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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暗度陈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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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周闻言,趴在床上歪头看向林羡鱼,沉默一会儿,说:“等我从BJ回来,最多一周。”
“那你快点儿回来。”林羡鱼伸胳膊搂过某人的脖子。“我怕我等得着急。”
“我又不是西天取经。”沈君周伸手,拍了下抚林羡鱼的后背,“你能不能有点儿耐心?”
“我没耐心,而且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林羡鱼还忘叮嘱,担心自己的小绵羊跑出去忘了回家。“你四岁时候就这么说的,说话要算数。”
沈君周见对方又提自己的糗事,捏了捏对方肩膀,“不算数,要找我家里去吗?”
“那是一定的!”林羡鱼趴在对方的肩上傻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一直聊到很晚,最后搂着睡过去。
林羡鱼早已迫不及待想找张文静摊牌,连梦里都未摆脱掉。先是提着东西上门找丈母娘说明来意,话未说完,丈母娘拿着鸡毛掸子就从门里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举着棒球棒的沈丰年。
林羡鱼顶着一身鸡毛在学校家属区里跑了两条街,鞋都跑飞了。
他吓得一睁眼,天就亮了。
沈君周见林羡鱼满头是汗,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怎么了?”
“梦见我去找阿姨摊牌,阿姨拿着鸡毛掸子追我两条街。”
沈君周忍不住笑得捶床,笑了半天,“你特么傻吧?我都忍不住骂你!”
他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脸,“好了,送个小甜饼给小鱼哥哥安心。”
“一个不够。”林羡鱼翻身蹭了过来。
沈君周现在已知道怎么哄林羡鱼,闻言,凑过去连亲几下才算完。沈君周还有课,他着急出门,不等林羡鱼起床,从冰箱拿了块三明治走人。
林羡鱼见人走了,也不着急了,索性又补了一觉,再醒的时候快中午了。假期一上来,人懒了许多。他慢悠悠地起了床,早饭和午饭一起吃了。
饭后,画了会儿漫画。中间他给宋怡打了一个电话。宋怡在电话里埋怨了儿子一顿,摆平丈母娘还得自己妈上场,能不气?
两人研究一二,决定来个三十六计,再强大的堡垒也能攻破。搞艺术的人思维是艺术性的,做事更有艺术性。此刻,宋怡按着两人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计划直接去C院打前站,探路去了。
如果沈君周知道某人的计划,不窒息也要去医院急诊。
此刻他在教室里的三尺讲台上,讲得热火朝天。今天是最后一堂课,上完课便提前放了学。
中午,沈君周在外面小饭馆草草吃了一口,想着房子手续还没办完,又连忙去银行转账补了余款。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又跑了一趟公积金中心,办理公积金贷款。公积金人多,队伍排得绕了好几个弯,排队两小时,业务办理十分钟,最后卡里的人民币换成了公积金贷款合同和一沓银行转账票子回了家。
他没有钥匙,理所当然的敲门按门铃。无论敲门还是门铃,他都只按一下,像和某人约好的暗号,但今天他等了半天还未见人来开门。
沈君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到五点,按每天咸鱼的作息规律,这时应该在厨房里摆弄锅碗瓢盆。
他又接连按了几下门铃。
过了几分钟,门锁“咔哒”一声,紧接着门缓缓地开了。
见到门缝里的人,沈君周怔住了,没来得及等他开口,一个大力就被人拽进了门里。
“咸鱼,看看谁来了!”林幼文站在玄关门口,扯着嗓子朝厨房的林羡鱼喊。
话音一落,沈君周就觉得大脑挨了一板砖,“嗡”得一声,空白一片。
林羡鱼站在厨房里,远远望见站在门口的小绵羊,手里的火锅盆差点儿脱了手。
张猛也懵了,他恨不得自己也找个地缝躲起来。一会儿,万一言行逼供,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时,他打定主意浑水摸鱼,假装不知内情。
高阳跟着走过来,他和林幼文一样,理所当然地认为沈君周是林羡鱼邀请过来的。他朝沈君周招呼道:“君周,快过来!你没看见过咸鱼下厨呢吧?特别专业!”
张猛头脑昏昏,心说:沈君周每天吃他做的饭!都看八百遍了。
屋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沈君周呆愣半晌,极其艰难地动了动嘴角,“好,我看看。”
沈君周换了拖鞋,把包扔在玄关柜上,转身有模有样地跟着高阳去了餐厅。
张猛抱着手臂,倚着厨房门,似笑非笑,一言不发,等着看好戏。
林羡鱼见小绵羊进了餐厅,两人对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沈君周原本回来想冲个澡。此刻他只能忍着身上的臭汗,干笑一声,“呃,我来看看。”
桌子上的菜都布置完了,火锅已经开了,大家端起盘子把肉、海鲜、各类丸子都下了进去。张猛给大家每人递过去一听啤酒。
就坐的时候,张猛原本想把林羡鱼旁边的位置留给沈君周。结果林幼文这不开眼的混蛋玩意,直接坐了上去。这边高阳已经坐下了,不好再让对方起来。
张猛气得心里直骂娘。
这样下来,沈君周坐在离林羡鱼最远的位置上。
林羡鱼见了没吭声,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他心里的怨气就像火锅里冒出的蒸汽,一波连着一波。
沈君周心里更窝火,家里来客人,臭咸鱼没通知他,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此刻,他是戴钢盔爬树,硬着头皮上。
林羡鱼见大家都坐好,提了一杯酒,好久未聚,大家都迫不及待等着这顿。林幼文喝得极其痛快,一口下去了半罐。
沈君周兴致缺缺,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张猛见状没说话,只是把桌子上的凉拌黄瓜朝沈君周这一侧挪了挪。
锅里的牛羊肉不是沈君周的菜,他想吃的虾和海带根都还未熟。见张猛把凉拌黄瓜推了过来,他夹了块黄瓜。
黄瓜清凉爽脆,一块下肚,沈君周火气下去不少。
林幼文吃肉,嘴也不闲着。
“咸鱼,你家的狗呢?”
林羡鱼愣了一秒,“在我妈家。”
“这么大的房子,岂不很孤单?”林幼文问。
高阳喝了口啤酒,看着旁边的林幼文,像看傻子一般,没好气地说:“孤单什么?咱们咸鱼不是有女朋友么!”说罢,转头朝林羡鱼不怀好意地笑,“我说得没错吧?”
“对对对!不提女朋友这事忘了。”林幼文终于想起办公室里聊过的话题。
张猛已打定主意,不说话。言多必失,闷头吃是正事。
林幼文吃了口羊肉,恍然大悟,“说起女朋友,怎么没让她过来?”
他一句接着一句,像不用喘气似的,林羡鱼上一句没思虑好怎么回答,下一句又抛在眼前。
他脑袋转得如电脑CPU,再加上吃火锅喝啤酒,热得大脑快宕机了。他忙着堵林幼文的嘴,又要顾及沈君周的感受。事实上,哪一样都很难,眼前的处境就像二尺布做裤衩——两头顾不上。
沈君周坐在张猛旁边,笃定不说话为妙,边吃边同张猛交流哪个好吃,哪样菜熟了,吃得不亦乐乎。
林羡鱼见状气得如乡村的烟囱,小绵羊关键时刻把自己扔出来了。
林幼文酒喝微醺,早没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在不断地催促。
高阳也劝了几句,见林羡鱼不为所动,拉上张猛,让张猛接着劝。
张猛吃得正欢,闻言呆了几秒,“啊”了一声,转头对对面的两个傻子说:“咸鱼的对象能是随便看的么!”
林幼文不服气,“咸鱼对象怎么不能看?难道结婚也不让我们看么?”
“幼文说得有道理,”高阳接话道:“是啊!嫂子这么害羞呢吗?”
沈君周原本面色沉静如水,听闻结婚两字,一不小心让虾烫了舌头。张猛气得心里骂了这两个混蛋玩意无数遍。
“咸鱼不够意思啊!”林幼文上了酒劲不太高兴,“赶紧打电话。”
高阳看热闹不嫌事大,抢过林羡鱼放在桌上的手机说:“你不好意思,我帮你打。”
谁知手机按了一下锁屏,屏幕未开,屏保的图片倒是让高阳大吃一惊。
他动作极快把手机递给林羡鱼,快到林羡鱼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便被接下来的问话堵住了嘴巴。
“你这屏保怎么是沈君周照片?”
话音一落,原本热闹的餐桌上,便如火锅里放进了冻豆腐,沸腾的锅底立刻变得平静,在坐的顿时都变成了哑巴。
沈君周原本吃得正欢,闻言手里的筷子早已放下,等着林羡鱼做最后的辩白。恐惧和忧怖蔓延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怕别人说他是变态,更怕别人说他没有师德,不值得为人师。
每一句谩骂都如厉鬼一样,面目狰狞可怕,它们早已编织成一张丝网来恭候他和林羡鱼。
突然林羡鱼出了声,“那个……前几天手机坏了,试下屏保好不好用!”他开口就胡说八道。说完便解了锁,恢复了正常的夜空屏幕。
沈君周顿时心放下了,手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和盘子里的虾做斗争。
张猛心里快乐晕了,这谎话就好比你站在电影院里说自己没看电影一样可笑,鬼都不信。
鬼不信,但有人信了,只见林幼文把自己手机举过去,说:“咸鱼,你拿我照片试试!”
闻言,张猛手举着易拉罐刚要喝,就呛了。沈君周递过纸巾,手忙脚乱帮擦了半天。
“可别,你照片拿来辟邪还行,这个不行。”高阳笑着调侃道。
林幼文起身,扶着林羡鱼的肩膀,隔着人,拍了高阳一顿。“让你天天拿我开涮!”
高阳躲一不能躲二,免不了挨捶了几下。
两人终于鸣金收兵,林幼文的脑子宛如吃了脑白金一样聪明,还未忘林羡鱼的女朋友。
“赶紧打电话吧!磨蹭什么呢?咸鱼!”他说,“你不好意思,我们帮你打!”他眼疾手快地拿起林羡鱼放在桌边的手机。林羡鱼伸手欲抢,高阳直接站起来把手机夺了过来。
他在手机已通话列表里扫了一眼,都是人名,就一个“绵羊小宝贝”这个名字比较异常,他手指一点,拨了出去。拨完,他放下手机,大家伸脖子等着对面接听。
张猛觉得这形势要控制不住。他坐在沈君周旁边战战栗栗,就怕听见沈君周手机的铃声响。等了半天,也未听见手机铃声。
没听见铃声,但沈君周的手机屏幕亮了,林羡鱼三个大字一览无余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他刚要拿手掌遮住,高阳站着还未坐下,隔着桌子,眼尖地发现了,“停!君周,手别动!”
沈君周的手陡然停滞在半空,前也不是,后也不是,怎么做都是欲盖弥彰。原本带着一身汗回家,现在汗更多了。他转头看向斜对面的林羡鱼,林羡鱼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来,来,老实交代!”高阳笑道。
张猛瞬间大脑空白,他一直为两人拉着厚厚的帷幕,此刻突然帷幕揭开了,盖都盖不住。
林羡鱼原本心里慌得犹如万马奔腾,琢磨着陈仓是暗度不过去了,只能明修栈道,从道上大张旗鼓地过去。他缓了一会儿,反而平静下来。
他伸手慢慢拿过手机,挂断电话,沈君周的手机顿时也不闪了。他看了高阳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他把手机放回桌上,注视着火锅开始翻开的锅底,似乎在斟酌。片刻,他抬头环视桌上一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