛的匕首道。
自此年轻的帝王再也不用隐忍退让，他就是天下之主，所有人的神。
一个月后，宰相府倒，那前摄政王妃没有等来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帝哥哥，唯有一道圣旨，冰冷无情地毁了她的家——
罪名，刺杀摄政王，满门抄斩。
“小家伙，你的选择呢？”轮回境前一样貌瑰丽，身着红袍的男子看向身旁有些发愣的计都问道“要知道他为了你可就剩下一世的时间了，你们还要继续彼此折磨下去，蹉跎剩余的时间吗？”
计都：“……”计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恩恩怨怨，轮回九世的恩情，彼此的亏欠、遗憾，种种这些，交杂在命盘之中，早已说不出谁亏欠于谁……
九幽地府，冥火三千，寒冷至极，也平息不了此刻计都内心的波涛。
“那就前尘恩怨尽消，下一世如何，就看彼此的缘分吧。”计都阖上疲惫的眼眸，沉声道。
“那男身女身呢？”身旁的红衣男子又问道，言语间带着淡淡的戏谑。
计都：“……女身吧。”
“好，那就女身，来个不一样的，吓他一大跳！”男子语含笑意道。
柏麟，我再给你我一次机会，若是命中终究有缘无份，那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若是你我有缘，也算全了你我曾经的遗憾……
忘川河上，奈何桥畔，一袭曼珠沙华红裙的女子缓缓踏上桥面，走向新生……
九生九世，九死九生，全你我那段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