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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您的名字(八) ...

  •   他略带怅然的话语极轻,如同一声叹息,不经意间便悄悄消散在风里。

      面容昳丽的刀阖了阖眸,敛起浑身的倦怠散漫,收回倚在矮几上的手,直起腰坐正,端正姿态后,盈盈的目光重新流转回我身上。

      “世事果真无常……”

      说话时,他稍稍退开些许,抬手将倾泻了满身的长发撩开,挽至耳后,又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才弯起眸子,对我轻轻莞尔:“没想到,东京国立博物馆一别后,还能有幸与大人再见。”

      “相别多年,今日再逢,见您依然康健,也算圆满了一桩心愿。”

      闻言,我挑眉看他,面对我的注视,他笑意不减,只微微低头垂下眼眸,态度恭顺而从容。

      我并不意外他认识我,相反,如果他认不得我,我才会吃惊。

      毕竟,与时之政府缔结契约的刀剑中,近乎七八成都是由我从各个世界带回来的。

      这件事说来并不复杂。为了应对时间溯行军和检非违使,时之政府重启了曾经的“量产神明”计划,这个计划开展需要相当多灵力强大的刀剑付丧神,但时之政府无法做出改变历史带走正常世界的刀剑这样本末倒置的事,所以为了计划顺利展开,他们写了一份长长的请示,请求我的帮助。

      虽然一直对这个计划存着“付丧神也算神?”的迷惑,但我还是同意了时之政府的请求。从那以后,在我追猎历史修正主义者时,每当遇到已经被历史修正主义者祸害,无可避免地堕向了毁灭的世界,除了如往常一样联系后勤部立即对幸存者展开搜救外,我还会在世界彻底毁灭前搜寻灵力强大的刀剑付丧神,将之带走。

      其实这份工作只能算是我追猎历史修正主义者的附带工作,除我之外还有许多政府工作人员在收集刀剑,但最后的成果我能占到大头,究其原因,即将毁灭的世界本就危险重重,普通工作人员光是自保就已是艰难,而自保之余尚有余裕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鬼杀队的队员)首要工作是参与幸存者的搜救,然后才是寻找刀剑,但往往幸存者尚未搜救完,那个世界就已经崩坏到不得不立即逃生的地步了。

      而且即使政府工作人员救完人还有时间,并顺利找到了刀剑付丧神,也要面临他们普遍不愿离开的棘手问题。说来有些好笑,这些器物成精的妖怪,品性倒都很是高洁,看淡生死,只想与生养自己的世界共赴死亡,让讲究以理服人的政府工作人员毫无办法。

      所以最后,反倒是因为灵力过强,使用的术法都带有极强的攻击性,为了避免误伤从不参与救援工作的我带回的刀剑最多。

      为了赶时间,我通过灵力感应找到刀剑后,从来不管这些付丧神是否愿意离开,甚至懒得和他们说句话,一见面就开启暴力压制,强行与他们签订契约,随后直接将他们封印进随身携带的空间卷轴里,带回时之政府后,将卷轴连同他们的契约一起全部转给时之政府,之后的事我便全然不管了。

      他们自身的意愿、他们失去的自由、他们此后将会经历怎样的事……所有这些,在每日忙着追猎和捞刀的我看来,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又何必去挂心。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既是拯救他们免于罹难的“恩人”,又是压迫他们失去自由的“仇敌”,他们会惦记我,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我从不觉得这些刀剑会对我抱有什么正向的情感。

      所以我没将这把三日月宗近恭维一般的话放在心上,见他又开始讲话,便懒得再听,转而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不出所料,仅仅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就在这方小小的庭院里又发现了许多封印与禁锢阵法。

      这座本丸的审神者确实无愧于“最强审神者”的名号,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这一手封印术使得确实不错,布置的阵法也很是精妙,其中几个甚至连我都没见过,看着像是他自己研创出来的。

      我思量着那几个新阵法的解法ABC,正想上去一一实验哪个解法能最快破解,耳边猝不及防就听到一句颇为郑重的话语——

      “大人,请您将我折断吧。”

      我:“……”

      收回紧盯阵法的视线,我缓缓看向坐在我对面的三日月宗近,没懂剧情是怎么发展到这儿的。

      “您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想必审神者大人那边……”他顿了顿,没有将话挑明,言语中没有对囚禁他的审神者流露出什么感情,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虽然依然叫着敬称,却感觉不到什么敬意。

      “……抱歉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大人。”甚至这声道歉都比他谈论审神者时感情充沛。“虽然审神者大人已被缉拿,但保险起见,请您……还是将我折断吧。”

      他郑重地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我只是盯着他没有言语,他抿抿唇,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轻声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所以,您刚才果然没在听啊……”

      叹息后,他没再废话,直接抬手撩起自己右手的衣袖,将右手腕递到我面前,藏着新月的眼眸定定地凝望着我。我低头看去,只见他雪白的手腕上印着一个奇怪扭曲的黑色印记,隐隐散发着诡异危险的气息,只看一眼就让人倍感不适。

      这个图案……

      “此前我的本体虽不在身边,又被审神者大人切断了联系,但我尚能略微感知一二。”见我盯着他手腕上的印记,他垂下眸,望向矮几上那把支离破碎的刀,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经过审神者大人的改造,我的本体,沾染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嗯,似乎,会带来相当危险的东西。”

      闻言,已经认出这个图案的我抬头看他,没有否认。

      “原本还在苦恼该怎么办……”见我不再看他的手腕,他收回手,安静地将撩起的衣袖抚平,黑色印记转瞬间便消失在绀色布料的遮掩下,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唇角勾起的笑容清浅:“能遇到大人,真是太好了。”

      “事不宜迟,大人,请您将我折断吧。”

      这么急着送死?

      见惯了为了活着拼尽全力用尽手段的人,难得见到一个比我还不怕死的,我一时有些新奇,原本准备和他说说这个印记的事都暂时押后,我打量着他,问道:“不后悔?”

      “……”

      似乎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闻言,他一怔,微微启唇,却没有说出话,沉默良久,最后只轻笑着摇了摇头。

      “贪恋尘世,爱生恶死——不仅是人类,此亦物之恒情。”

      “但是……”他看向被放置在矮几上濒临破碎的本体,轻轻一哂:“刀身残破,魂灵俱碎……您看,这样的我,或许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彻底破碎。”

      “光是生存,对我而言已是不小的挑战,又何论上阵杀敌?无法再被\'使用\',失去了作为刀剑存在的意义,甚至还被刻下了会招引灾祸的印记……到了这般境地,若再拖着这副残躯厚颜求生,不过徒增他人烦恼,徒留自己难堪罢了。这样一想,便也没什么好悔的了。”

      垂下眸,不再看那把碎刀,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温柔道:“有形之物终会毁坏,而我……”

      ……不过恰好在这一天罢了。

      “你先暂停一下。”

      察觉异样,我眯起眼睛,直接出声打断了他这串长篇大论:“剩下的话以后再说,有东西过来了。”

      随手拿起放在案上的刀,我推开矮几,没有在意怔愣的三日月宗近,弯腰一把抓过他的一只赤足,他一惊,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被我不耐烦地扯着脚踝又拽回来,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捏碎了锁在他脚腕上的脚镣。

      放开他的赤足,有些嫌弃地悄悄撇嘴,我抬眸对上他略带惊讶的眼,扬扬下巴,示意他让路:“一会儿躲远点。”

      前方不远处,一个传送阵悄然成型,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凉亭的地面,数十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只看一眼,我就知道这传送阵是历史修正主义者最爱用的那款,对空间的破坏极大,但传送速度很快,比时之政府以不对空间造成任何损害为首要要求的传送阵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而那些模糊的身影也都带着历史修正主义者特有的气息。

      找了好久找不到近乎绝迹的敌人突然自己送菜上门,我有些兴奋,果然没有看错,三日月宗近手腕上的印记就是历史修正主义者的标记。按照我对他们行事的了解,审神者应该是通过某些渠道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学了些他们的邪术并用在了三日月宗近的本体上,但他们可不是什么慷慨的人,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就要付出代价,审神者付出的代价应该就是这个印记。

      这印记的形制很像某种子母印中的子印,母印应该在历史修正主义者身上,而单单只是刚才研究的一小会儿,我就看出了这个印记几个很要命的功能:持有母印的人可以随时感知子印周围发生的一切,还能定位子印所在的空间坐标并进行传送。

      但审神者确实很有一手,我能看得出,这个子印的功能已经被他废了七七八八,只留下了定位和传送的部分,之所以留下,还是因为审神者将这两个功能改造成了双向的,他也可以根据子印定位母印并传送,只是限制比母印多了点罢了。

      看来历史修正主义阵营还挺惜才,搞不好他们之间还是合作关系,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容忍审神者。他们两方合作,审神者的目的我猜不到,但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目的倒是很好猜,无非是想打探情报和躲我罢了。

      不过,估计审神者也没想到自己的本丸会那么快被攻破,没来得及传送,也没有给历史修正主义者传递信息,所以这些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家伙才正好撞到了我的眼皮底下。

      想到这,我皱了皱眉,难怪这些老鼠近来越来越难找到,原来是灯下黑么……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老鼠究竟弄出了多少印记,又躲到哪些本丸里了呢?

      思量间心里已经有了大致计划,回家的曙光似乎近在眼前,我勾起唇,没再多想,抄起手里的刀就莽了上去,一刀斩落一个刚传送过来还在懵圈的敌人的首级,正想继续,余光瞄到手里的刀仅仅斩了一个敌人刃上就崩了个豁口,才想起自己刚才顺手拿起的是三日月宗近那把破破烂烂的本体。

      分神低头一看,好家伙,本来就稀烂的刀现在看着更是凄惨,不光是刀刃上崩了个豁口,刀身上碎裂的纹路也多了好几条……

      我:“……”

      眼皮跳了跳,我对这把刀的脆终于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原本想将刀扔下,但转念一想,我的佩剑在之前与审神者的战斗中卷刃,联系后勤部以后就留在了原地等他们带回去修理,肉搏又不是我的强项,而且那些敌人本来就像蟑螂一样很难杀,不用武器的话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去,使用阴阳术的话,那把弱得好像一戳就死的三日月宗近身体不太行,拖着那个病歪歪的身体估计躲不了太远,而我的阴阳术造成的伤害范围太广,不用多,一发阴阳术就能直接把他送上西天……

      就这一分神,刚刚传送过来还没站稳就受了我一刀乱作一团的敌人终于看清了我的脸,瞬间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跑,连掐诀传送都忘了。看他们两脚蹬出残影瞬间就窜出凉亭跑了老远,我啧了一声,分出几缕灵力完全包裹住手中的刀剑,有灵力做茧保护,就算现在我拿它去狂砍三天三夜的树也不会有事,解决了后顾之忧,我安心不少,拎起刀追了上去,与敌人砍杀起来。

      来的敌人人数不多,也不怎么强,反正都没达到可以召唤本源和献祭的强度,所以我不用分心堤防,杀得很是尽兴,没一会儿就把敌人全都干掉了。

      站在尸体堆中盘算着该怎么去逮剩下的老鼠,我心情很好地挥了挥刀,甩去上面的污血,低头一看,手里这把刀依然支离破碎,但因为被我用灵力护着的原因,即使经过了一番激烈的砍杀,它也□□着没有折断,甚至还隐隐约约给我一种,虽然它看起来还是很惨,实际却似乎有一点修复了的感觉。

      我看了看满地的尸体,转头去寻三日月宗近,想和他谈谈印记的事,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他从藏身处走出来,站在变得一片狼藉的凉亭中,一只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拨开凉亭的纱幕,目光略带急切地四处游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

      他的唇边挂着鲜血,长眉轻蹙,额间鬓角虚汗密布,一副勉力隐忍疼痛的样子,终于寻到站在一堆尸体中间的我后,他怔怔地看着我,因疼痛而见泪的眼眸波光粼粼,眼底的金色月纹也随之明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看到他的惨样,知道他是受了本体映射过去的伤,想起他本体上的豁口和刚刚心中敲定的计划,我咽下原本想说的话,转而问他:“伤得重吗?”想了想,不放心,又道:“你先别动,我马上联系医疗部,让他们派人过来。”

      他摇摇头,似乎疼得狠了没了力气,垂下眼,额间虚汗不断滑落,纤长的手指攥紧胸口的衣襟,轻喘了几口气,才又攒了点力气,他略略抬眸,看向我手中的刀,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辨:“大人,您……您\'使用\'我了啊。”

      我看了眼手中旧痕叠新伤的刀,沉默。

      “大人……”

      他又唤了我一声,我抬头,见他也抬起眼,极为专注地看着我,被泪水淹没的明月在他眸中微微颤动。

      “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侵染着鲜血的嘴唇微动,欲言又止,几番犹豫,最终什么话也没有吐露出来。

      沉寂半晌,他阖上眸,浅浅吸了一口气,又呼出,重复了好几次,才重新睁开眼,抬眸看着我,牵起唇角轻轻笑了起来。

      “请折断我吧,大人,请折断我吧。”

      他弯眸笑着,因他弯起的眼眸,含在眼中的泪珠从他微红的眼角滑落,在光洁的脸庞留下一道湿痕,他眸中被泪水朦胧的月亮也随之清晰,即使被泪水洗过,也依然安静地挥洒着温柔的光辉。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是同样的话,同样的笑脸,但总感觉,现在的他不再像之前笑着催促我“事不宜迟”时那样从容了。

      “若敌人有了准备,再次顺着印记找来,伤到了大人,若是那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有些茫然似地,他喃喃道:“……若是那样,我该如何自处呢。”

      “说起这个,”被他提醒,我想起了之前想和他谈论的事,掂了掂手里的刀,对上他茫然看来的眼,微微一笑:“我有一个计划……”

      ……

      此次事件结案了。

      因为其中有我参与,所以宣告结案后,工作人员将相关卷宗呈交给我审阅,我随手翻了翻,终于明白了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发现这真是一个……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的惨案。

      简单概括一下,作为一个究极颜狗,在获得三日月宗近之前,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就对三日月宗近的画像一见钟情了,或者准确一点说,他本来就是看到三日月宗近的画像后才决定来做审神者的。

      但要命的是,这位审神者虽然究极颜控,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他疯狂地爱上了三日月宗近那张美得超越性别的脸,却始终不能接受心上人说不定掏出来比他还大的事实,再加上时之政府严令禁止审神者与刀剑相恋,在理性与痴恋日复一日的极限拉扯中,终于,他变态了。

      为了得到“女神”,他开始用自己本丸的刀剑做实验,研究转换刀剑灵体性别的办法,为此甚至刻意在出阵时借时间溯行军搭上了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线,得到了一些邪门的技术支持。

      他本就极有天赋,最后还真被他研究出了些门道,恰逢此时,他锻造出了三日月宗近,没有多看一眼,生怕还未转换性别的三日月宗近破坏了自己心目中“女神”的形象,直接将三日月宗近本体夺走,又将灵体囚禁,便正式开始对三日月宗近的本体进行实验改造。

      于是这个披散着曳地长发、纤细单薄、苍白病弱,并且身刻邪印的三日月宗近便诞生了。

      卷宗里,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撰写了一段批注,大意是说妖怪精灵之类的存在,他们的性别不是人为能改变的。他们的本体属性决定了他们化形后的形态,几乎不可能二次改变,就像花草精怪修炼显形多为女性,刀剑器物化成的付丧神则多为男性。审神者的实验没能转换三日月宗近的性别,仅仅让他的灵体出现了一定形态的变化,却严重破坏了他的本体,连带使他灵体也变得极其脆弱,不良于行,别说上阵杀敌,连日常生活恐怕都难以为继。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审神者因担心实验暴露,对他本丸其余的刀剑都只进行了轻度实验,导致身形纤细瘦弱了些,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

      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已经被关押,待走完相关司法流程就会被处以严厉的刑罚,本丸的其他刀剑因为练度极高,损毁的话是对时之政府阵营战力的极大损耗,所以清查了被审神者洗脑,忠贞不二助纣为虐的部分刀剑后,政府又重新派了一位审神者接手。

      最后,那把三日月宗近,他现在是我的了。

      过程怎样不重要,大致就是很稀罕他可以通过身上的子印反向定位历史修正主义者能力的我,和知道手腕上的印记不仅对我没什么影响甚至很有用后突然对我百依百顺不再寻死的他一拍即合,过上了搭伙寻找历史修正主义者,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快乐日子。

      时至今日,我依然还记得那个下午,唇边血迹尚未拭净的三日月宗近与我缔结契约后,略带几分急切地抱着我扔给他的本体退后几步,背对我跪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放下本体,半褪衣衫,撩开长发,露出了后背小片细腻的雪白,半挂在肩上的绀色单衣在纤细的腰间收束,又从曲起的大腿边滑落,铺满了地板。

      他垂下头,纤长的后颈与单薄的背脊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抬起手,柔软的手指抚摸着后颈下方的皮肤渐渐浮现出的属于我的灵力刻印。

      反复摩挲了好一会,像是终于确认了刻印不会消失,他轻轻侧眸睇我一眼,金色的月纹在清凌凌的眼波中温柔涤荡,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但他很快移开眼,矜持地抿了抿唇,缓和了唇角上翘的弧度,拉好半褪的衣衫,拿起放在身侧的本体,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再次缓缓跪了下去。

      “承蒙大人不弃……”

      他跪在我面前,曳地的长发从肩头倾落,铺满了地板,沾到了些许血渍。

      他没有在意,漂亮的眼睛里满满倒映着我的身影,对我双手奉上他的本体,被猩红血液浸染描红的唇微微开合,“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刀了。”

      他垂下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一汪潋滟,染血的唇角弯起的弧度分明端方清雅,却似比春光还要明媚半分。

      “……请,好好使用我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抽时间断断续续写了好久终于写完了,泪目(πーπ)
    再叠个甲,我真的没有辱角色的意思!只是想写一个稍微不一样的三日月(好吧,确实还夹带了一些我的个人XP),接受不了这个三日月画风的宝子们不要委屈自己,赶紧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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