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砸你家玻璃 ...
-
沈君周霎时脸上冒了黑气，颜色堪比油烟墨。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和林羡鱼扯皮，小绵羊被牧羊人套上了缰绳，只能任由对方拖着走。
唐哲停好车，已在后门等着了。林羡鱼直接拉开后门，把小绵羊推了上去，梁晨上了副驾。唐哲见状，连忙锁车，踩了油门，便挤进了马路上的车流。
“能不能轻点？”小绵羊气得炸毛，他把手腕伸到林羡鱼眼前，晃了晃，“看看！都红了！绑架都比你的力道轻！”
林羡鱼抓过来，“我给你吹吹。”
“吹个鬼！”沈君周把手猛地抽回去，扭过脸不看他。
唐哲一边开车，一边偷偷关注后面的战况，寻着机会调节。到了江边的灯岗，他踩了刹车。等红灯的时候，他回头瞥了林羡鱼一眼，埋怨道：“咸鱼你就不能怜个香惜个玉？临临细皮嫩肉的你就不能轻点儿？而且人家比你小那么多，又忙半个暑假，没几天又要开学了，你这大哥就不能呵护呵护？……”
唐哲的的话说到小绵羊的心坎上了，他越琢磨越委屈，眼泪汪汪的。林羡鱼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里比喝苦丁茶还苦。
梁晨听了半天，忍不住插话，“小多少？”
“……”唐哲揪发小的小辫子不容易，一年碰不上一回，此刻，正批得来劲，一打岔，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了。
“六岁！”他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
“呃……两个代沟。”梁晨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
唐哲干笑道：“嫩的好，看着水灵！人么，都喜欢嫩的！”没等话音落，便觉得衣领一紧，“那我岂不不是人？”沈君周的手从后面揪住领子说。
“哎呦！快松开，哥错了！”唐哲身子往后靠了靠，为安全，眼睛仍然紧盯着路前方，“临临哪能不是人？临临是神！能透过时间发现灵魂的美。”
林羡鱼伸胳膊，照唐哲脑袋拍了一下，“赶紧开你的车！闭不上嘴呢！”
沈君周松了手，转头看向林羡鱼，说：“我决定做一回人，也去找个水灵的！”
他的话像刀，扎得林羡鱼半晌没回过神。
不多久，车到了饭店门口。
唐哲知道沈临临爱吃鱼，特意找了一家江鱼馆。林羡鱼为了说话方便，要了包房。四人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包房，唐哲自告奋勇扮演主人的角色帮忙点菜，要酒水。他还有意要了酒劲大的，等着晚上看戏。
服务员陆续进来，上茶上酒，上家常凉菜。过了不久，炒江虾、清蒸鱼、干锅茶树菇、锅包肉陆续上来。
沈君周心里的气还未平，直接拿起筷子。刚要动筷子，想着太阳镜还在脸上。眼睛肿了，摘了多难堪，太丢人！不摘，带太阳镜吃饭有点傻。他拿着筷子踌躇半天，索性，心一横，不摘！小爷带着眼镜吃饭！
林羡鱼还未从刚才的疼痛里缓过来，红着眼眶小声在旁边劝道：“把眼睛摘了吧？摘完好好吃”。
“不摘！”沈君周说。
唐哲起了酒，放在圆桌上递了过去，示意大家自己拿。
沈君周未动桌上的酒，继续用筷子夹盘里的鱼肉，林羡鱼把酒递给他。小绵羊语气冰冷，“不喝！”
“回家我送你。”林羡鱼望着低头吃鱼的沈君周说。
“不用！”沈君周毫不留情地拒绝。
接连被拒绝了几次，林羡鱼如坠冰窟，他下意识地认为小临临打算不要他了，毕竟沈君周再生气，从未这么生气地对他。
他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周周”，堪比被人丢弃的小狗。
沈君周听了，心里针扎似绵绵密密的疼，但他仍不动声色地继续和盘子里的鱼刺作斗争。
唐哲用胳膊碰了下旁边的林羡鱼，眼睛不停地使眼色。林羡鱼心里乱成一团麻，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半晌，他缓了缓心绪，沉声说：“唐哲你带梁晨出去逛逛，我陪一会儿周周。”
唐哲眼见着大事不妙，拽起梁晨，“别吃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两人比兔子跑地还快，再抬头时，已不见人影。
“把眼镜摘了让我看看。”林羡鱼说。
“不给看。”沈君周说。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我的一个同学，什么关系都没有。”林羡鱼解释道。
“什么关系都没有，干嘛亲你？”沈君周“啪”的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他。
林羡鱼无言以对。
沈君周把所有的愤怒和悲哀情绪都掩藏在茶色镜片下，林羡鱼努力地想隔着镜片看清点儿什么，但一无所获。
隔了许久，他抓住沈君周的手，说：“周周，我说过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没骗你。一辈子爱你，也没骗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三个月还不到，一辈子想的有点远儿。”沈君周泼了盆冷水，他拿起筷子夹了个江虾放进嘴里，吃完，又夹了一块锅包肉。都吃完，放下筷子，望着包房外面起着微澜的松花江。
他的脑子像松花江水一样浑浊，伤心、沮丧、痛苦混杂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构成了浑浊的本质。
沈君周盯了一会儿江面，便感觉眼睛发胀，原本眼睛就肿的厉害，现在更加难受。他拼命压抑着想要奔涌出来的酸涩，越压抑越肿胀的厉害。他终于忍不住起身，低声对旁边的人说：“我走了。”
林羡鱼急了，连忙拽住他的手腕，“不准走！除非把我带上。”
沈君周挣扎了一下，对方攥得更紧了。
“周周，我错了，不要走。”林羡鱼扳过他的肩膀，把人半圈在怀里，“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小绵羊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良久，他说：“放开我，我想回家。”沈君周已到了极限，他不想在外面多停留一分钟，讨厌包房里闪亮的水晶灯，讨厌外面灿烂的阳光，目力所及的一切都讨厌。
他想回家。
“我呢？我怎么办？”林羡鱼按奈不住内心的焦躁
“随便吧！你爱怎么办怎么办。”说完，未等林羡鱼反应，直接拎起座位上的购物袋，疾步出了门。
倏地，林羡鱼觉得自己犹如一块抹布被丢掉了。
他头重脚轻的出了门，车被唐哲开走了，他顶着大太阳打了一辆出租，上车直接同司机师傅报了一个公安局的地址。
师傅闻言眼皮一跳，又见后面的人带着黑色鸭舌帽，看不见眼睛，上衣白T，外面套了件黑色短袖衬衫，脖子上带着银色项链，脸色比冰还冷。顿然觉得碰上了不好惹的主，没准是混□□的。
“惹不得！”如果不在市内，司机师傅敢把油门踩出高铁的速度来。“太可怕了！”他心里嘀咕着。开足马力一路直接开到了公安局大门口，差点儿撞上了电子门。
林羡鱼拿出手机直接扫了后座上的微信二维码付了车费，司机师傅都未敢提醒这二维码不是他的，直接让某人下了车。
他在门卫签了字，门卫打完电话确认，才放行。
江南起身给林羡鱼倒了杯茶，把茶杯朝他面前推了推，“见到人了？”
林羡鱼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瞧你这状态是没哄好？”江南站了一会儿，弯腰坐在旁边沙发上。眼前人如丧考妣，不说也猜到一二。
林羡鱼又点了点头。
江南歪头仔细盯着林羡鱼，“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羡鱼没点头，“嗯”了一声。
“你没发挥厚脸皮精神，把他留住喽？”江南诧异地问。
“他人在气头上！”
“你怎么把人惹到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呐！”江南有些无奈。
“我同学下飞机，一激动亲了我一下。”林羡鱼边说边搓手。
江南静默数秒，忽然说道：“换我，我特么也生气！”
林羡鱼猛然抬头，瞪大眼睛望着他。
“别看我，事实啊！”江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始梳理，“你看看，我给你分析分析。你同学亲你，说明肯定对你有点儿意思！这对吧？你不能否认，证据确凿！没见正常朋友上来就亲的！这要是说，有人上来就亲我家珩珩一口，我绝对不能饶他！当场瞧见，我必须给他一拳头，牙不打掉三颗，我都不能解气。”
林羡鱼听闻，愣了半晌，照这么下去，梁晨估计要带着病体残躯离开。
江南停下来，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盯着林羡鱼。林羡鱼一激灵，浑身开始冒冷汗，南哥这是要开始数落自己的罪行了。
“回头再说你，人家凭啥亲你？你是不是和人家玩暧昧了？”江南拿出审案子的精神，开始追根究底。
“大学暗恋过也算？”林羡鱼没底气，虽然那是过去的事，但也不是没关系。
江南手指敲了下桌子，顺便续了一杯茶，“我家珩珩要敢跟人家玩暧昧，我必须关他几天禁闭。不过说回你，就你这错误，我要是沈君周，必须把你晾成咸鱼干。”
林羡鱼犹如河里溺水，原本指望见到江南，能求得一线生机，结果江南一杆子又把他打回水里去了。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找错了人，南哥是专门给人定罪的，再就是劝人从良，怎么都是过错方。此刻，自己来找他，就等于给自己来个板上钉钉。
进门之前，心里堵了一团棉花，此刻棉花上又压上一堆“金玉良言”，彻底堵死了。
林羡鱼没地方可去，顺便听听南哥哄人的三十六计。
“怎么样？你回去挨个方法试试？”江南此刻站在窗户边，手里摆弄着一个烟盒。
“你这方法比我写悬疑剧本还烧脑。”
“找到人住哪里了么？”江南问。
“我问你家那位，他还没告诉我。”林羡鱼如实回道。
“他不能轻易告诉你，他们是朋友。”江南低头仍摆弄着烟盒。
见状，林羡鱼问，“你想抽烟吗？”
“不能抽，抽一口，少好几个吻呢！”江南把烟盒扔在办公桌上，走到桌边靠着。
林羡鱼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就没见过花样这么多的两口子。
“你家那位说漫画结局告诉他，他就告诉我地址。”林羡鱼见话题远了，又拽了回来。
“你漫画什么时候能有结局？”江南突然抬头看向他。
“我还没想好结局。”林羡鱼说。
江南冷笑了一下，“等你结局出来，咱们都查到地址了。”
林羡鱼愣了下。
原来如此。
林羡鱼搭江南的车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唐哲和梁晨已吃完了晚饭，正在客厅看电视。他没心情吃饭，从冰箱里拿了三明治对付了一下。
小绵羊连个碗都刷不明白，猜测晚饭不是没吃就是外卖，想到这里林羡鱼担心不已。
“没带回人？”唐哲见他一人回来。
林羡鱼点了点头。
“没事吧？”梁晨起身问。林羡鱼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林羡鱼也跟着坐下来，拿起手机，心无旁骛地用微信给小绵羊发了数条好友验证信息。
沈君周洗完澡，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手机微信响个不停，每响一次他都拿起来看一眼，林羡鱼的验证信息五花八门。
“周周我错了，求通过。”
“我比窦娥还冤。”
“眼睛哭瞎的孟姜女求通过！”
“被司马相如抛弃的卓文君求通过！”
“被抛弃的秦香莲求通过！”
“想周周，连我的头发丝都想！”
……
沈君周越看越生气，他在拒绝对话框打了几个字，直接发了出去。
手机屏幕一亮，林羡鱼终于有了反应，点开一看：头发丝连个神经细胞都没有，你想个鬼！
林羡鱼松了一口气，还好，小绵羊没有不理他。
他又继续发了数条好友验证信息。
沈君周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在街上晃悠一整天，外加情绪不好，早疲惫不堪。信息一条接着一条，他终于来了火气，在手机屏上使劲点了几下，发了过去。
林羡鱼点开，只见在验证的回复栏里写着：过了十点还发，砸你家玻璃！
他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数字刚好跳到二十二点整。他不信邪，发了一条：咸鱼想周周。
不到五分钟，就听“哗啦”一声巨响，后阳台的玻璃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砸你家玻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