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里》常唯欢

17、第 17 章

　　陆泽离开前，说会给陈昭昭时间。
　　陈归昭想，这并不止是时间的事。
　　陆泽已经有女朋友，看样子可能已经在谈婚论嫁，说不定某一天一觉醒来，就能看到陆泽和那个女孩的婚讯。
　　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再怨恨，也不再牵挂。

　　第二天照常去学校。
　　陈昭昭对学业没有什么热情，差不多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状态，至于未来的职业规划，极大的可能是考公，然后再养一只猫，安安稳稳度过下半辈子。

　　下午时，意外的接到陶北安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晚饭。
　　陈昭昭很是惊讶，毕竟才在南溪见过面，而陶北安又是一个大忙人。

　　陶北安让陈昭昭选吃饭的地点，陈昭昭体谅他辛苦，将餐厅订在医院附近。
　　陶北安学医，以前陈昭昭在外地读大学时，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只是他过去找过她几次，后来陈昭昭回北城读研，两人的联系才稍微多了一些。

　　陶北安在高中时对陈昭昭表示过好感，不过他是极妥帖之人，陈昭昭拒绝后，就不会再做让她困扰的事。两人的联系一直不咸不淡的，话题也大都围绕学业。
　　这是高中时就认识的人，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陈昭昭对陶北安的戒心要比其他人小，属于可以安心吃顿饭的那一种。

　　刚落座，陈昭昭照例取笑陶北安是大忙人，说自己这是受宠若惊。
　　陶北安无奈一笑，递了菜单给她。
　　约饭的次数多了，陈昭昭也不跟他客气，顺手点了自己爱吃的菜后，才将菜单交回给他。

　　等上菜的空当，陶北安又问了一些陈昭昭学业上的事。
　　“后面有没有什么打算？”
　　陈昭昭喝了口水：“考公吧。网上不是有句话吗，宇宙的尽头是公务员嘛。”
　　陶北安哈哈笑，说；“考公好，稳定。你们这个专业也有优势，‘法皇汉帝’嘛。”
　　陈昭昭噗嗤笑：“竞争也大啊，陶医生。不过说起辛苦，我还是觉得你比我辛苦，当年怎么想到学医啊，叔叔阿姨就没反对过？”
　　陶北安笑了起来：“那可没少反对。我妈让我学计算机，我爸让我学金融。不过我只想学医。小时候我奶奶病了，感觉快要不行了，然后被几个医生救回来。当时我就觉得他们特别厉害。”
　　“就想成为他们？”
　　陶北安腼腆地点了点头：“有点幼稚对不对？”
　　“不是。”陈昭昭的表情很认真，“很伟大，真的。如果是我，我可能吃不了这个苦。”
　　陶北安挑眉：“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也考虑过学医啊，当时我还想着能不能再做校友呢。”
　　话刚说完，他脸色微变。
　　“对不起。”

　　两人都想到了陈昭昭以前立志学医的原因。

　　忽地沉默下来。

　　两人端着水杯默默喝水，过了好大一会儿，陶北安双手捧着玻璃杯，笑道：“以前，真是抱歉，无故的把你牵连进来。说句实话，我也有我的骄傲，但是对于陆泽，我是真心佩服，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妒忌我？犯不着啊，对吧？”

　　陈昭昭笑道：“不用这么想，你们各有优点，谁也不比谁差。”

　　“昭昭，”陶北安小心地看着她，“道歉的话，我就不再说了。陆泽前几天向你道歉，你们是不是……”他挠了下头，好像因为后面要说的话而很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挑拨离间啊，不过我听说陆泽他家里已经给他安排人了。我怕你不知道，你们讲和后……我不想看到有什么有损你名誉的事。”

　　他提到这一茬，陈昭昭一时内心五味杂陈。
　　陶北安显然误会了这种沉默，讪讪一笑：“疏不间亲，是我唐突了。说不定那个传言……”
　　“是真的。”陈昭昭耸了下肩，“那个传言是真的。我们的确讲和了，不过……我总不能当第三者吧。。”

　　陶北安呆了呆，好半天，他紧紧的抿了下嘴唇，似欲言又止。
　　“昭昭……”
　　陈昭昭抬眼看他。
　　陶北安又抿了下嘴唇，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既然这样，你……”他深深的看着她，带着热烈的渴望和些微的请求，“昭昭，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

　　陶北安这个人，从高中时就极其成熟稳重，成绩也好，妥妥的学霸，颜值也过关，属于越看越耐看那一种。
　　本来他也是很受女生欢迎的那一种，只是与乖张的陆泽相比，陶北安实在太过于温润，温润到接近温吞，对高中小女生来说，缺少了一点“个性”。

　　“我不是给你压力啊昭昭，”陶北安慢慢将杯子放到桌上，双手仍握在杯子上，“我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大概也有所了解。说得好听一点，夸一句成熟稳重，换句话说，就是缺乏浪漫细胞，乏味无趣。”

　　这就太过于谦虚了。

　　“不是，我没这样认为过。”陈昭昭急忙解释。相反，和陶北安相处很舒服，因为他是一个很有界线感的人，不会轻易触到你的雷区。

　　陶北安笑了笑，只是这笑有一点点拘谨，透露出他现在的紧张。
　　“这几年也不是没憧憬过爱情，很多时候想去找你，又不想让你困扰，而且也不怕你笑话，说忙也是真的忙。不过假如你愿意给我机会的话，我再忙也会想办法陪你。”

　　陈昭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点尴尬，也有一点点的感动。

　　“你家在这边，应该不想离开北城，我也打算以后在这里定居。南溪是小地方，不过我爸和我妈在那边也算是有自己的事业，以后不会要我们操太多的心。他们也支持我以后留在这里，也说过会帮忙买房。不好意思，啃老了。”

　　陈昭昭忙笑道：“没有，没有，学医前期投入时间太漫长，完全能理解。事实上我现在也在啃老，咱俩就大哥别说二哥了吧。”

　　陶北安脸上的局促稍微缓解了一些，正色道。
　　“不过你放心，我一直都很努力，我有信心以后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你没有真正见过我爸我妈，他们其实都是很好相处，很有界线感，很有分寸的人，不会过多插手我们小家庭的事。假如有宝宝了，也并不需要你放弃事业，我都会尽我所能一起分担。”

　　陈昭昭愿意相信陶北安的话。
　　陶父和陶母在南溪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是银行行长，另一个是教育局局长。开家长会时，陈昭昭曾经见过他们，看得出都很有涵养，并不会盛气凌人，反倒十分朴素。
　　某些方面，陶北安完美遗传了他爸妈的优点。
　　不过，他也想得太长远了吧。

　　陈昭昭忍不住笑：“陶北安，你好严肃啊。”
　　陶北安愣怔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脸，笑了起来：“昭昭，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是也不想随便将就。我是觉得，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这很符合陶北安的性格。

　　陈昭昭忙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不过陶北安，你刚才那样，让我感觉我们好像在相亲。就……你明白吧，就是那种把一切都放到台面上称斤两的感觉。”

　　陶北安又愣怔了一下，略微有点尴尬。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家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背景啊对吧。只是爱情不能只讲风花雪月，不讲柴米油盐。漫长的婚姻生活，也需要靠一定物质来支撑，我不能只靠一张嘴来说我爱你。”

　　陈昭昭慢慢沉默下来。
　　陶北安是务实派，这样的性格，如果拿去面对满脑子爱情的高中小女生，的确少了一点浪漫，可是现在，陈昭昭已经是成年人，大概明白，其实陶北安这样的人，真的算是很好的婚恋对象。
　　聪明，稳重，上进，长相不差，家境也好，家庭和睦，每一样都是优点，放到一起，简直堪称完美。
　　只是……

　　“昭昭。”
　　陈昭昭抬起头。
　　陶北安冲着她笑了笑：“你别有心理负担啊，这些只是我的诚意，要不要接受，是你的自由，你按照自己的内心做选择就行了。你看，这么好几年，我也没对你死缠烂打过对吧？”

　　他真是一个妥帖的人，这种略微放低的姿态，不觉得谄媚，只会让听者觉得轻松。

　　陈昭昭咬了下嘴唇，笑了。
　　“其实在我心里，一直觉得你很像那种老大哥……你明白是哪种吧，就是特别稳重，特别让人有安全感那种。”

　　陶北安捂住额头，讪笑：“糟糕，我要被发‘哥哥卡’了。”
　　陈昭昭噗嗤一声，忍不住摆手笑道：“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就是……”她慢慢敛了笑，垂下眼皮，“如你所说，爱情和婚姻都是很严肃的事，所以，陶北安，你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