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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阿哥公主的大作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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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的文化课都是上午,下午属于皇子室外体育课,我们下午还是要去见教习嬷嬷,学习礼仪之类的。我突然想到,之前那日在布库房在,五阿哥的哈哈珠子帮我挡了老十那个熊孩子的鞭子,我还没谢谢人家。我对依兰道:“依兰姐姐,之前纳兰荣德少爷帮了我,自己也受伤了,你说我怎么感谢他。”
依兰道:“这荣德少爷也是皇亲显贵,不是寻常奴才,你和他道谢,倒也应该。”我有些发愁道:“唉,你也说了,他家是皇亲显贵,这宫里头只要是不逾矩的物件,怕是他家都有,我可不知道怎么谢他。”
依兰道:“不如你绣个扳指套给他,也有些用处。”我叹气说:“你这倒也算个好主意,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但是我这水平你也不是不了解,我怕送了给咱们这公主丢人,平白的让人家笑话。”
依兰道:“你放心吧,我替你修好就是,不如就绣只老鹰好了,雄鹰展翅,大展宏图,是个好意头。”
我道:“好姐姐,这谢谢别人的差事都让你替我,我这心中真是不忍,可若是要我绣只老鹰,怕是绣成个鹌鹑。”依兰抿着嘴笑,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啊,在上书房的时候,说的那话让谙达都不知怎么接,可就是到了做这些女工活计的时候,就变得畏手畏脚的,你要是将心思用在这个上面些,哪里还用的着我。”
我摇着她说道:“好姐姐,我要是将心思都用在这上面,非要憋闷死不可。”
过了两日,依兰来找我,将一个玄色底儿金鹰展翅图样的扳指套拿出来,我左看看,右看看,针法细腻,我道:“依兰姐姐,你这针法神了,你看着鹰好像活过来一样”
依兰道:“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道:“咱们明儿上课时候,我就送去。”
依兰道:“诶,那上书房人来人往的,孔有不周,你虽是坦荡,却也不好,你不如交给五哥,叫他转送也好。”
我托五阿哥将依兰做的扳指套拿给纳兰荣德,不过我倒是没有贪功,实事求是的说出了自己这个绣花白痴,五哥只是笑笑,表示荣德小帅哥不会计较。
已近初冬紫禁城里迎来了第一场雪,红墙金瓦之上覆盖了一层薄雪,银装素裹,御花园的白梅傲雪盛开,倒是别有意趣。这雪倒也不大,薄薄的覆住了地面,路上有些湿滑,奴才们一早便在紫禁城里扫雪。
只是下雪之后,紫禁城更加安静了,平日里走动的人更少了,长廊的奴才们也是形色匆匆的。那日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定嫔和通嫔正带着孩子们,在御花园赏雪玩耍。小阿哥胤祹站在梅树下,一身绛紫色的衣衫,却喜气的很。他额娘正教给他念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小孩子头上还带着瓜皮小帽子,摇头晃脑的,甚是可爱。小吉兰公主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只是两个孩子步子都走不稳,不是的扑倒在雪地里,却笑得如同春天的燕子一样。
只有冬日的喜鹊飞来,立在光秃秃的柿子树上,好像还在怀念秋日的盛况,偶尔叫出声音,可以与这孩子们的笑容相比。到了冬天我和依兰的那些踢毽子、放风筝的文化娱乐活动统统取消了,不过室外体育课还是一直都有的。我的骑马技术已经很好了,酸梅汤和我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可是这本来是呼里图谙达训练的马,想到这我总是有些难过。
这个冬天突然觉得酸梅汤应该改个名字,毕竟这个名字听着就挺冷的,改叫火锅子更合适。翊坤宫里前几日就将地龙点上了,内务府早在十月末就给各宫院送了炭火来,只是各人对于寒冷的程度感受不同,所以各宫院点地龙的时日不同。
我是属于不怎么怕冷的,宜妃娘娘是从盛京来的,本也不怕冷,所以这地龙点的还晚些呢。只是若还不点上,这一场大雪,非要将人冻坏不可。地龙通热之后,这火墙和炕床都是热乎乎的。进到屋子,一股子暖意扑上来,熏得脸上红扑扑的,好像擦了西域的玫瑰胭脂一样。
只是每日早上在被子里爬起来太困难了,这清朝的上课也不分夏令时和冬令时,大冷天的早上还是披星戴月的,月光照在雪上,白茫茫一片,竟是什么也看不清楚。每日早上阿黛都会给我拿着一只小手炉,揣在袖套里,我这头上还有一顶坤秋帽,用水獭皮做的帽围,倒是暖和。
上次噶尔丹的问题讨论,属于时政内容,不属于常规教学,估计是对我们进行一下知识普及,省的让人家说皇家的子孙,出去对国家的事务一问三不知,将皇家的脸都丢干净了。
这些时日讲的都是些四书五经,孔孟之道,有时候还会讲些资治通鉴、史记、汉书之类的名篇,都是谙达选出来的经典,有种中学生必读文章这类的意思。那种才子佳人的故事,倒是没有的。不过我本来以为这种课堂该是无聊至极,却不想谙达讲的极为有趣。
而且这教材也颇为有趣,我最喜欢那本《养正图解》,其实这是前明的张居正编写给万历小皇帝的,不过内容生动,图文并茂,估计皇父也没说些什么,便也做了我们的教材。里面是古代帝王、圣贤们的嘉言善行,还有历朝兴衰成败的史事。
当然这本书在我看来是有些连环画的感觉,但是微言大义,的确不错。八阿哥和九阿哥极其聪明,尤其是八阿哥,他最是用功刻苦,师父教的有些篇目,他可以背的一字不差。九阿哥却是聪明至极,有时候临时抱佛脚,也能让他混过去。
师傅们对我们的要求不是很严格,有些篇目记住大概意思便可,有种经典语录背诵过了即可。这日上课,谙达讲到道德经时,教我们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九阿哥对此句表示深深的疑问,说道:“此句不通,甚为不通”,一直摇头。这个九阿哥放到现在就是个问题学生,上课最喜欢找别人的错误,打断老师的说话,注意力能集中一会就不错了。
他指着书说到:“你看这老子说话,也忒过偏颇,说我们都是狗,还骂皇阿玛不仁,把百姓当狗一样,不妥不妥。”
诺海悄悄拉着九哥的衣袖,这九阿哥还是自顾自的说着,谙达问道:“诺海,你不让九阿哥说下去,莫非你知道此句何解啊”
诺海拱手说道:“谙达,我曾听阿玛讲过,狗乃是普通百姓作祭祀用的牲畜,随着风气的演变,人们渐渐不再用真的狗,而是用草扎一只狗形来代替,刍狗做好以后,在还没有用来祭祀之前,大家对它都很重视,碰都不敢随便碰;等到举行祭祀以后,就把它扔下不管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视万物与草扎成的狗一样,没有贵贱分别。所以天地对待世间万物是一律平等无私的。圣人的眼中,百姓与草扎成的狗一样,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所以圣人对待所有的百姓是一视同仁的,不会有分别心”
谙达笑道:“说的好,诺海少爷果然是家学渊源,你父亲曾学书于国子监,果然是渊博。”
课后我们放学的时候,九阿哥却是老大的不愿意,对诺海道:“别人的哈哈珠子,都是等着帮主子解围,你倒是好,拆我的台,看我的笑话,哪有你这样的奴才”
也不等诺海收拾完,披风也未穿,急匆匆的就走了。诺海拿着披风追出去喊道:“阿哥慢些,您身子不好,不可吹冷风啊。”
依兰道:“这个老九,性子还真是倔。”
我道:“咱们别去管他,他自己自以为是,还怪人家扫他的面子。”格鲁玳凑过来道:“乌林珠,怎么今个你身上这样香,这味道也不像咱们日常熏的龙涎香,香囊的味道也不对,你用了些什么香料。”
依兰道:“格鲁玳姐姐,你还不知道呢,这是佛郎机进贡的香水,说是佛郎机的大鼻子洋人带来的,皇阿玛赏给了宜妃娘娘。乌林珠你快拿出来给咱们看看。”
我道:“哎呀,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是味道好闻了些。”
格鲁玳说道:“呦呦,有便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还藏着掖着的,许不是什么好物件。”格鲁玳一直以来都是皇上的心头好,皇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玩意,第一个便赏给她,如今最是不忿。
阿黛说:“谁说我们公主没有,在我这”阿黛拿出一个小玻璃瓶,瓶子上坠着宝石,做工精湛。依兰走进了看说道:“呀,这瓶儿像是琉璃的,可比咱们的琉璃通透多了。这香水怎么用啊?”
我道:“你将这瓶子拔开,蘸取一点点,放在耳朵后面,手腕儿上,一整日都是香喷喷的。”格鲁玳凑近了闻着,果然香味馥郁,果香浓厚。格鲁玳说道:“为何这味道与你身上的有些不同啊”
我道:“这便是这香水的神奇之处了,这香水乃是用鲜花的汁子凝练出来的,粘在皮肤上,会随着体热的不同变换味道,我早上出门洒了些,如今被这屋子的暖炉一烘烤,就是别的味了。”
依兰道:“真是神奇,我本以为洋人就属那个整日叫的自鸣钟神奇了,不想好有这好物件。”格鲁玳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到觉得味道俗艳了些。你拿来我看看。”依兰看着格鲁玳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格鲁玳平日里,就你的好东西最多,乌林珠得了这么个好东西,你也要抢吗”
格鲁玳听了这话,却不大高兴,小脸气鼓鼓的,将整瓶香水啪的摔在地上,顿时香味四溢,满屋子的香味却都写呛鼻子了。格鲁玳说道:“我不要,别人也要不得。”说完便跑出去了。
我自然是生气,这小姑娘未免太霸道了,如此刁蛮,依兰道:“乌林珠,你别生气,她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这等女孩家的小事,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这个格鲁玳太过嚣张。今儿个真是吵吵闹闹的一日,皇宫小学的孩子们真是不好管教。
我道:“我不会与她计较的,阿黛你找个小太监收拾一下这里,咱们回去吧。”
刚刚出了上书房,看见太子胤礽、三阿哥、以及大阿哥一起走过来。三人似乎是刚刚从乾清宫出来,三人皆是一脸的官司相。太子二哥穿着金黄里的紫貂端罩,走在前面。三阿哥紧跟着他,大阿哥走在最后,这二人穿的都是月白缎子青狐罩袍。
只见二阿哥回过身去,气势汹汹说道:“大阿哥,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方才在皇阿玛面前,说我生活奢靡,豢养姬妾,东宫开销远大于乾清宫,你这是诛心之言。”
大阿哥道:“太子你扪心自问,我所奏哪一件不是事实。”
太子辩解道:“我那是皇阿玛所赐,我所用之物皆是皇阿玛允准的,你算什么,也好在皇阿玛面前接我的短处。”
大阿哥道:“皇阿玛既然看重你,立你做太子,你就更应该思君恩,为皇阿玛分忧,今岁京畿大旱,自春季便开始了,如今这入冬了只下了这一点薄雪,朝廷困难的很,你东宫开销大不说,还奏请皇阿玛今岁除夕庆典当大办,你哪里有半点太子的样子。”
太子显然被说的有些怒了,上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在大阿哥的脸上,三阿哥赶忙上前拉住,太子道:“蠢货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敢这样说我,你应该知道你我有君臣之分,逢元旦、万寿、千秋大岁,百官都要对我行二拜六叩的大礼,你敢在这同我这样说话,不要脑袋了。”
大阿哥得了这一耳光,怔怔的立在雪地里,不敢言语,三阿哥道:“大阿哥,太子也是有些急躁,才动手的,咱们都是骨肉亲兄弟,实在不必如此。”
太子道:“老三,不必同他磨叽这些,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些什么本事。”太子对大阿哥道:“大阿哥,我知道你以皇阿玛的长子自居,可你也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庶妃所生,我皇额娘乃是大清门抬进来的皇后,你与我有天渊之分,云泥之别,你还是别生了痴心妄想,觊觎这太子之位,否则没有你安乐日子。”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和依兰正好看见这一幕,太子走过来,我和依兰屈伸施礼道:“给太子二哥请安。”
太子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的往前去了,三阿哥跟在他身后,对我们道:“乌林珠、依兰,今日不管你们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当做没听见,知道了吗?”
我道:“三哥放心,我们绝不会自招祸患。”三阿哥点点头,跟着太子走了,大阿哥则往另一个方向出宫去了。
无情最是帝王家,说得倒也不假,二人本是骨肉至亲,却闹成这般模样,这日后且有的争了。我道:“你看太子二哥盛气凌人,这宫里的人除了皇阿玛,便是太子的地位高了,只是这般高傲”我想说他此刻有多高傲,日后便是多么的可悲,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依兰道:“太子对大阿哥尚且如此,何况咱们这些没地位的公主了,这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皇阿玛觉得太子没错那就是没错,哪由的着别人说三到四呢,这宫里只有皇阿玛是主子罢了”。
这偌大的皇宫,所有的喜怒哀乐,悲伤荣辱其实都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的,若是想混的好,还是要做皇上跟前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