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siyue

15、明天

　　末日之下，人与人之间的一场关乎权力、欲望、生存的战争终于落下，这个社区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傅真把最后一个自由者的尸体拖上集装箱，他跳下来，把门锁上。

　　傅纯坐在另外一辆车上，对傅真说：“走吧，先开到外面。”

　　两人驾驶着两辆载着集装箱的车开到了社区被炸开的围墙那里，周叔正带着几个人在修补围墙，看见车来了，他们停下手里的活。

　　“都收拾好了？”周叔问。

　　“嗯，”傅纯支着胳膊靠在窗口，“社区死的人都留下来了，宋戈名正带着人在那里挖坑。”

　　周叔沉默了一下，说：“也好，本来都该带回来，挺好。”

　　“墙修的怎么样了？”

　　周叔指了指木头，“先用木头给外面围上，以防有丧尸摸进来，里面再做一道水泥墙，起码好几天才干的了，你们待会儿回来从正门回。”

　　“知道了。”

　　宋戈名这边带着人也把坑都挖好了，他们两人一组把人轻轻地放进坑里，小布喘着气靠在一边问道，“算了我的吗？可别忘了我的。”

　　宋戈名伸手要赏他个栗子，到了一半又停了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宋妈妈拿着一把铁锹开始填一个坑，她哼哧哼哧铲了了一会儿土，又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路白嘉在一边看着要接过铁锹，宋妈妈却没让。

　　最后全部的坑都填上了，小布说实在没力气了，让宋戈名给他背回去，他靠在宋戈名背上，右边脸血肉模糊，左边脸青白，唱了会儿歌。

　　当晚小布转变了，宋戈名亲手把匕首刺进小布的脑袋里，傅纯和傅真给小布挖一个坑，众人又举行了一次极简的葬礼。

　　宋妈妈把自己编的草环放在小布墓前，依旧很丑，很滑稽，她说：“希望不要再有人死去了。”

　　路白嘉是被咬伤后留到最后的一个人，他的伤口其实已经开始愈合，但被长袖挡住了。

　　宋戈名召集大家开了最后一次会，重新分配了一下社区事务，然后说他不会替代察克当上社区的老大，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于是大家只好票选了周叔。

　　宋戈名和路白嘉、宋妈妈回了家，三人都没说话，宋戈名先回房间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背上包，去了宋妈妈房间。

　　路白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过了很久，宋戈名才回来，宋戈名对他说：“走吧。”

　　路白嘉愣了一下，问道，“去哪儿？”

　　“出去啊。”

　　宋戈名又把房间转了一遍，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

　　路白嘉简直头大，心说饶了他吧，自从来到这个社区，他就没安好过一天，如今事情好不容易解决了，他真的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在床上睡上七天七夜。

　　宋戈名坐到路白嘉身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说：“我跟我妈说了，现在社区还比较安全，她呆在这里我也放心，我先陪你过完最后的日子，然后就在外面流浪，守护着这个社区。”

　　路白嘉：“......”

　　完蛋了，他想，又把坦白的事给忘了，以前是没机会说，现在是不敢说，他很怕他说了宋戈名会发火。

　　“我能再亲亲你吗？”宋戈名伸手揽住他，又捏上了他的脖颈。

　　“宋戈名。”路白嘉艰难地开口。

　　“嗯？”宋戈名已经吻了下来。

　　路白嘉任由他亲了会儿，伸舌头时却推开了人，宋戈名绝望地抱着他，声音有些沙哑道，“干脆一起感染我算了，我俩一起做对丑陋的丧尸。”

　　路白嘉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宋戈名的后背，“接下来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你也不准生气。”

　　宋戈名闷闷地应了一声。

　　“其实我体内有抗体，所以不会转变。”

　　宋戈名抬起头，看着路白嘉，又低下头，“你不用安慰我了。”

　　路白嘉小心地观察着宋戈名的反应，又说：“真的，我没骗你，你知道B市的疾控中心吗？全国最大的那个，我父亲是主任，他叫路宵，是他研制出了v病毒的抗体。”

　　宋戈名倏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

　　路白嘉有些艰难地继续道，“也是他研制出的v病毒，为了救患上绝症母亲，但是最后我母亲死了，他也死了，抗体也只是出于试验阶段，并没有大批量生产，当时丧尸病毒爆发时，他带了几支病毒和抗体回来，本来是想死马当活马医，便给母亲同时注射了病毒和抗体，后来母亲醒来，咬伤了我，他只好给我注射了抗体，停了一下，又给我注射了病毒，然后把自己和母亲关在了房里。”

　　宋戈名静静听着路白嘉的话，眼神变换莫测，良久，他伸出手把路白嘉拉进怀里。

　　路白嘉本来觉得自己挺能云淡风轻地讲述这事，但是被宋戈名抱住后他就莫名地哽咽起来，“对不起，这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我父亲的贪念，对不起，是我们家害死了这么多人，对不起，我身上带着抗体却没起到一点作用，我之前试过，把自己的血注射进被丧尸咬伤的人身上，可是那人还是转变了。”

　　路宵当时把路白嘉一把推出门外，一边关上门一边冷静地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路白嘉活了下来，并且辗转到了H省，遇到了宋戈名。

　　宋戈名轻轻拍着路白嘉的背，等着他平静下来，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初遇，路白嘉会对一个不相识的人伸出援手，送他回了社区，每一次遇到危机时，路白嘉都在想尽办法救更多的人，他在赎罪，宋戈名想，路白嘉觉得他身上罪孽很重。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路白嘉还是得到了两天的休息时间，他整整睡了两天，然后在宋戈名和宋妈妈的温柔注视下醒来。

　　路白嘉一睁眼看着两人坐在自己床前，被吓了一大跳。

　　宋妈妈抹着眼泪，轻轻摸着路白嘉的头，“臭小子，不早说，吓死阿姨了。”

　　路白嘉转了转眼珠，对上宋戈名的双眼，宋戈名笑着说：“我跟咱妈都说了。”

　　宋妈妈一巴掌拍到宋戈名头上，笑骂道，“小不正经！”然后又满意地看回路白嘉，拿出他埋在被子里的左手看了看，“还真的在愈合，会留疤吗？”

　　“应该不会，”宋戈名也仔细观察着路白嘉的手，又说：“我没在他身上看到一点疤痕。”

　　路白嘉深吸一口气，在宋妈妈面前忍住了想跳起来暴打宋戈名的冲动。

　　“行了，妈，你让路白嘉再睡会儿。”宋戈名把宋妈妈推了出去，又贱兮兮地关上门。

　　看着此人脸皮厚如城墙，嘟着嘴就要亲上来，他啪地推开宋戈名凑上来的脸。

　　“没漱口呢。”

　　“我不介意。”宋戈名又凑上来。

　　路白嘉由着宋戈名闹了一会儿，又让他亲了几下。

　　“为什么不能伸舌头啊？”宋戈名委屈地趴在他身上。

　　路白嘉面无表情，“我身上说不定有原病毒体，万一传染了呢？”

　　“唾液不会传染的。”宋戈名又凑上来。

　　“谁告诉你的？”路白嘉坚决地推开他，“你不要命了？偏要当小白鼠？”

　　宋戈名只好咬路白嘉耳朵，“那你之前餐餐跟我们吃饭，你怎么不说传染呢？”

　　“我......”路白嘉犟着，“你没发现我都是夹好菜才吃的吗？我的筷子也从来没有伸进汤里过，还有，我给你夹菜都是用的公筷。”

　　“发现了，”宋戈名用牙齿轻轻咬着这人的耳垂，“我以为你洁癖呢。”

　　路白嘉被磨地有点受不了，喘了口气，想把人推开。

　　“我觉得唾液应该不会传染，□□倒是有可能，不过我们可以戴......”

　　路白嘉啪地一声拍在宋戈名背上，没留一点力，把人拍的嗷了一声。

　　他觉得此人有必要好好收拾一番，于是说：“还带我出去吗？然后看着我死去，自己再游荡在外面守护着这个社区？”

　　宋戈名反手揉着自己的后背，笑道，“你要是想出去我就陪你出去。”

　　说道这里，路白嘉倒是好好想了一下，如果他不出去，他这个秘密就会被社区的人知道，末日之下，人心叵测，难免会有人动什么歪脑筋，但是如果他走了，宋戈名怎么办，宋妈妈怎么办。

　　宋戈名看着认真思考的路白嘉笑了笑，躺在一边，把这人捞进怀里，“我觉得咱们出去比较好，一路北上，万一救到一个病毒专家呢？说不定能研制出新的抗体。”

　　路白嘉听了这话眼神一亮，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了。

　　“宋戈名！”他猛地抬头，磕在宋戈名下巴上，路白嘉心疼死了赶紧伸手去揉宋戈名的下巴，宋戈名则是第一时间揉着他的头。

　　“我突然想起来，当时我父亲把我推出门外时，我看到他身后的便携冷藏箱，里面还有几只装满药剂的注射器，按照我父亲的习惯，肯定是给我们三个人每人准备了一支病毒和抗体，我母亲打了一支病毒和一支抗体，我也一样，那么应该还剩一支病毒和一支抗体。”

　　宋戈名问道，“你父亲后面会不会自己......”

　　路白嘉打断他，“他不会，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母亲活下去，但是他失败了，他不会再自己活下去。”

　　宋戈名揉着路白嘉的头，柔声道，“你看，你又给我们带来希望了。”

　　路白嘉怔怔的看着宋戈名，半晌又苦涩地笑了一下，“我希望这次是真正的希望。”

　　宋戈名大手一挥，拍在路白嘉屁股上，“走吧，现在就动身，咱妈带上不？留她一个我不放心。”

　　“那肯定得带上。”

　　宋妈妈当然愿意跟儿子们一起走，虽然路上会有很多意外和危险，但有儿子们的地方才是家。

　　如同那天第一次到来这个社区一样，大门旁站了许多人，不过这次都是特地为他们送行的人，不明就里的人们略带悲伤地看着他们。

　　“宋哥，有机会的话，还是回来看看吧。”傅纯笑着说。

　　宋戈名拍拍傅纯和傅真的肩，又朝周叔点点头，陈立站在陈夫人身边，努力皱着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好吃饭，以后就能像哥哥一样强壮，这个社区的英雄位置就留给你了。”宋戈名勾着嘴角笑道。

　　陈立最后抱了一下宋戈名，又看向路白嘉，他咬着嘴唇靠近路白嘉，认真地说：“你也是个英雄。”

　　路白嘉轻笑一声，说了句谢谢。

　　三人上了车，随着车子启动，社区的人们越来越小，最后看不见了。

　　宋妈妈擦了一下眼角，说：“诶哟，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掉眼泪了，以后我要变强。”

　　宋戈名笑着说：“话不要说太早。”

　　宋妈妈白了他一眼，又对路白嘉说，“小路呀，以后你每天教我打打拳什么的，遇到危险我也能自己保护自己，不然总拖你们后腿。”

　　路白嘉笑着应下了，宋戈名又很欠揍地说：“以前不是每天早上跟我爸在那划来划去吗？不顶用了？”

　　宋妈妈说：“你爸那是嘴上功夫，风里的稻草，一吹就倒。”

　　宋妈妈又摸着脖子上的一个小玻璃瓶子，里面是她从宋爸爸坟上抓的一小把土。

　　“你爸老早想去北方看看了，正好，这次咱家一家四口，整整齐齐，一起去。”

　　路白嘉弯着嘴角靠在副驾驶上，看见宋戈名时不时看他。

　　“真好。”路白嘉温柔地说，“宋戈名，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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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宋戈名和路白嘉的故事暂时就在这里结束了，希望看完了全文的小伙伴可以给我评论和评分，蟹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